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十六 章 暗潮洶湧

第 一十六 章 暗潮洶湧

兩天後,南野城往南近百里的一處林子裏,南宮文、熊氏、南宮毅,站在一大一小兩處新墳跟前,表情凝重,墳前跪着一個人,正是之前連同南宮文一併殺退楚兵的那俊年,俊年身後,站着是一白須老者,鶴髮童顏,雙目噙淚,一臉的黯然神傷,不遠處,還有幾個女着男裝的婦人,正低聲啜泣。

不多時,從遠處過來一年長男子,虎目劍眉,寬肩高人,威嚴異常,而他身後的,還跟着六個帶着太陽神苗疆的怪異着裝的人。

那年長男子走到老者跟前,一拱手,“父親,人來了。”

老者回身,垂眉一看,便道:“那就開始吧。”說完,眾人都讓開了那墳前的一塊空地。

那六個帶着面具的人,便開始在那墳前,又唱又跳地,繞起圈子來,他們手裏拿着一些奇形怪狀的銅鈴之類的東西,邊搖邊唱,也不知道是在唱什麼,時而驚,時而唳,時而哭,時而笑,看得一旁的南宮毅渾身志氣雞皮疙瘩。

這些他沒見過,自然不知道,熊氏悄悄告訴他,這些人是巫師,他們在送毛家大公子亡靈升天,楚人敬鬼神,而巫師,能通天地、交鬼神、寄生死,每個離世的人,都要進行這樣的神事。

自打當年隨王子朝奔楚,四大家族僅存的南宮、毛家,已經生活了五六代人,楚國一切的風俗,也都慢慢融入了他們的生活,雖然,他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願意稱自己是楚國人,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楚國所有的一切,他們生活、認知、習慣,全都被潛移默化了。

時代的車輪,正大步地向他們駛來,雖然他們一直隱居世外,可七雄割據的大勢,他們又怎會不知?齊、楚、燕、韓、趙、魏、秦,都已經開始在尋找他們了,如今的這一切,才僅僅是個開始,後面的無盡兇險,已開始暗潮洶湧,到底他們該何去何從,誰心裏也沒確切答案。

末了,那六個帶着太陽神面具的巫師,走到那年長男子跟前,看着一旁的南宮文,不知低聲說了一句什麼,但這年長男子,嗤鼻一笑,給了那幾個巫師幾個金幣,就讓他們離開了。

老人轉過身來,望向遠處,沉聲道:“他們說什麼?”

中年男子躬身執禮道:“他們說,南宮賢弟不久將有大禍降至,讓咱們最好,遠離他們,免得惹來無妄之災。”

“哼~!”

老者冷哼一聲,淡然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南宮家逃不了的,我們毛家就能逃得了?”

“……”

中年男子不說話了。

南宮文走上前來,跪在老者跟前,道:“炳文之死,小侄難辭其咎,還請伯父責罰~!!”

老人轉身,沖那中年男人一扭頭,那中年男人趕緊扶起南宮文。

“人各有命,誰走在誰頭裏,都說不定~!”老人回過身來,看向南宮文,“想好,接下來去哪裏了么?”

南宮文搖頭,“還沒有。”

“我的人打探到消息,說秦國、齊國、燕國,已經派出刺客,為的就是生擒你,如若一人,你說這樣的話,我不說你,可如今,拖家帶口,你怎敢說沒有!?嗯?!”

“……”

一聽這話,南宮文趕緊低身回應,“伯父教訓的是。”

“真的不需要我們的幫助了?”老者不忍地看了他一眼,“你們南宮家就剩你們這一脈了,可不要……”

老者說到這裏,不忍地別過頭去,望着那兩處新墳,感慨道:“算了,

一切都有定數,是好是壞,就看各人的造化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沿着那條路走了。其他的人,也依依跟南宮文一家告別,臨了那中年男子留下話來,“賢弟,若遇到難處,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去過的靈蛇山嗎,那裏,我差人建了一處別院,你可去那裏!”

南宮文一聽這話,當即跪倒在地,“感念大哥恩德,若此次能脫困,我定去再與大哥,飲青茗,賞山水,談笑風聲~!”

“好,你來,我去接你們。”

誰都知道這是客套話,可是,誰都希望,真的能有這麼一天,山間的風吹來,天又涼了些。

惜別了他們,南宮文對着那兩處墳,拜了又拜,才從另一條路,下了山。

“爹爹,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裏呀?”

南宮毅拉着娘親的手,沖前面不緊不慢地走着南宮文問道。

“……”

聽到這,南宮文停了下來,轉身看着熊氏和自己的兒子,微微一笑,“去找的你的舅舅~!”

“……?”熊氏一聽,愣了一下,緊接一臉凝重道:“老爺,你說笑了~!”

南宮文一笑,“是,我是在說笑。”

看到這,熊氏就更摸不着頭腦了,假嗔道:“老爺,我的身份你應該是知道了,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王族貴親,何談來毅兒的舅舅?!”

南宮文笑而不語,南宮毅倒疑惑起來,“娘,你是什麼身份?!”

看著兒子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熊氏嘆了口氣,“哎,罷了,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我就說了吧,其實,娘是苗人,你阿爹之前說的那九巫,正是我的先祖。”

“啊?!”

南宮毅一臉驚詫,可轉頭再看父親,一臉淡然,好像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那你們……?”

南宮文輕撫他的腦袋,淡然道:“其實,阿爹當年娶你娘親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

“哈啊?!”

一聽這話,熊氏也不禁瞠目結舌,“那你問什麼,還要……娶我?”

南宮文一笑,“因為喜歡吶。”

“……”

這話一出,熊氏心頭頓時如小鹿亂撞,滿臉羞紅,卻難掩喜色,少不經事的南宮文看到眼前這一幕,也動容地笑了。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你正坐在山崖上,穿一身漂亮的苗裝,耷拉着腿,也沒扎頭髮,山間的風吹來,長發飄飄,一張乾淨的臉上,雙眸澄澈,出神地望着遠方,就像仙子一樣,只一眼,就在我的心頭盪起了漣漪,那天我騎在馬上,跟着父親,走出好遠,也依舊不能釋懷。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能娶你為妻,那麼,我此身無憾亦~!”

說到這,南宮文看着熊氏,依舊像當年的那少年一樣,看着心愛的姑娘,羞澀而俊朗,只不過,如今眉宇間卻更多的是深情與愛憐。

熊氏走到跟前,看着與自己朝夕相處這麼多年的丈夫,笑出聲來,“是啊,只一眼,我就認定了你,好像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一樣!”

南宮毅看着父母相愛的樣子,雖然,他這會還不是很懂,可內心深處,那份溫熱的感動,卻讓他感到無比舒心。

天有不測風雲,三人還未來得及到達郢都,就被一伙人給截住了,這是一幫穿着楚人服飾,卻操着一口北方粗狂腔調的人,來人不由分說,就要綁他們。

南宮文就問,“你們是什麼人,也不問明白,就綁人,萬一綁錯了呢?!”

領頭的那人跳將出來,掀去斗笠下的黑布,露出一張糙臉,粗黑的眉毛下,一雙黑眼,分外明亮。

他走到南宮毅跟前,一指自己的眼睛,“看見這對招子了么?”

南宮文笑笑,點點頭,“看見了。”

“我已經盯你很久了,南宮文~!少給我在這裝傻充愣,識相點,自己綁了,你老婆孩子,我還能留他們兩條性命,要不然?!”說著,“噌”地往出一拽劍,陽光下,明晃晃的。

南宮文一笑,“好,我跟你們走,只是,我有個不情之請,可否成全?”

那人一聽這軟話,心裏芥蒂放鬆,當即大氣道,“說,只要,我能做到的,就沒問題!”

南宮文一拱手,“我身上有傷,這楚地多山路,可否,於我們兩匹馬(騎着),馬由你們牽着,絕對不跑,你看,行么?”

這話一出口,領頭的那糙臉漢子還沒說話,旁邊的一個乾瘦的傢伙,就操着一口掉渣的北調,“那怎麼行,你們要是跑了,怎麼辦?!”

“啪~!”

話剛說完,那糙臉漢子,就朝頭給了他一巴掌,“輪到你說話了么?”說著睥睨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看向南宮文,“行,給你們兩匹馬,但是,你那傢伙什,得給我!”說著一指南宮文的長劍。

“當然,當然。”南宮文當即就傢伙裹着軟布的佩劍遞了過去。

那人接過劍,幾個手下,就牽了兩匹馬過來。

三人上馬,南宮文一匹,熊氏和南宮毅一匹,馬的韁繩上,穿上一根粗麻繩,由兩邊的人牽着,前後又有差不多近二十人‘圍’着,往前行進。

領頭的那人,走在最前邊,他把玩着南宮文的劍,滿心喜歡,還扭過頭來,對南宮文稱讚道:“你這劍,倒是不輕吶。”

南宮文低身一笑,“天外隕鐵所鑄,重九斤九兩九錢。”

“啊?”那人一驚,“天外隕鐵?”

“是的。”南宮文點點頭,“先祖當年行至楚地,在一洞穴內覓得一巨大隕鐵,發現其材質特殊,欲成寶劍,經九九八十一天,千錘百鍊,終於鍛造而成。”

“鋒利否?!”那人興奮地看着南宮文。

南宮文頷首一笑,“當然。”

剛好經過一棵手腕粗細的樹,那人隨手一劍,“嘩”那樹就倒了,前面又有一石,那人下馬,對着其角,揮手一劍,“噌”,大石頭,就被削去一角,留下一碗口大的切口,平滑無比。

眾人大驚。

那人提劍來看,劍鋒完好,略有微塵,不禁大喜,回頭看向南宮文,“那與我這劍比,鋒利如何?”

“世間兵器,無不可斬!”南宮文胸有成竹道。

那人不信,抽出自己的佩劍,看了南宮文一眼,右手舉起自己的佩劍,深吸一口氣,猛地一下,就朝左手裏握着的南宮文的劍,砍了下去——

“咣當~!!”

他的劍就斷成兩截,掉落到地上的石塊上,斷劍切口齊整,而那劍,通體流銀,完好如新,一旁的人,看到這,無不驚嘆!

那人喜出望外,如獲至寶,他得意地劍那把劍,插回鞘里。

剛要上馬,“嗖~!!”

一支黑箭貫喉而出,血染馬背,其他人一見,立時駭然!

“有埋伏~!!”

話音剛落,四周的山林里,萬箭齊發,躲的快的,留了條命,跑的慢的,利劍穿身,血染草石。

近三十多號人,頃刻之間,就死傷過半,再看南宮文,和妻兒躲在一塊大石頭后,他的利劍,已不知何時已回到了他的手中。

過了一會,箭停了,南宮文抬頭一看,四周的山石、樹叢里,衝出來一幫蒙面的人,這些人手提利劍,兇狠彪悍,沖入對面的樹叢中,逢人就殺,遇刃便砍。

這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回手還擊,一劍一個,兩劍一雙,血濺眉目,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原本以為埋伏的人得了勢,可沒想到,這幫人竟如此強悍,明明已落頹勢,硬是搬回一局。

南宮文躲在一旁的大石頭后,不禁稱讚,“果然是虎狼之師啊。”

不到一刻鐘,這些蒙面人,就被殺了個乾乾淨淨,就連那邊躲在樹叢里的人,也被拎出了削了首級跟四肢,最後問出,這幫埋伏的人,竟是燕國人!?

老大已逝,次者頂之,原來的二號人物,擁有了話語權,他命令,其他的人,就地掩埋,為防有變,趕緊上路。

不過,那個老大的屍體,卻被抬上了原來的坐騎,就像一灘肉似的,掛在馬背上,跟南宮文他們,一前一後走着,血絲不時地從那個老大的嘴裏流出來,隨着馬屁的晃動,掉落在地上的石塊上,也就不過一會的工夫,好好的一個人,就沒了性命。

騎在身後那屁馬上的南宮毅,看着那個老大嘴角依舊鮮紅的血,不知道在想什麼,熊氏看見了,從後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可從指縫裏,他依舊能看見那個在馬背上一晃一晃的屍體。

新老大沒有舊的那般客氣,奪了南宮文的佩劍,掛在馬背上,只顧趕路,一點兒也不像剛才那人對這劍那般的感興趣。

這人很冷血,剛才殺人的時候,手起刀落,不留一絲憐憫,而他的手法,更是不擇手段,手、石、草木、利劍,各處要害,只要能克敵,皆不講究。剩下的十二個人,看得出,都有點怕他,行為舉止,都透着三分懼意。

這樣的人,能成事,但也不好相處,南宮文騎在馬上,看着那人,雖然,這傢伙一臉的不苟言笑,可好在他沒奪了他們的馬去,要不然,這坑坑窪窪的路面,真得‘廢’了這雙腳不可。

烈日高懸,南宮文一家騎在馬上,饑渴難當,加上他舊傷還未痊癒,不覺間竟有些頭暈目眩,跟在身後的熊氏,看出了異樣,當即沖最前面領頭那人大呼,“他身上有傷,能歇息一下么?!”

那人回過頭來,看了南宮文一眼,只是吩咐手下拿吃的和水給他們,其他的,什麼也沒說,照舊。

南宮文飲了點水,吃了點乾糧,好多了,熊氏和南宮毅,吃喝完畢后,也感覺整個人都有精神了。

“謝了,兄弟~!!”

南宮文沖那領頭的喊道,沒想到,那傢伙只是微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卻並無多話。

不一會,前面出現了一道峽谷,不足五米寬的窄道,兩邊山體直垂而下,鮮綠的苔蘚和植株,依附着山體,緊貼而上,山頂的光線投下來,這些東西就愈發鮮亮了。

領頭的那人,手一揮,身旁的兩人心領神會,趕緊下馬前去查探,其他的人,原地等待。

峽谷不長,大概有十米的樣子,可是,那兩人卻跑出去好遠,好半天才回來,見一切正常,領頭的這人才下令繼續前進,不過,在行經峽谷的時候,他還是警覺地抬頭四處張望,直到出了峽谷,他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忽然,山頂上落下一塊碎石,那人只看了一眼,就大喝一聲:“快跑~!!!”

所有的人,也不管發生了什麼,當即策馬揚鞭,急沖而出,南宮文等三人,也一併被牽着疾馳而去——

“嗖嗖嗖~!!”

眾人前腳剛走,後腳就有無數支箭鏃,深深地釘入了他們剛才落腳的地方。

南宮文回頭一看,就見四周的山頂上,無數的黑衣人,在朝他們放箭,他也不敢多看,抓着馬韁,狂奔而去。

十幾人沿着山路,在領頭那人的帶領下,向前奔去,巨大的山體下,他們就像一群螞蟻,看不到路的盡頭,也看不見山體后的兇險。

突然,“呃嗯~!!!”

領頭那人還沒反應過來,他騎着的那匹馬一聲嘶鳴后,就一頭栽倒在地上,那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甩了出去!

由於事發突然,那人身後的三個人,也栽下馬去,被摔了個七葷八素。

南宮文眼疾手快,一下子勒住馬,緊接着,又一把抓住熊氏和南宮毅所騎的馬的馬韁繩,這才幸免於難,他們身後的三個人,亦有幸沒跌下馬去。

就在這時,忽然衝上來一幫人,手提利刃,將還沒緩過勁的幾個人,砍成了肉泥,領頭的那人,和幾個反應快的,起身迎擊,但因為剛才這一下,着實摔的不輕,戰鬥力大減,被來人殺的步步緊退,十二個人,頃刻之間,就剩下了七個。

南宮文和熊氏騎在馬上,護著兒子,警惕地看着四周——

“唰~!!!”

就在這時,領頭的那人忽然就像活了過來,揮手一劍,就削去了截殺他的那人的首級,緊接着,揮舞着手中的劍,連削帶砍,一下子放到五個人,剩下的五個隨從,一見這,頓時,也血氣直涌,嘶吼着,就像厲鬼一樣,朝這群不速之客,砍殺而去,立時,殺聲震天,哭叫連連——

沒想到,六個人,竟然,亂了一群人的陣腳,就在六人正殺紅眼的時候,忽然,一大漢手挺一桿長槍,就沖了上來——

這六人回頭一看,就見寒芒一閃,“唰唰~!”

最前面的兩個人,就被劃破了喉嚨,這人槍出如龍,抨、纏、圈、攔、拿,打得四人毫無招架之力,就在他們慌亂之際,這人一拿一提,尋草撥蛇,“啪啪”兩槍就將其中兩人撂翻在地。

領頭的那人一見這,趕緊回退,另外一人,立即掩護,可沒想到,那人一招青龍獻爪,一下子就將他給扎透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領頭的那人,一下子就看出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欲逃之。

剛被放倒的兩人,當即會意,撲上前來,用身體擋住那厲槍,死死地拖住那人。

趁着間隙,領頭的那人,跑到南宮文跟前,一把將他拉下馬,就飛身跳了上去,狂奔而去!

這邊,等到這人收拾掉兩個人,那傢伙,已經跑出好遠,再放箭,也已鞭長不及馬腹,只好作罷,不過,好在他們要抓的人都在,他也就沒再計較。

拿槍這人,槍頭一甩,走了過來,他看着騎在馬上,一臉平靜的南宮文及其熊氏母子,不禁愕然,如此氣定神閑,絕非等閑之輩。

這人看着南宮文的時候,南宮文也看着他,剛才沒細看,這一臉的絡腮鬍,配上那濃眉細眼的陰冷麵孔,真是煞氣逼人!

“你們是什麼人?”

南宮文看着那人,可那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沖身後的人一招手,“給我綁了~!!”

“慢着!”

南宮文一抬手,止住衝上來的兩人,沖剛才的那個絡腮鬍子道:“你要抓我們,我們跟你走就是,但是,你不能綁我們!”

“……?”那人聽到此言,剛扭過的身子,就轉了過來,不可一世地道:“已如籠中之鳥,還敢大言不慚?!”

此話一出,南宮文臉色劇變,突然就到了這絡腮鬍子眼前,這南宮文在馬上與這絡腮鬍子之間距離有三四米,只不過眨眼的工夫,唿悠一下就到了跟前,快如閃電,形同鬼魅?

所有的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絡腮鬍子也是心頭一緊,出於慣性,他下意識地提起槍,“嗯?”

就在抬槍的一瞬,可卻不知為何,此刻這槍沉若千鈞,如埋深地,怎麼也抬舉不起,他低頭一看,槍依然在自己手中,可卻如何使勁,都拿不起來!?

“妖法?”

絡腮鬍子吃驚地看着南宮文,沒想到,南宮文一笑,“尺澤之鯢。好,讓你心服口服!”

說著,手一伸,一把銀劍,突然,就飛到了他的手中,眾人大驚,他是怎麼做到的?

南宮文看着這絡腮鬍子,淡淡一笑,道:“你若能逼我(長劍)出鞘,我算你贏!”

說完,那絡腮鬍子,忽然手中一沉,槍能拿起來了!這下好了,有長槍在手,看我不把你殺個捅透!?

為防傷及無辜,南宮文往過走了一點,找了一片空地,絡腮鬍子,跟了過去,站定后,南宮文雙手往後一背,長劍豎拿在手中,一臉的泰然自若。

看到南宮文如此的目中無人,絡腮鬍子當即震怒,他緊緊地攥着手中的槍,眼睛微眯,殺心四起,征戰這麼多年,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囂張之人,今天定要你好看!

旁邊的人看着眼前的這兩人,誰能勝,也心裏泛起了嘀咕。

“哈~!!”

突然,這絡腮鬍子大喊一聲,長槍破空而出,兩人相距不過五米,那槍足有一丈,一抬手,就到了南宮文眼前,南宮文頭一歪,晃過這一槍,那絡腮鬍子槍頭一壓,直逼南宮文脖頸,可沒想到,南宮文身子一斜,重槍直劈而下,砸的地面碎石四濺,而南宮文卻毫髮無損!

一擊未中,絡腮鬍子迎上再刺,一接、二進、三攔、四劈,指人頭,扎人面,招招都是死手,又凶又猛,南宮文只避不攻,看的一旁的南宮毅膽戰心驚。

可心裏更慌的是絡腮鬍子,出了這麼多招,他愣是一下都沒刺中,右扎左推,刺、戳、點、掃、挑,鉤、掛、纏、絞、顫,幾乎傾盡一生之所學,可就是近不了南宮文的身,這一刻他才意識到眼前這人的厲害,但他還想試一試!

南宮文已經探到他的空門,在他又一次出槍的一瞬,他銀劍一甩,身子一低,突然,對着他胸口的檀中穴,猛地一擊,一把抓住他的長槍,身子一進,對準其軟肋,“哼嗯~!”地一下,就將他打飛了出去!

那人撞在身後的石壁上,窩在那裏,臉色發白,好半天都沒站起來,只有眼睛在驚恐地閃動着。一旁的數眾隨從看到這,怯怯地看着南宮文,也不知道,是該上前拉一把,還是該原地站着。

正猶豫之際,南宮文拿着槍和長劍走了過去,“你幹什麼?!”這時,人群中衝出一人,以為南宮文要下毒手,當即搭弓拉弦,瞄準了南宮文——

南宮文看都沒看他一眼,長槍一拋,“啪”地一聲,就將他撂翻在地,其他想造次的人看到這,頓時就嚇得將手裏的傢伙什收了起來。然後,就見南宮文走到那絡腮鬍子跟前,俯下身,在他的側身,一拃一摁,“啪啪”兩拍,那人才開始大口的呼起氣來——

“呼~!呼~!呼~!”

那人感激地看了一眼,站向一旁一臉牲畜無害的南宮文,緩緩地站了起來,其他人這才恍然,原來這是要救這絡腮鬍子。

“我與你無仇,我不殺你,時候不早了,上路吧。”南宮文看了他一眼,說完,就轉身朝熊氏母子跟前的那匹馬走了過去。

直到他騎上馬,這些人依舊詫異地看着他,有點不明所以。

南宮文看向那絡腮鬍子,眼睛一瞪,“還不走?”

那人微一頷首,沖其他的隨眾,手一揮,“上馬~!!”其他人,這才如夢驚醒。

原本這夥人,是要抓南宮文他們的,可此刻,卻反而成了南宮文的‘侍從’,跟前隊伍后騎在馬背上的南宮毅,看着父親微晃的身姿,愈發地覺的他的強大,雖然,那絡腮鬍子看着比父親粗壯許多,可那也僅限於此,論智謀,論武功,這人皆不可與父親相提並論。

沿途的風景很美,青山遮日,綠植罩眼,藍天白雲,鳥語花香,如果不是這幫人,如果不是無家可歸,如果他們如尋常人家一樣,今天,他們一家人,真想在這地方,好好遊玩一番。只可惜,這一切,都只是幻想,僅能想想罷了。

絡腮鬍子,走在前面,表面上,什麼也沒說,可內心裏,卻打着他的小算盤,不過,經歷了剛才的對決,他不斷地在心中否定着自己的計策,因為,每一條,他都覺得自己如若有半死差池就一定會死在南宮文的手上。

這南楚這地方,山路太多,他們走了半天,也沒能看見幾戶人家,日落西山之時,恰巧走到一片空曠之地,四周視野極好,又沒山,樹也不多,比較安全,在徵得南宮文的同意后,絡腮鬍命令手下,埋鍋造飯,就地歇息,明日清晨再趕路。

小孩子挨了打,就會聽話,同樣,大人也是,被南宮文爆捶過之後,這絡腮鬍一路上,有事請安,“不懂”就問,一下子“乖巧”了好多,吃的、喝的,也都乖乖奉上,不敢做任何手腳。手底下的人,詫異地看着這一切,可卻都不敢多說一句。

夜裏,眾人圍在火旁,除了站崗放哨五個人的,都已睡去,大約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南宮文睜開眼,卻發現那五個站崗放哨的,皆不見了蹤影。

話說,這地地勢較高,四周開闊,也不會聚集多少瘴氣,這些人怎麼平白無故,會不見了呢,南宮文當即就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叫醒熊氏和南宮毅,然後,又去叫醒了那個絡腮鬍子。

可能是太累了,(站崗的)人不見了,這傢伙,竟然一點都沒察覺,要不是南宮文叫他,他真得睡死過去不可,邊上的火堆,火芯已弱,冒起白煙,四周蟲子窸窣,朔月當空,烏黑一片。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兩人一驚,趕緊回去,作原樣,假裝熟睡,南宮文翻了個身,眯着眼,看着那五個人,背身而立,站在火堆外的陰影里,火堆已經沒了火焰,黑乎乎的,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哎,火快滅了,加點柴火~!!”

這時,那個絡腮鬍,假裝醒來,沖那幾個守夜的人喊道。

可是,沒想到,那幾個人,就像沒聽見似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你們聾啦?!!”

絡腮鬍子假裝大怒,起身就大步走了過去,南宮文仔細地看着這五人,感覺不對勁,果不其然,那絡腮鬍走到其中一人跟前,一把將其拉的轉過來,“啊?!!!”

當即嚇得一個趔趄,沒想到,剛往後一退,一把利刃,就捅進了他的后腰,“呃~!!”

絡腮鬍猛地一疼,如夢驚醒,袖間的短刃,寒光一閃,“唰~!”,回手就給了那人一刀。

這一刀,穩穩地劃到了脖頸,可是,那人竟然沒死,而且,好像一點事也沒有。

絡腮鬍子,不由地大吃一驚,因為,他隱隱地感覺到,這五個傢伙,可能——已不是人!

這五人圍了過來,但絡腮鬍子卻看不清他們的臉,他往後回退,這幾個傢伙僵硬而又古怪地朝自己圍了過來。

突然,冷不防,其中一個一躍而起,如同猛獸一般,撲向他,絡腮鬍剛要反應,可是,剛后腰那一刀,讓他喪失了還手之力,眼見自己就要中招,忽然,耳旁一涼,一桿長槍破空而出,一下子就將朝他撲來的那人給捅了個通透!

絡腮鬍剛要回頭,就見一人,挺槍而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南宮文,就見他翩若驚鴻,矯若游龍,“唰唰唰唰!”,只四槍,就“撥”去剩餘四個傢伙的首級,快如閃電!

而剛才那個被南宮文捅了個通透的傢伙,竟然還沒死,南宮文甩身一槍,“歘”,一顆圓不溜秋的東西,就飛到了不遠處的草叢裏。

絡腮鬍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人的槍術,竟如此厲害,頓時,羞愧的無地自容。

這時,所有的人,才醒了過來,一個個的,恍如雨後春筍,正在他詫異時,南宮文上前,跟他說,“叫你的人,把火燒旺,越旺越好,然後,所有人,在東南方位,圍成一圈,背對篝火,不要回頭!”

絡腮鬍照做,待火點亮后,南宮文瞅了一眼他的傷,然後,給了他一顆丸藥,讓他服下,這傢伙倒也聽話,想都沒想,就吞了下去,南宮文一手摁住他的傷口,叫他無論多疼,都不要出聲。

他“嗯”了一聲,隨即,后腰猛地一熱,就像被火烤了一般,疼得他差點背過氣去,過了一會,南宮文手一收,長吁一口氣,“好了。”

絡腮鬍回身一看,傷口竟已癒合,只是留下一個奇怪的疤。隨後,兩人,將那五個屍首,連同那首級,全扔進了火堆,最後,絡腮鬍就問南宮文,那是什麼,南宮文微微一笑,只一句“不可言”,就打消了他的好奇。

次日,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動身啟程了,往北走了約摸一個時辰,太陽出來了,晨間的樹木被照得一片照亮,四周的山野,煙霧繚繞,露水打濕了馬蹄,所有人的衣服,也都籠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往前又走了一段,到了一個岔路口,南宮文停了下來,領頭的那絡腮鬍勒馬轉身走了過來。

“有什麼不對么?”

南宮文抬頭望向高處,這人也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正詫異時,南宮文回過頭來,笑着問道,“還沒請教閣下怎麼稱呼?”

絡腮鬍看着一臉恬靜、淡然的南宮文,略微狐疑后,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荊忠雄!”

“荊兄,一路承蒙照顧,多謝!”南宮文拱手笑道。

絡腮鬍荊忠雄惶恐,頷首鞠躬,“慚愧!”

“不能跟你回燕國(復命)了,見諒。”

荊忠雄一驚,當即身子更低了,“不敢,不敢!!”

就到這吧,我們要往這邊去了。”說著一指東邊的那條岔路,“就此別過!”

說著,沖這絡腮鬍一拱手,絡腮鬍也回禮,“路上小心!”

“嗯。”

南宮文點點頭,表示感謝,見荊忠雄意猶未盡,“荊兄,還有事?”

荊忠雄看向南宮文,“現七國皆知先生身份,據我所知,秦、齊、燕、楚,都已有所動作,往後的路途,會更加兇險!”

沒想到一個要拿自己的人,竟然說出肺腑之言,南宮文深為感動,下馬作揖,“多謝荊兄提點,害你不能復命,真是罪過!”

“哎~!”荊忠下馬,雄頷首回禮,義蓋雲天道,“先生非凡人也,我等世間俗子,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南宮文低身自謙道:“不敢,不敢!”

“先生多保重!”那人一拱手。

“告辭。”

說完,南宮文擰身上馬,就跟雄氏帶着南宮毅就快馬加鞭,往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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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之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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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十六 章 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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