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看破虛妄
北海邊，翻湧的巨浪不停拍打着海岸，海岸線已經被巨浪吞沒。
如今陸寅和嫦娥兩人的正下方，是之前海灘的百里之外。如今已經被大海吞噬成了新的海岸線，樹林在海浪的沖刷間起起伏伏，然後默默的被吞噬。
而這海浪翻湧之間，一輪大日就靜靜的浮在北海之上。
那是金烏，或者說，復活的金烏。
金烏旁，是個熟悉的身影。
“烏巢禪師。”
陸寅輕聲道。
那人影晃了晃，慢慢飛到兩人面前，笑道：“陸寅小弟，怎麼？天庭讓你來處理我們？”
烏巢禪師語氣中帶着幾分親近，陸寅無奈回道：“如今身不由己，何必說這？”
烏巢禪師點點頭，“你說的很對，可我千萬年未曾見過我的兄弟姐妹，很是懷念。”
“對了，你還沒有見過我妹妹吧，這是小六，陸雲。”
這邊說著，北海上的大日飛了過來，落在烏巢禪師身邊，露出俏生生的模樣。
是個很討喜的丫頭，十一二歲，目光盯着陸寅，笑道：“哥哥好！”
“你看，她還認為你是她哥哥。”
烏巢禪師笑道，“你吸收了三次金烏的真火，若是論起來，你才是我們的大哥，而不是我這個老小。”
陸寅覺得烏巢禪師的思維有些不太正常。
可這終究是西遊仙俠，不是隔壁坐忘道劇組。
陸寅看着那小丫頭，兩人目光相會，都能各自從心底感受到一股溫暖。
那小丫頭丟開了烏巢禪師的手，撲進陸寅懷中，陸寅並未反抗。
陸雲把腦袋貼在陸寅胸口，輕輕的敲打着，“壞哥哥，這麼多年不來找我，是自己一個人出去玩了嗎？”
一些破碎的記憶在腦海中閃現。
識海中，元神立刻浮起，仔細在識海內搜查，這才確定，這是陸寅之前吸收金烏九泉中的殘留部分。
這些記憶碎片在和陸寅的元神慢慢重合，因為是無害的，所以也沒有辦法阻止。
陸寅只能控制着身體任由記憶從腦海中閃過。
懷中的小女孩一邊訴說著過去，腦中同時閃過無數的畫面，嫦娥張了張嘴，發出聲音，可陸寅並沒有理會、
等到記憶消失完畢，陸寅才緩過神來，懷中的小女孩期待的看着自己，烏巢禪師的眼神也越發複雜。
只有嫦娥的眼神中滿是擔憂。
終於，陸雲抬頭，可伶巴巴的問道：“陸寅哥哥，你還要殺了我們嗎？”
嫦娥面色糾結，烏巢禪師也慢慢湊了過來。
陸寅看了看嫦娥，又看了看烏巢禪師，還是嘆氣道：“如果不越過北海，我便不會動手。”
見陸寅還算清醒，嫦娥心中一松，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烏巢禪師則是有些不滿意，陸雲抬頭依舊可憐道：“可我們已經越過北海了啊！”
“所以你已經死了。”
陸寅冰冷的回道，修長的劍身不知何時穿過小丫頭的身體，滴滴金色的血液順着劍身滑落，然後掉在地面上，消失不見。
烏巢禪師神色一緊，陸雲則是滿臉痛苦，不甘心的問道：“哥哥，你這是做什麼？”
“你還小，不懂這些道理，”陸寅略微停頓，“可一個人死了，就真的死了。”
“哪怕你事後報仇也好，自暴自棄也好，死了就是死了。”
“過去的光陰不會改變，你也沒有再次踏上未來道路的資格。”
說完，陸寅一抖劍身，懷中的小丫頭消失不見，烏巢禪師面色陰沉。
陸寅直言道：“所以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看穿了西行的秘密，卻不敢宣揚，你想插手，但是連豬八戒都說服不了。”
“你貴為聖庭太子，卻只能在西牛賀洲之上住草窩。”
“最後，還裝模作樣的傳下一份多心經。”
“我且問你，那多心經，是你自己悟的嗎？”
陸寅問道。
烏巢禪師久久沒有說話，抬起頭，卻笑道：“陸寅，你果然好手段，不愧是萬年來最接近至尊的人。”
“可你不懂痛苦，不懂歲月和時光的力量，不懂天道無常，哪怕你是大羅神仙，也沒法撥亂反正。”
說道最後，臉色已經猙獰起來。
“至於那多心經，是我父親寫的，那時候，我娘還活着。”
烏巢禪師平靜道。
陸寅微微頷首，“所以你是個軟蛋，我是個爺們。”
烏巢禪師眼皮一跳，“我是大羅修士！”
“大羅修士，也是軟蛋。”
陸寅重複道。
烏巢禪師：“...那我便殺了嫦娥，看看你是不是也會頹廢下去？”
陸寅表情一變，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半響，才道：“這麼一說，嘖，逆轉時光還真不錯啊！”
烏巢禪師氣的腦門發脹，嫦娥在一旁聽得不知道該氣還是該開心。
突然，烏巢禪師眼神一冷，置出黑色禪杖打將過來。
陸寅執劍而起，手中劍光斬出，只是一剎那，萬千空間破碎，連帶着烏巢禪師也是如此。
那手中禪杖剛剛揮舞，想要抵擋，就被陸寅一劍斬斷。
“什麼神劍！”
烏巢禪師大驚，都說天庭寶貝多，這等神劍，怎麼自己都都沒聽過。
陸寅笑道：“誅仙劍，專門殺大羅仙的。”
烏巢禪師略微沉默，他不傻，但陸寅手中的神劍確實厲害。
他能打過陸寅，但是會重傷，會被天庭尾隨而來的大能降服，這個關鍵的時候，聖庭是騰不出手來的。
“罷了，今日算你命好。”
烏巢禪師如此道。
陸寅笑道：“無能狂怒的經典台詞。”
烏巢禪師有些惱火，但又流露出複雜的神情，“可惜了，我父王其實很看重你的。”
陸寅搖了搖頭，“我終究不是呂布，我只相信我手中的長劍。”
和另外三把長劍。
烏巢禪師點點頭，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過呂布的故事，安靜離開了。
北海上空的大日消失了，小女孩也消失不見。
這一切只是烏巢禪師的妖法，他剛剛之所以吃驚，是因為陸寅手中的長劍甚至能斬斷幻象，也就是說，能斬斷虛無。
這是非常恐怖的。
北海來犯之敵暫時解決，陸寅拉着嫦娥在唐國內轉了轉，還是很不錯的，雖然邊遠地區受到影響，但在皇都範圍內，還是一片歌舞昇平。
拉着嫦娥在人間住了月余，這才慢悠悠的回到天上。
嫦娥並沒有回到御花園，而是直接跟着陸寅回了黃天府。
天庭群星漸漸暗澹，地仙界也慢慢走完了這一年的年數。
這一年，東土大唐高僧唐僧唐玄奘，西行取經歸來，造福東土，開解世人。
這一年，西牛賀洲爆發大戰，天柱山倒，若木神樹死亡，天庭和聖庭大戰，天庭大敗而歸。
這一年，乾坤顛倒，群星墜落，人間逢遭大難。
或許是太平了太久，戰爭開始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很意外。
深夜，陸寅隨着太白金星走到天庭深處，走到一處宮門前。
一抬頭，上面寫着：
【乾坤宮】
陸寅不解，太白金星解釋道：“這是天庭儲藏功德的地方。”
陸寅表情一僵，太白金星笑道：“大聖勿怪，這是道祖走前特意吩咐。”
“乾坤無二，善惡顛倒，出了四洲，人神不分，善惡混居，我們不能在那麼容易的獲得功德。”
“唯一穩定獲得功德的地方，也就只有天庭了。”
“這裏面有玉帝登基以後，天庭所儲存的全部功德，既然聖庭如此勢大，天庭式微。”
“倒不如，讓天庭為你貢獻出最後一點力量。”
“這話啊，是陛下說的。”
太白金星這會兒像極了傳話的老太監，陸寅看了幾眼，便移開了目光。
這不禮貌。
“行了，剩下的，就請大聖處置吧，希望大聖能如願以償。”
陸寅點點頭，推門而出，太白金星就守在門口。
入眼望去，是金碧輝煌的世界，金花成排，金蓮成池，金光陣陣，又幻化一眾仙女遊走。
“這裏的量足夠讓自己功德成聖了！”
陸寅自語道。
卻帶着幾分唏噓的取出了截天葫蘆。
“截天，希望你真能截取一線生機。”
陸寅呢喃道。
手中葫蘆一松，便自己動了起來，在這功德海洋中起伏、
不多時，已經吃的飽飽的，晃晃悠悠的回到陸寅身前。
陸寅伸手一點，便是金光噴出，一樣物件也隨之落了出來。
“九幽旗。”
“相傳是蚩尤製造的，一共九九八十一面，供軍中兄弟使用。”
陸寅看了兩眼，這東西倒是可以加在黃巾力士之上，但對現在的局面是談不上幫助的。
除非是其他的東西、
多啦a夢的任意門和時光機。
盤古的開天斧。
完整的大羅道果，加上誅仙四劍，陸寅有把握直接打出圓滿結局。
“再來！”
陸寅丟出了葫蘆，既然這葫蘆能帶來其他世界的東西，那就是說明還有一線生機的。
現在不過是需要不停的roll點，然後roll出一個大結局罷了。
......
神界。
碎裂的星辰讓神界變得暗澹，無數隨意漂浮的屍體在四處橫行。
陰暗的魔頭在暗處吸食精華，想着憋出一個個大計劃。
聖庭和天庭的戰鬥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現在基本上見面就是殺。
偷襲，圍點打援，蟻多咬死象。
聖庭打爆了天庭引以為傲的周天防禦大陣，天庭也仗着硬實力出眾，錘死了一眾聖尊。
但玉帝和紫薇大帝的虛弱，還是讓事件不可避免的走到了盡頭。
聖主帝俊，這個萬妖至尊，得益於招妖幡的存在，他的實力無比的強大。
以一敵眾不在話下。
現在，唯一能和帝俊打個對手的，只有人族尚存的黃帝。
崑崙大陸，黃帝宮。
黃角大仙一臉疲憊的坐在一旁，聽着先鋒官的彙報。
紫薇大帝坐在對面，玉皇並未出面，坐在首位的是黃帝。
“...大軍節節敗退，陣法失效，人心渙散，星辰破碎。”
“聖庭，聖庭實在是太殘暴了。”
先鋒官咬牙切齒道。
黃角大仙無奈的擺了擺手，讓先鋒官先去休息，才道：“壞人就是這樣的，行動起來毫無顧忌，反正是為了實現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在回到過去，重鑄榮光這個目標失效前，他們下起手來一定會盡全力，而且肆無忌憚。”
紫薇大帝沉聲道：“所以他們該死。”
真武大帝附和的點了點頭，他的基本盤在南瞻部洲，所以還能收到點消息。
“聽說下界打的不可開交，我們的人也是節節敗退。”
黃角大仙點點頭，“招妖幡，想不到被帝俊發揮到如此地步，一朝萬年棋，還真是厲害。”
“現在厲害的不僅是帝俊，還有那復活的神龜。”
“那滔天的怨氣，還真讓他得證大羅，如今正和胎膜上的魔頭交易。”
“打算選個良辰吉日攻入地界，哼！”真武大帝一拍手，“我們反倒成看戲的了。”
“接下來怎麼辦？”
真武看向坐在首位的黃帝。
黃帝臉色沉重，眼睛緊閉，聽到真武開口，才道：“還有什麼辦法，如今唯有死戰。”
“我的一些老部下如今全都戰死，天庭的星君們也都爆星而亡。”
“他們沒有一個後退的，我們也不會後退。”
黃帝沉聲道，他在神界度過了無數時光，但持續的戰鬥讓他一直保持心性，人形大過神性。
“到必要時刻，我和帝俊在天外天死戰，你們控制着大陸下沉，把所謂的聖庭，還有四洲，全都砸碎，逼得下方歸墟主動吞噬一切。”
“讓陸寅那小子帶着剩下的天庭向其他世界進發。”
“到那時，歸墟吞噬一切，混沌亂流會把我和帝俊打散，直到自我意識消失。”
這方法簡單粗暴，但眾人的目標似乎不在這上面，黃角大仙起身問道：“找到另一個世界了？”
黃帝點點頭，“找到一個，雖然還處於天地初開的階段，但以陸寅等人的實力，生命消耗到盡頭前，是有機會抵達的。”
“這消息，只有我知道。”
黃帝如此說道。
幾人沉默下來，互相對視。
這似乎，聽起來，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而且，不知一個人想到了這個辦法。
御花園內，敖冰的想法讓眾人微微失神，更是引得王母娘娘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