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瀕臨失控的無量枷鎖
就連身為等價交換原初能力者的彌祭儀都沒有察覺到這個年輕男子的氣息，彷彿年輕男子就像是與空氣融為了一體，雖然他真實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但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為隱秘、不可探查的存在。
此刻，年輕男子的手裏拿着一支三棱鏢，這是他剛剛和白·十方戒擦身而過的時候，從白·十方戒的腰間束帶上順手取下的。
年輕男子嘗試用自己的能力破譯白·十方戒鐫刻在三棱鏢上的特殊花紋，果然不行。
“這是目前為止，我唯一不能破譯的原初能力，無量枷鎖......很有意思。”他沉思着喃喃自語，然後他將三棱鏢收回了褲兜里，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旁若無人地走出了這間寢室。
校園裏燈光黯淡，濕冷的空氣中氤氳着一層淡淡的霧氣，視野並不好。
但聚精會神的彌祭儀還是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白·十方戒的身影，不禁瞳孔一縮，面容浮上少許擔憂之色。
彌祭儀發現白·十方戒的狀態不正常。
躍出窗外的白·十方戒並沒有墜落在地，在他的背部，一雙覆蓋著黑色肉膜的巨大翅膀刺破了灰色襯衣的束縛伸展開來，像是擴張了許多倍的蝙蝠翅膀，讓他的整個人能夠在空中靈活而迅捷地飛馳，同時也讓他在與那隻怪物纏鬥時具備了一定的優勢。
同時，白·十方戒原本的一頭黑髮瞬間白化，但卻不是那種蒼老導致的花白，而是像白虎、白鴉一類的白化生物因基因突變而導致的銀白，具有毛髮的光澤。
白·十方戒裸露在外的皮膚也轉變成了不含黑色素的粉白色，但卻密密麻麻地生長着猶如神秘字符一般的黑色斑紋。
白·十方戒的雙瞳也異變成了一片猩紅，並且在夜色中閃爍着詭異的亮光，很好辨識。
“夜將。”彌祭儀認出了白·十方戒這種怪物化的狀態。
夜將是一種已被能力者記載和命名的怪物，白·十方戒的體內就封印着這樣一隻怪物。
彌祭儀和白·十方戒過從甚密，他對白·十方戒所擁有的無量枷鎖的原初能力十分了解。
無量枷鎖，意為無限制、無數量、無止境的封鎖和禁錮，所以白·十方戒可以用自身作為容器，封印那些可怕而未知的怪物。
既然能夠封印，也就能夠釋放。
然而釋放是有代價的，白·十方戒必須和被封印在自己體內的怪物簽訂一種契約：他將哪種怪物釋放出來，在一定的時間期限內，就可以讓自身怪物化，使用這種怪物的能力，這是被封印而想要獲得自由的怪物必須向白·十方戒支付的代價；
而白·十方戒也不能平白使用怪物的能力，一定他與怪物簽訂的契約到期，怪物就會徹底接管白·十方戒的身體，白·十方戒則隨之死去。
這更像是一種雙方自願建立的租賃行為，白·十方戒租用怪物的能力，而他支付的租金是自己的生命。
而現在的彌祭儀發現白·十方戒的狀態已經非常接近完全的怪物化了，也就是說，白·十方戒與體內怪物簽訂的契約即將到期
那是死期。
白·十方戒的死期。
同時，這也是能力者失控的一種表現。
彌祭儀的手指死死地扒着窗沿，用力到指甲微微變形，指骨關節發青。
他對白·十方戒的這種過度在乎，很大原因在於他曾經對白·十方戒使用過自己等價交換的原初能力：
他會把白·十方戒視為自己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朋友，
比父母、愛人、孩子還要重要，作為等價交換，白·十方戒也要把他視為自己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朋友......
這種相互之間的影響是不能依靠自身的意識和思想去反抗的，這既是能力者的可怕之處，也是能力者所要受到的限制和所要支付的代價。
任何一種能力的使用都有代價，似乎冥冥之中受制於世界法則，不至於因為能力者濫用自身能力而導致世界法則崩壞。
教務處主任有些膽小怕事，他跟在彌祭儀的身後，探頭探腦地往窗外一瞧。
他上了年紀，視力不如年輕的彌祭儀，有些費力地眯了眯眼，終於看清了化身夜將、姿態猙獰的白·十方戒，還有身體和腦袋分離的占羅，頓時嚇得哇哇大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占羅如同一隻壁虎，手掌和腳掌牢牢地吸附着這間寢室窗戶下方的牆壁，與彌祭儀距離很近。
占羅與身體分離的腦袋被那一小股黑色洪流連接着，黑色洪流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人的肉眼難以分辨，看起來就像是占羅的腦袋在夜空中飄浮着，十分嚇人。
白·十方戒也知道自身這種瀕臨失控的狀態很糟糕，撐不了多久，他必須趕在體內的怪物徹底接管自己的身體之前，將佔羅擊敗，否則這所學校里就會同時存在兩隻可怕的怪物，危害師生們的人身安全，不少人會因此喪命。
背後伸展着一雙巨大黑色肉翅的白·十方戒盤旋在空中，不斷地朝着占羅開槍和投擲三棱鏢。
然而佔據占羅身體的這隻怪物十分難纏，動作十分靈敏，手腳並用地在宿舍樓的牆壁上肆意遊走出一道道殘影，躲避着白·十方戒的攻擊。
直到白·十方戒的手槍里的子彈都打完了，插在腰間束帶上的三棱鏢也全都投擲了出去，依然沒有擊中這隻怪物，無法對怪物成功標記，白·十方戒也就無法對怪物使用無量枷鎖的原初能力。
而糟糕的是，白·十方戒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聽使喚，似乎有什麼蠢蠢欲動的東西將要從自己的體內破殼而出，讓他的五臟六腑都有一種被一雙利爪不斷撕扯的劇烈疼痛。
白·十方戒感覺自己的四肢逐漸麻痹，並且這種麻痹感還在沿着他的四肢不斷蔓延全身，讓他以夜將形態在空中盤旋的動作越來越笨拙，甚至要非常艱難地保持平衡，才勉強讓自己沒有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白·十方戒知道自己不能再耗費時間與怪物糾纏下去了，他與體內封印的怪物所簽訂的租賃契約很快就要到期了。
他的眼中瀰漫開來少許焦灼的戾氣，扇動背後的一雙巨大黑色肉翅，整個人懸浮在夜空中，對攀附在宿舍樓牆壁上的怪物虎視眈眈。
而怪物那顆飄浮在夜空中的腦袋也在盯着白·十方戒，咧嘴一笑，聲音尖銳刺耳：“你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對勁，我怎麼感覺......你不像人類，反而更像我的同類呢......”
白·十方戒不是一個喜歡廢話的人，他暫停對怪物的攻擊，也不是為了要和怪物進行無意義的對話。
白·十方戒轉而降落到了宿舍樓附近一顆高大的風戟樹的樹冠上，腳踩粗壯的樹枝，一個深呼吸，閉了閉眼，身體重心微微下壓，將屬於夜將的所有力量都灌注在自己的雙腿之中。
他的兩條大腿肌肉非常明顯地膨脹了一大圈，就連褲子都被崩裂了。
同時，他一邊從腰間束帶中抽出一把匕首，一邊將背後的一雙巨大黑色肉翅收攏成了船帆被海風鼓滿的模樣，充滿了張力。
他在蓄力。
他要奮身一搏。
突然，咔嚓一聲，伴隨着腳下粗壯風戟樹枝被踩斷的乾脆響聲，以及猛然振翅的破空聲，怪物那頂着占羅腦袋的一雙瞳孔之中，彷彿有一顆人形炮彈正在飛速迫近。
讓這隻怪物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