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惡意總是那麼傷人
教學樓樓道，二樓，人來人往的，旁邊就是樓梯，上下樓的人都會經過這裏，此時，這裏已經沒圍得水泄不通了，人群堆里，男女互相對峙着，男的一臉憤恨，跟被戴了十幾頂綠帽一樣。女的也是滿臉的羞惱，哦，是喬秋蟬啊，生氣的表情都那麼好看。
“說，你和他之間到底什麼關係！”男的嗓門很大，吼得在場的人都聽得見。
“這跟你有關嗎？我認識你嗎？同學？”喬秋蟬很生氣，他只是大一早的想要去找李時，結果遇上了這麼個東西，關鍵是她根本就不認識他，上來就是表白，她拒絕了，然後他就開始扯嗓子了，引來了一大堆看熱鬧的人。
“哼，找到新歡了就撇得一乾二淨是吧？”男的依舊叫得很大聲，“來大家看看啊，所謂校花啊，不但出軌，還玩弄人感情啊。”
“你有病吧，我都不認識你！”
“呵現在就不認識了，在床上怎麼不說不認識，賤貨。”
“你！”
教室里，李時安安靜靜地等待上課，真好啊，今天沒了諸葛瓊來搗亂，上課都開心了很多。
前面的李且安突然回過頭來，拿着手機給李時看裏面的信息。
“你女朋友被欺負了。”
某人1：哎，喬大校花和人吵起來了，好像是感情糾紛。
某人2：不至於吧，我看那個男的挺丑的，校花眼光不會這麼差吧？
某人1：誰知道呢，推文那個也挺差的。
某同班同學：我覺得推文那個還行。
某人3：那人說校花始亂終棄，吃瓜吃瓜。
嗯？喬秋蟬有男朋友嗎？李時記得應該沒有吧，要是有的話修真學院班裏的人肯定會說，而且時蘭清也不可能慫恿自己了。不過這種小事喬秋蟬應該能搞定。
某人4：喬大校花哭起來了。
卧槽？這小妞。
走道上，人很多，李時硬着往裏面擠，很多人不滿地回過頭，結果一看來人，都樂呵樂呵地讓開了位置。喬秋蟬還在和那個男的吵着，只是嘴笨，人也委屈，淚汪汪的一點戰鬥力都沒有，反倒看那男的，語氣激昂，氣焰囂張，整個人跟演講的狀態一樣，李時一來就聽見他在那裏罵。
“臭不要臉的東西，整天去找野男人，不遵守婦德。”
“哦，是嗎？那你又算什麼東西呢？”李時走到了喬秋蟬身邊，喬秋蟬已經是哭紅了眼，見到李時來了就躲到李時身後藏起來。不應該啊，喬秋蟬也是修鍊的，怎麼會搞不定這個男的。
“你是誰。”男的有點緊張，他能在這裏罵這麼久是因為大家都在看戲，都想聽校花的一些八卦，所以任他怎麼說都沒什麼人出來幫忙的，只是怎麼突然有人進場了，還有點眼熟。
“我？我是喬秋蟬緋聞男友啊，你說了這麼多，應該認識我吧。”李時看着那男的，滿臉猥瑣，目光獃滯，跟你媽個傻逼一樣怎麼敢來碰瓷的。
“哼，就是你是吧，不要臉的東西，勾引別人女朋友。”一聽到李時的身份，男的又開始激憤起來了，他就是看推文才迫不及待地表白的，他想得很簡單，他也不是不關注喬秋蟬的人，但是在此之前兩人根本就沒什麼交集，所以，既然隨便一個男的都行，為什麼他不行。
“她有男朋友？難道是你？”李時冷漠地看着眼前這男的，喬秋蟬在委屈巴巴地跟他解釋事情的經過，總結起來就是得不到就毀掉。
“不然呢！”男的語氣很硬。
“可以，你們什麼時候交往的？”
“三年前。”
“開過房？”
“這賤人騷得，當然開過，每天都饞得想要。”
“好，那間賓館？”
男的啞火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唯唯諾諾的，“我們是在家開的。”
“可以，你家應該有監控，就算沒有附近也有監控，她家也有監控，說個日子，我幫你查一下。”
“你算什麼東西，說查我就要查。”
唉，李時輕輕嘆了口氣，這人嘴還挺硬，他輕描淡寫地，揮了一拳，把走廊上的金屬欄杆打得凹了進去。
“你，你還要打人嗎？有沒有道德！”男的開始慫了，一邊說著，一邊往後挪去。
“在我允許之前，最好別走，先把話說清楚。”李時輕聲地勸告那男的，只是他怎麼可能聽呢。
男的撒腿就要跑，但是李時速度很快，跟上一腳就把他踩在了地上。
“先說清楚啊，別著急。”李時蹲了下來，冷漠地看着那男的。
“救命啊，打人了，救命啊！”那男的根本不管扯開喉嚨就喊，此時是臨近了上課時間，本來還有很多人坐在教室里等上課的，聽見這麼一喊，全都跑出來了。
“啪！”李時一巴掌甩他臉上，直接給他半邊臉打紅，“轉移什麼話題呢？”
“幹什麼，同學之間在幹什麼呢！”哦，老師來了。
教務處里，那男的換上了一副可憐的模樣，在那裏痛訴李時的惡行，還有喬秋蟬生活的不檢點，呵，真的是自己作死。李時冷漠地看着他在那裏演戲，怪噁心的，很想把這張臉踩爛，不過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儲雪林居然是教務處主任，李時看着他，他也看着李時。
“李時同學，有什麼要解釋的嗎？”儲雪林等那男的說完，並沒有着急下定論，他看着李時，對這個學生的印象不多，不過圖書館那邊告訴過自己這個學生很好學，經常花大量的時間在圖書館裏面，這樣的人，不至於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東西身上才是，最主要的是，李時是個修仙者，而被打的那個男的是個普通人，雖然李時沒用靈力，但是處理不好這依舊是件影響不好的事情。
“打，我確實打了他。”
“你看，他承認了，主任，快開除了他。”
“閉嘴吧。”李時隨意地看了一眼那男的，那男的就不敢吱聲了。
“打他是事實，不過是因為他詆毀喬秋蟬的清譽。喬秋蟬告訴我在今天之前兩個人根本就沒見過面，喬秋蟬只是拒絕了他的表白他就當中詆毀了她，當時喬秋蟬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應付這些東西，整個人都亂了，情緒也不太對勁，我怕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所以出面了。”
李時後半段是故意說給儲雪林聽的，喬秋蟬不在這，按照他的指示看學校的心理醫生去了。
“不管怎麼說也不能打人啊。”儲雪林也聽明白了李時的意思，只能說這男的傻逼惹到了修仙者身上，要是李時沒出來，要是真的把喬秋蟬逼急了，到時候造成的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了。
“你們先回去上課吧，這件事我們會調查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的。”
“不是，老師，他都當眾打人了還需要調查什麼，直接通報開除就行了啊。”急了急了，那男的急了。
儲雪林看了一眼那男的，語氣很不爽，“打人的事我們會處理，但是對於詆毀同學聲譽的人我們同樣嚴懲不貸！”
那男的縮了縮頭，灰溜溜地走了，不過在走的時候，李時耍了個小把戲，給他摔了個狗吃屎，李時則毫無顧忌地笑出了聲。儲雪林沒好氣地看了眼李時，不過心裏也很爽。
“行了，你也回去吧，少弄點這種沾花惹草的事情。”
“老師我覺得這種事情不應該開了先例。”今天只是惹到了喬秋蟬，李時也在還好，兩個人都是修仙者，雖然會對喬秋蟬造成一些影響，但是如果是普通人呢，普通人面對這些事情應該怎麼辦，就是有理也說不清楚，最後只能默默地忍受罵名，看得開的也就不管了，看不開的沒準當眾就從樓上跳下去了，這是一起很嚴重的惡劣事件。
“我還用你教？滾吧。”儲雪林也很頭疼，這種事情，相對於打人來說，可以上升到極其嚴重的地步，真的不好處理。
沒有當場處理李時也不是很爽，但是這種事情也不能只聽兩個當事人的一面之詞，還有查監控什麼的，只不過今天的事情讓他看到了人性中的惡一面，不只是那男的無辜詆毀，還有旁觀者的吃瓜心態，只是，不明事實真相其實也不好評論，畢竟並不是誰都和李時一樣了解喬秋蟬的為人，相信喬秋蟬的為人，更多的，是喜歡看到站在焦點上的人物的醜陋一面。
儲雪林覺得喬秋蟬是修仙者，對這種事雖然也很難受，但也不至於多麼嚴重，李時也是這樣想的，修仙者大多心志堅定，更別說喬秋蟬還有個“我輩”的理想所以，當看到躲在心理室角落裏的喬秋蟬的時候，李時心裏沒來由地一緊。
“你是她男朋友吧，她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但是最近不要刺激她，也不要行房事，最好在她身邊陪着她，和她聊天轉移她的注意力。”心理老師是個和藹的少婦，長得還挺好看的，此時卻是很認真地叮囑着李時注意事項，然後就走出去了，給兩個人獨處的時間。
“你沒事吧。”李時坐在了喬秋蟬旁邊，從這個角度，還可以看到她哭紅的眼，以及無助的眼神。
“謝謝你啊，給你造成麻煩了。”喬秋蟬雖然心情不好，但還是低聲地謝過了李時，只是那縮在角落裏，語氣溫柔且討好的模樣，很惹人憐愛。
“沒事，我是你緋聞男友嘛，應該的。”李時試着調笑了一句。
喬秋蟬嚅動，沒有說什麼，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
“要不，你和我說說話，什麼難過委屈發泄出來會好一點。”李時說話的聲音很輕，跟哄小孩一樣，只是他具體也不知道說什麼，來之前還以為喬秋蟬沒事了什麼話都沒準備，看着喬秋蟬這一副可憐模樣除了心疼又想不到其他的了。
“我，”喬秋蟬看着李時欲言又止，“我好像以前也見過他。”
是不是他其實喬秋蟬記得不太清楚了，只是，在他初中的時候同樣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時候是初二，那時候她還沒修鍊，那時候她剛要張開，就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同樣有很多人喜歡她，但是那時候的喜歡要麼就是含蓄不敢表達，要麼就是大大方方承認，被拒絕後也就放棄了。喬秋蟬也不記得自己拒絕了多少人，反正是情書不斷，但她也沒答應過誰。直到有一條學校里開始出現了一些流言蜚語。
說她賣，說她和社會上那些流氓來往，說她暗地裏不知道和多少人做過，甚至還有當事者現身說法，說她哪裏哪裏私隱的地方有字，哪裏哪裏還刻寫着正字，她不知道這些流言從哪裏來的，只是任憑她怎麼解釋，大家看她的目光還是從最開始的喜歡變成了極具侵略性的放肆，他們輕挑地打量着、談論着她的身材，語言毫無忌諱。
流言是流言，但還沒有直接造成傷害，直到真的有傻逼找上門來，找她開價，問她一晚上多少錢，她當眾翻了臉，但是有什麼用，你不過一個小女孩，你不過一個人，沒有人站在她身邊，可能有，但是她看不到，呵，看不到，連好閨蜜的現身說法說她怎麼怎麼不檢點。事情鬧大了，要見家長。
家長一開始也不信，只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她父母也開始懷疑，明裡暗裏地試探她的口風，她崩潰了，承受不住了，尋死，只是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只是二樓，只是傷了腳，休息了大半年，轉校了。只是這樣就消停了嗎？不，網絡輿論消息傳播的速度快得讓人無處可藏，這些流言傳到了她的新學校。
紛擾依舊，還有說要讓她滾出學校的，說她玷污了學校的名譽，而真相，也沒人在意。
直到高中，才消停了下來。也許是年齡的增長，也許是經歷的增加，人們不再只是通過言論來了解一個人，她也有了同學，也有了正常的生活，只是不再有了朋友。至於那些人，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呵，成長了，一句年少不懂事就釋懷了，只有她到現在依舊在舔舐着當年留下的傷口。
“長得漂亮就是錯嗎？那我......”喬秋蟬曾經想過這一切都是她這張臉帶來的，她照着鏡子，拿着刀子，想着，就這麼毀了算了，只是她怕痛，她也委屈，為什麼，憑什麼，她下不去手。
“不不不不不，沒錯怎麼會錯，這麼漂亮的人看着就身心愉悅嘛。”李時連忙阻止了她那危險的想法。
“不是因為這些的，就算你變成了一頭豬，他們要詆毀你，依舊可以用肥胖愚蠢的字眼，歸根到底只是因為他們心底的惡。”
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其實只是百無顧忌，遵從本心，並不能用善惡來區分。善惡，是後來的成長、教育、見識賦予的，那時候的性情才會分善惡。只是都是初中的人了，說句難聽的屎都吃了十幾年，最基本的善惡觀已經形成了，他們做這種事，就是為惡，無論後來怎麼為自己辯解，惡就是一枚燒紅的烙鐵，印在身上的痕印就是一生的證明，再怎麼洗地，都是有着恥辱的標記。難道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就可以翻篇過去的？放你媽的屁。
草，越想越氣，李時突然很煩躁，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個可憐兮兮的人，一身開光的氣息暴躁地展開，激得旁邊的窗帘呼呼鼓起。
“我沒事的，我沒事的，你別激動。”喬秋蟬看着李時一副要暴走的模樣，有些害怕，也很感動，反過來安撫起李時的情緒來了。“都過去了，沒事的，你先冷靜下來。”
“什麼沒事，你怎麼這麼笨，下次你遇見這些事情就狠狠地揍他們，揍壞了也是他們應該！”李時語氣惡狠狠的，恨鐵不成鋼地教育着喬秋蟬，只是一看到她那弱弱的目光以及可憐兮兮的模樣又忍不住軟了下來，唉，這種事情，不是當事人，又怎麼體會得了其中的無助和恐懼，“下次你遇見這種事情要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我把我電話給你，你發信息給我我不一定及時看到，但是打電話給我我一定接。”
“好。”喬秋蟬乖巧地應着，記下了李時的電話號碼。
“先休息一下吧。”李時忍不住摸了摸喬秋蟬的小腦袋，後者臉就紅得像猴屁股了。
看着她睡下，李時才轉身離開。
“你，你不要做傻事，我已經不在意了。”喬秋蟬鼓起勇氣叫停了李時。
李時沒說話，只是點點頭，走了出去。
你已經不在意了。
只是，我在意啊。
夜色，靜悄悄的，李時靠在路邊，看着手機里的那些信息，心情不是很好。那屌東西果然不消停，網上，已經出現了很多所謂爆料，各種所謂資源，各種所謂知情人士，作惡者只有一個，助惡者卻成千上萬。李時點進其中的一個連結，只是P圖，而且是很粗糙的P圖，大家都能清楚是假的，只是還有一些技術高超的P圖，卻沒那麼容易看出，還有各種換臉視頻，從一群人手裏交換到另一群人手裏。也有為喬秋蟬辯解的，只是一句話“你怎麼知道這就是假的”，“誰知道她是不是表面清純背地淫蕩”。看吧，大家其實不需要真相的。
李時在等，等那男的從這裏經過。
終於，遠方有人影走來，李時已經捏起了符籙，手機卻是響起來了。
“喂。”李時沒想到時蘭清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我查到了，秋蟬初中的事也和這個人有關”時蘭清一在網上看到這件事，就開始利用自己的能量來調查，這調查還真的查出來了點東西，喬秋蟬初中的那件事也是這個人牽頭的。
“嗯。”李時看着從身前經過的人影，符籙已經開始燃燒了。
“你在幹什麼。”時蘭清看出了李時的心不在焉，還有這奇怪的背景，“秋蟬央求我打電話給你，她怕你做傻事。”
李時嘆了口氣熄滅了符紙，他把自己藏在陰暗裏，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心裏不愉快。”
“乖，交給我處理好么。”時蘭清輕聲地哄着李時，“相信我，交給我和秋蟬處理這件事，我們比你更加痛惡這種事情。”
“不要做傻事好不好。”
“好，只是如果你有什麼事發生，一定，一定要告訴我。”
“好。”
最終李時還是沒有發泄出心頭那股氣。他沉默地回到宿舍，臉上的表情很糟糕，遇到的同學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舍友也在安慰着他，只是他們都不是很了解情況，李時也不能把喬秋蟬的傷疤隨意地揭露給人看，他很難受，他很憋屈，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惡，唯有惡才能解決，只是時蘭清和喬秋蟬都不希望他也變成那個樣子。
第二天，消息傳來，那男的死了，半夜，死在了平時集會用的演講台上，赤身裸體吊在那，監控什麼也查不到。
李時第一時間就是打電話給時蘭清和喬秋蟬，結果兩個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們沒理由騙自己，也不會騙自己，所以真的不是他們乾的。
隨着那男的死亡，很多東西也被挖了出來，包括他在初中時候對喬秋蟬的詆毀，那些在網上跟風的人害怕了，要麼就是裝死不出聲，要麼就是公開道歉，有的，還直接找到了喬秋蟬本人當面道歉，喬秋蟬也很大方地原諒了他們。
李時被警方帶走，只是經過詢問調查，李時雖然在這件事裏嫌疑最大，但確實和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甚至查監控發現李時一臉不爽地回到宿舍后整晚都沒出來，演講台旁邊的監控也沒發現他的身影。這件事也只能暫時這樣。
那男的家長來學校鬧，只是，大家都幫忙說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可以說那男的死有餘辜，那人父母還要撒潑，只是兩張嘴說不過成百上千張嘴的，也只能這樣了。
似乎生活又回到了正軌，喬秋蟬依舊每天開心地來檢查李時的功課，李時也在時蘭清和喬秋蟬兩個人共同的安撫下，放下了這件事。只是事情終究發生過，每每想起來還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