第三章：金鱗童子
玉凈瓶看起來玲瓏，內中卻自有乾坤，能裝五湖四海之水。
金鯉被收入瓶中，便如螞蟻居於大地，根本察覺不到邊際，只知自己已然被擒，不由怒道：“誰？是誰膽大包天，竟敢抓我？”
聽着瓶中聲響，慈航皺起眉頭，喝道：“孽畜，爾性命已處於我鼓掌之間，還敢猖狂？”
說著話，他信手搖了搖玉凈瓶。
霎時，瓶中天地瞬間傾覆翻滾，彷彿天地倒懸，金鯉更是隨着搖晃的瓶身四處翻飛，如跳傘運動員一樣，分不清上下左右，南北東西，又似被扔進洗衣桶中的衣服，被轉的七葷八素。
這就是這類法寶的好處，只消把對方裝入其中，在外面輕輕晃一晃，對內都能造成巨大的反應。
金鯉這時終於知道害怕，連忙出聲討饒：“龍神在上，恕小的無禮。還望收掉神通，饒小的一命！！”
這金鯉也是個沒見識的，只聽聞過龍族，從未聽過其他神聖。
慈航也不着惱，反而道：“我問你，你在這河中修行已有多少年月？”
聽到他的問話，瓶中立刻傳出回答：“啟告龍神老爺，小的吸日月之精華，苦心修鍊，距今已有一千二百多年。”
“那...可有師承？”
“沒有。”
“可有長輩？”
“也沒有。”
一連三問，不禁讓慈航愈發迷惑，“既無師承，又無長輩，緣何竟能修成這等翻江倒海的神通？”
雖說受限於對方法力，造成的動靜並不太大，但是這河水漫灌的陣仗可做不得假。
金鯉聞言，頓時支支吾吾，不知該怎樣回答。
情知內中另有隱情，慈航也不多說，又抱着玉凈瓶搖晃起來，沒過多久，裏面再次傳出動靜。
“別搖了，別搖了，我說，我說！”
金鯉被晃的天旋地轉，七葷八素，連忙出聲投降，並將一切和盤托出。
原來，這河底水眼深處，竟還有一座失落的龍族行宮，經歲月侵蝕，宮中建築早已破敗，只有一道二龍戲珠的玉璧保存完整。
金鯉開啟靈智之後，總在此地徘徊，意圖沾沾龍氣，天長日久，竟從玉璧上悟得一二皮毛，從此便有了翻江倒海的神通。
聽過對方的敘述，慈航不由得生出幾分好奇，區區鯉魚都能領悟出龍族神通，自己天生神聖，神而明之，又得領悟多少？
有心下水一觀，可又摸不準其中是否有詐。
考慮片刻，他決定先收服金鯉再說。
便道：“本座慈航真人，非龍族成員，乃是天生的神聖，最近方於此山出世。
本擬與你做個鄰居，迥奈你這孽畜凶頑成性，二話不說便要殺生害命，既然如此，我卻留你不得。”
瓶中金鯉一聽，嚇得魂魄都似飄飛至九霄雲外，連忙道：“真人且慢，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是自然之法則。我雖殺生，卻也只為填飽肚子。您既然是天生的神聖，應該明白此中道理。
何況我一旦吃飽，便不再多害生命，請您憐我一千二百年修行不易，饒我這回吧，求求您啦！！”
金鯉嘴上討饒，面上不住哀求，說的話十分在理。
慈航微微一笑，本來他也沒打算殺對方，只是虛言恫嚇而已，此刻既已見效，便不再威脅，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說你從不多害性命，然而口說無憑，我如何能夠相信？”
金鯉見事情出現轉機，
忙接着道：“真人老爺既然不信，小的願成為您座下的童子，早晚侍奉。只盼日久見真心，能展露我這一番赤誠。”
慈航等的就是這句話，“此話當真？”
金鯉連忙點頭，“比真金還真！”
“可敢對天起誓？”
“對..對天起誓？”金鯉剛要答應，可話到嘴邊，轉念間又是一愣，老天爺那是好糊弄的嗎？
你的所作所為，天道都看在眼裏，此時的生靈大多敬畏天地，所以便忍不住猶豫起來。
慈航見狀，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果然是個凶頑的孽畜，只是嘴上說的漂亮。今日本座便讓你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語罷，又搖晃起瓶子，直把瓶中晃的天翻地覆，上下顛倒，金鯉更是暈頭轉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時而墜落。時而飛起。
直到最後，終於支撐不住，道：“我發誓，我發誓，如有半句假話，叫我此生不得成龍？”
聽到這話，慈航總算稍稍停手。因為作為鱗甲一族，大多都有化龍飛升的夢想，金鯉此誓一發，他日一旦違背，便等於自絕前路，一輩子都無法變化成龍。
當然，即使不成龍，也有其他得成正果的方法，比如修仙、修魔之類的。
但是，如今這個世道，對鱗甲一族而言，成龍就似後世的成仙。
這是一條康庄大道，早有無數先輩成功過。
如“修仙、修魔”之類的，目前還未獲得廣泛認知，所以，對與金鯉而言，一旦違誓，便等於放棄自己成道的希望。
“好，早這樣說，何必受此苦楚？”
慈航笑了笑，對着河水倒轉瓶口，霎時滾滾浪濤自瓶中湧出，連帶着那條金鯉一起，隨浪花躍入水中。
一入河流，魚兒頓覺天地廣闊，擺動魚尾，便準備跑路，可一想到曾對天發誓，心裏面又有些猶疑。
“都說‘天不可欺’，一旦對天發誓，再違背的話，化龍時便有劫數。
可是....
不跑的話，難道真要給這鳥真人作童子？”
正猶豫的檔口，岸上慈航已經呼喚起來，“童兒、童兒，還不快快出來，面見為師。”
連喚幾聲，那魚兒果真冒出頭來，不情不願的道：“別叫喚，別叫喚，我認你作老爺便是。”
見此情狀，慈航臉上禁不住露出笑容，“既喚我作老爺，那我問你，你可有姓名？說出來也好呼喚。”
金鯉魚嘴張合，鬍鬚擺動，道：“其他生靈都叫我‘金鯉大王’。”
“這個名字匪氣太盛，不似我輩中人。”慈航搖搖頭，不予認可，“既入我門中，我便為你起個名。
我觀你一身金鱗，閃閃發光，便喚作‘金鱗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