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生的劊子手

第14章 天生的劊子手

彌祭儀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站在那裏,仰望着眼前這座直直聳入夜空的大山。

摩柯山的高度應該超過了千米,山勢險峻,給人一種近乎傾覆的壓迫感;整體呈現一座三角塔的形狀,山的北側是一面垂直的光溜溜的峭壁。

摩柯山的植被非常茂密,挺拔的參天大樹與成片的低矮灌木錯落有致。

山中幽深靜謐,只能隱約聽到遠處傳來的潺潺溪流聲。

彌祭儀早就從白·十方戒的口中聽說過摩柯山的存在,但卻是第一次親身來到這裏。

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種異常的感受來源於過分寧靜的外界,另一方面則源於人對潛在危險的直覺。

雖然此時夜深,且由於最近反常的接連不斷的陰雨天氣導致大幅度降溫,往年盛夏里本該此起彼伏的蟲鳴聲也沒有出現,但按道理說,這麼大的一座摩柯山,多年以來也沒有外人侵擾,棲息在山中的飛禽和野獸應該能夠自由地繁衍生息,一派生機盎然才對。

可是彌祭儀居然聽不到任何鳥獸發出的叫聲,就連之前一路駕車而來所聽到的那些夜禽發出的古怪聲調,也都在距離摩柯山的不遠處全都沉寂了下去。

似乎所有生物都被一種可怕存在的詭異氣機壓制的不敢發出動靜。

雨後濕冷的山間空氣中,只有夜風拂過樹木枝葉發出的簌簌聲。

這種過度的寧靜反倒讓彌祭儀的內心越來越不平靜,猶如置身於一座荒冷的墳墓之中。

“你把他丟進來,我出不去。”忽然,一道年輕男人的聲音從前方的密林中傳來,聽起來清朗悅耳,甚至溫和的有些人畜無害的意味。

彌祭儀卻莫名地打了個寒顫,瞳孔猛地一縮,一臉神色戒備地看向聲音的來源。

前方不遠處,皎潔的月光之下,迷濛的霧氣之中,一個赤裸着上身的年輕男子悄無聲息地立在那裏,面容隱沒在交雜的月光與霧氣里。

年輕男子的胸肌平整而結實,足夠飽滿卻又沒有誇張的鼓脹,腹肌群塊壘分明、紋理清晰,是那種力量和敏捷非常均衡的體型,修長而矯健,一眼看過去讓人覺得舒服。

但如果仔細多看兩眼,就會從這個一身肌肉線條流暢的年輕男子身上,感受到一種深藏在其骨血之中的冰冷殺機,像一隻隨時準備給予獵物致命一擊的豹子。

也像一把抵在後腰上的、閃着森寒光芒的利刃。

極度危險!

彌祭儀立刻得到了大腦的信息反饋,瞳孔顫動着,身體忍不住倉促地後退兩步。

雖然他知道因為無量枷鎖的阻隔,這個年輕男子無法出走摩柯山,正如彌祭儀無法進入摩柯山一樣,但他還是本能地和這個年輕男子拉開了一段安全距離。

彌祭儀神色凝重,目光牢牢地鎖定在年輕男子身上,心跳劇烈,呼吸也有些急促,但他還是強自鎮定地沉聲問道:“逆相嗣?”

逆相嗣對於彌祭儀知道自己的存在並不意外,畢竟被白·十方戒囚禁在這座摩柯山上的,除了他之外再沒有別人。

逆相嗣對彌祭儀無聲一笑,點了點頭,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他也感覺到了彌祭儀渾身散發氣機有些紊亂,明白彌祭儀對於自己的忌憚,但他對此並不關心,他對彌祭儀不感興趣,甚至沒有開口詢問彌祭儀的姓名。

他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彌祭儀身旁的馬車,古井無波的雙眸之中逐漸泛濫起沸騰的狂熱之色。

他知道裝載於馬車裏的人是白·十方戒,

他對白·十方戒的氣機已經非常熟悉,即使白·十方戒被人丟進絞肉機里絞成一堆肉泥,再被人挫骨揚灰,他也能認得出來。

雖然他也很想那麼做,就像破壞掉一件人人覬覦的完美藝術品——只有親手把最珍貴的東西破壞掉,才是最有成就感的。

不過遺憾的是,他也知道自己一旦真的那麼做了,白·十方戒就不能復活了。

所以在破壞一次與反覆破壞之間,他選擇了後者,這樣他就可以不斷享受殺死白·十方戒的樂趣——這也是他與白·十方戒建立的交易關係。

他心甘情願地被白·十方戒囚禁在摩柯山上,這樣他就沒有辦法再去殺戮別人;而作為交換條件,就是白·十方戒每次與體內怪物的租賃協議到期、瀕臨失控之際,白·十方戒就會返回摩柯山,再由彌祭儀殺死並舉行復活儀式。

如此循環往複。

白·十方戒以自我犧牲的方式為這個世界屏蔽了一個比怪物更可怕的殺人狂魔,而逆相嗣也在不斷殺死白·十方戒的過程中滿足了自己的嗜殺天性。

這在逆相嗣看來簡直是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最完美、最感人的羈絆。

而且令逆相嗣感到驚奇的是,只是反覆殺死白·十方戒一個人竟然沒有讓自己感到厭倦,他在遇到白·十方戒之前從來沒有過這種強烈而持續的新鮮感。

畢竟其他人只能被殺死一次,而白·十方戒是與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存在。

嘻嘻!多有趣!

彌祭儀見逆相嗣目光狂熱地望着裝載白·十方戒的馬車,完全忽視了自己的存在,後者臉上的笑容幅度逐漸擴大,嘴角咧開,露出兩排白森森的利齒,心裏不禁生出陣陣寒意,並且五味雜陳。

他很難想像白·十方戒落入這樣一個殺人狂魔的手裏,會受到怎樣非人的折磨。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用自己等價交換的原初能力再復活白·十方戒一次。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那麼做,畢竟已經發生過一次災難性的後果了,只是白·十方戒還被他蒙在鼓裏而已。

彌祭儀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咬了咬牙,只好再次攀上馬車,小心翼翼地將重傷昏迷的白·十方戒從車廂里抱了出來,向著前方肉眼所看不見的無量枷鎖的禁錮走去。

他每前進一步,就感覺自己的身上彷彿被束縛了一道沉重的枷鎖,直到後來,這些看不見的無數道枷鎖凝聚成了猶如眼前摩柯山一般的重量,壓的他喘不過氣,讓他額角青筋直跳,渾身冒汗、雙腿打顫,不得不死死地咬緊牙關,用盡所有力氣才能使抱在懷裏的白·十方戒不至於滾落。

逆相嗣見彌祭儀如此大費周章,終於開了口,有些不解地問道:“你何必這麼費力?你直接把他丟過來不就行了?就像丟麻袋一樣,你沒有丟過麻袋嗎?”

彌祭儀聞言,心頭火起,他猛地抬起頭來瞪着逆相嗣,無懼逆相嗣給他的那種極度危險的威脅感,咬牙切齒地低吼道:“他又不是麻袋!他是個......人,活生生的......人!”

逆相嗣歪了歪頭,微微思索了一番,更加不解了:“麻袋和人有什麼區別嗎?都不過是一種東西而已。啊......我用東西這個詞來概括麻袋和人可能不準確,應該說......唔,都是一種物體,這樣說沒錯吧?”

彌祭儀頓時語塞,其實嚴格來說,逆相嗣的這種說法確實沒有問題。

但是他的想法很有問題!

彌祭儀此時才終於明白,為什麼白·十方戒會說逆相嗣是一個天生的劊子手,因為這個傢伙根本就沒有人是有生命的這種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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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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