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同學少年(2)
2022年,五川省某高校。
“誒,烏義,聽說今晚的班會要討論這次校慶的事,你準備好去唱一曲兒了嗎,我們的行為藝術家。”
“你大爺的抽什麼風。”
“每天晚上在寢室鬼哭狼嚎的,現在是絕佳機會。”
“能聽到我的歌聲是你的福氣。”
“還是饒了我吧,我耳朵可沒有眼睛那麼寬容。”
“切~,要不要叫醒安樹一起咱先去吃個飯啊。”烏義捂了捂自己的圓肚子,表示還沒吃飽。
“你屬豬的啊。”
“能吃是福,你懂什麼。”
“啊對對對。”
“蹦蹦…”此時傳來敲門聲。
“快救命啊。”
“害,咱寢室唯一一個有對象的人回來咯。”
“渴死我了。”阿鏡喘了口氣繼續說道。
“啊,這每天六樓爬上爬下的。”進門后的阿鏡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烏義指了指床上睡覺的安樹。
“哦~噓———”三個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
夢中的霧漸漸消散,映入眼帘的是漫天遍野的白骨喪屍,他們向著山頂的小羊奔去,無論安樹怎樣大吼大叫,喪屍對此置若罔聞。這群惡狼只有一個目標,它們張開血盆大口,一路暢通無。安樹見狀不妙,也朝着小羊狂奔,邊跑邊喊,任憑他跑的有多快有多遠,夢中的安樹喘着大氣,這真實的感覺讓安樹一時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他對此感到無能為力,他永遠也無法到達那個女孩身邊了。
事物的精粹總在它離去時,方才顯現。蔣叔的離開令安樹深切的感受到失去的感覺,再也沒有人在家陪他下象棋,那一年的盛夏一家四口吃着西瓜曬着太陽一坐就是一下午,可如今失去對手的棋手也逐漸顯得孤單。
這些日子好像永遠的逝去了,是再也無法緊握的雙手,是訣別,是三個人的年夜飯,是妹妹也上了大學后冷冷清清的家……
庭院處埋葬的古劍感受到了安樹悲傷的情緒,破土而出,屹立在半空中,像是一柄魔王手中的利刃,此時此刻君臨天下。安樹不解看着眼前飛來的殘劍,近在咫尺。他想一躍而起,奈何他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觸碰,身體透過劍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肘處擦破了點皮,安樹癱坐在地,一拳敲打在地面上,而此時遠處的白骨顯得更加瘋狂。
“…”莫名的有聲音從身後傳出,他沒有聽清楚在說什麼,但確實聽到了,千真萬確,雖然他習慣了黑安樹的捉弄,但這如此陌生的女生令他額頭直冒冷汗,轉過頭去,居然是……!
躺在寢室床上的安樹,從睡夢中猛的睜開雙眼,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着,思緒卻還在夢中徘徊,回憶夢中已零碎的畫面,竟像是現實那般。
“喲,做噩夢啦?”阿鏡歪着頭看着安樹,他手握着手機,手機另一頭是名為“mumu”的聯繫人。
“今個兒怎麼自帶起床鬧鐘,不像你啊。”阿銀照着鏡子,拿出他那件新買的夾克外套,對着全身鏡比了比,又放回了衣櫃。
“我有個快遞,待會兒去教室前,陪我拿一下唄。”烏義嘴裏嚼着東西,含糊其辭。
“啥?美女?”阿銀兩眼放光。
“是,快遞!”阿鏡一臉無奈。
“實在不行咱就是說去看看耳科吧。”烏義笑了笑。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
安樹深呼吸一口,回過神,
看了看他們,跟着摻和道,
“烏義,拿出點骨氣啊。”
“我打賭,憋憋是買的吃的,這二師兄,一天能幹八頓。”阿鏡用上了他們家鄉的方言,引得四人笑容滿面。
“見者有份嗷。”
“好了,室長,咱該去上課了。”
“哦哦好。”安樹急忙下床,換了身衣服。
…
校快遞站。
“這人怎麼這麼多啊。”烏義一臉無奈,可幾千人的學校只有這麼一個快遞收納點,一到下課或者飯店,人確實挺多的。
“烏義,要不咱下了晚自習來拿吧。”安樹說著看了眼手機的時間,6.42。
“等下了課都關門了都,不行我今天必須要吃到。”小胖子說完一股腦的衝進擁擠的人群,“麻煩讓一讓,借過一下啊。”
“哎。”阿銀嘆了口氣,雙手插在腰間,背靠在電杆上,打量着眼前的人群。而阿鏡此時全神貫注的望着手機,雙指敲打着屏幕,屏幕那頭是名為“mumu”的聯繫人,他時不時發出一臉憨笑,看起來很是甜蜜。
安樹拿出手機看了眼天氣預報,和信息上說的不錯,又是一個晴天轉陰天,頭頂上的蒼穹,泛着灰色的暗光。安樹不喜歡陰天,同樣也不喜歡雨天,好像所有的悲劇都發生在此,所以他註定會在陰雨天感到失落,好像一場熱鬧的聚會剛剛散場。
天壓抑着,下雨的時候連那個混蛋也會消失,安樹暗自下定決心,不自覺地握緊拳頭。人總要學會慢慢自己長大,面對生活的一切。
“啊,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聲音有些甜美,靠在電杆上的阿銀一下子雙眼放光,走了過來。發神的安樹突然被人從背後撞了一下,好似有一雙無形的魔爪一下子把他從思維的彼岸拉了回了起點。
“沒事,沒關係。”安樹像是出於本能,面無表情的說道,顯然他還沉寂在一個人的思緒中,還未完全反應過來。此時走過來的阿銀一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籍,遞給了那位道歉的女孩。
“怎麼能撞這麼好看的小姐姐呢,他啊,我哥兒們,反應有點慢,不好意思。”阿銀說完,盯着書婭打量,從上到下,從髮飾制服百褶裙小腿襪小皮鞋,再到臉蛋胸部和腰圍和腿,阿銀的雙眼越睜越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今個人算是在阿銀身上淋漓精緻的展現了出來。
“果然,古人誠不欺我。”一旁的阿鏡很是無語。
“謝謝。”小婭接過書,有禮貌的點了個頭。
“你也是來取快遞的嗎。”阿銀笑嘻嘻的盯着小婭恨不得眼睛長在她身上。
“不然呢?我來快遞收站點吃晚飯?”阿鏡搶先回答,惹得一眾人傻笑。
…
校園洋溢着滿滿的青春氣息,天色逐漸暗淡。柚香早已在教室里等候多時,她望着黑板發獃,身邊的同學們有說有笑,黑板上寫着幾個大字,第七周晚自習。
“看來還來得及。”安樹喘着氣,走進了教室。阿鏡與小銀緊跟其後,烏義則慢悠悠的跟在最後。
“都怪那胖子,非要這個時候拿什麼快遞。”阿銀坐在座位上說著,阿鏡摸了摸自己餓咕咕的肚子,表示贊同。
這時候烏義才拿着它的快遞趕來,聞聲便在教室後門說著,一邊說一邊扶着牆。
“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一直跟那個學妹糾纏,我們早走了。”他那大嗓門兒打破了教室里嘰嘰咋咋的小團體,誤以為是老師站在門口,大伙兒齊刷刷的看着烏義,又看了看阿銀。
“咳咳..”安樹坐在柚香旁邊,還來不及問候,便被這對怨種吸引了注意力,而此刻他假裝咳嗽了兩聲。周圍的人見狀會過頭,假裝閱覽着自己課桌上的書本,阿銀也跟着咳了咳,阿鏡則忍不住的憋笑。
“你們三是不是有什麼毛病?”烏義的反射弧能繞半個尼羅河,身後的那位年長的男子實在也是看不下去了。
“烏義。”兩個簡簡單單的字,烏義額頭冒汗,直刷刷的走進教室做好,規規矩矩不敢有一絲不滿,這僵硬的動作逗得全班哄堂大笑。他們的輔導員腰間掛在一個紅色的小蜜蜂,灰白髮的男子上半身穿了一件樸素的白色體恤,但乾淨整潔,他右手老師夾着一本筆記,有時也會是一本課本,這是他們這四年都常見到的人,彼此再熟悉不過。
年長的男子走上講台,放下手中的東西,左手習慣性的摸了摸掛在嘴邊的耳麥,右手調了調腰間的小蜜蜂。同時他看了教室里一圈又一圈,面前一個個青春活力的少年少女,令他感到無比自豪。
他們三個坐在一排,柚香生氣的掐了一下安樹,安樹伴隨着疼痛睜大雙眼看着柚香表示很是不解。而安樹則挨着柚香還有她的三個室友,分別是小曼,幼佳,小菲。
“又叛變啦?”烏義小聲嘀咕,盯着安樹的方向。
“果然美女都跟美女玩。”阿鏡說著。
“你不是跟柚香熟嗎,胖子,你能不能幫我介紹介紹,看看我怎麼樣,我也想要甜甜的戀愛。”阿銀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烏義。
“爬”烏義沒有說出口,但嘴型也能讀懂。
“我早就打聽好了,要行哪還輪得到你。”
窗外天色越來越暗,風已經先行一步了,樹葉與樹枝在風中搖曳,發出唰唰的聲響,涼風透過窗戶吹進教室,想必今晚必定會下一場大雨。
“同學們,好久不見,看來今天是天公不作美啊,我長話短說,希望待會兒解散以後同學們能儘快回到寢室,不要亂跑,避免發生意外事故,保護自己的人生與財產安全….”沒完沒了,他每次一開口就是這樣,總是講不到重點,卻又哪裏都講到了。
“關於下周的校慶的事情,下周五是學校建立五十周年的紀念日,學校除了會開展展覽會外,當晚禮堂會舉辦晚會,現在募集有夢想的同學參加,不過要參加海選的哦。我們班同學有意願就在文藝委員那裏報名,然後周日的時候把名單交給我….”窗外天色陰沉沉,室內卻無比溫馨,男人耐心的指導着同學們,手裏時不時還比劃着動作,大部分同學笑得很開心,也有一部分同學埋着頭亮着手機屏幕發牢騷。
教室門外,另有一名年輕男子冷靜的等待着,周圍川流不息的人群絲毫不影響他的心態,他置身於此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
“咔嚓。”一聲。
沒過多久教室門終於打開,內有學生陸陸續續的走出,真司急忙睜開眼睛,環顧着四周,此時走廊的人已經很少了。
“柚香,我和小曼得去超市買點日用品,我兩先走了,幼佳說她留下來陪你,你兩早點回來哦,看天色快下雨了。”小菲說著。
“哦,好。”柚香回答道,便拉着幼佳湊了過來。看着安樹,等待着一個解釋,面對着兩美女的圍攻,安樹一時間紅了臉蛋,幾個損友見狀也紛紛圍了上來。
“你們來幹啥。”幼佳表示他們三個說就夠了。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嘛。”三個人異口同聲,有他們真是安樹的福氣。
柚香放下姿態,心平氣和的說著。
“好了你說吧,這裏都是自己人。”
“昨天下午,跑哪裏去了,快,老實交代,那裏那麼危險,你瞎跑那麼快,你知不知道我和烏義都快急死了。”柚香開啟了嘴遁模式,這讓安樹屬實招架不住,柚香和幼佳的眉毛快虛成了一條直線,而三位吃瓜群眾則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你聽我狡辯,啊不對,是解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安樹,教室外的那雙眼睛更是緊盯不放,此時天空已是迎來了急促的大雨,夏日的雨天真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果不其然。
安樹用上了畢生所學經過一番解釋以後,安樹嘴皮子都快說幹了,眾人才勉強相信。
“那好吧,那本小姐就勉強相信你,我們回去了。”柚香說完,左手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雨傘,
“噹噹當”我可是看天色早有準備喔。而另一旁的男生就沒這麼幸運了,所幸男寢離他們教學樓也不遠,幾百米衝刺他們已經習以為常。
“窗外有人在盯着你,已經有半刻鐘了。”黑安樹的聲音在安樹的腦海中回蕩,突如其來的話語讓他獃滯了一下,便立馬看向走廊,這讓他不得不相信,可是什麼也沒有看見。
“怎麼啦?這副表情,你要是…”
沒等柚香說完,他已經跑出教室了,三人緊跟其後,門外確實什麼人也沒有,不過這種問題黑安樹不會對他撒謊,
“不用咯,我們先行一步。”
“快快快,沖沖沖,能不能行烏義。”
“他媽的你們去食堂吃飯不帶紙,出門上體育課不拿校園卡,現在知道下雨又不備傘,我真是倒霉。”
“你不也沒拿嗎。”
“我又不是算命的,我忘了呀!!”烏義苦笑,
“不過!我要先洗澡!”
“誰先到寢室誰洗!”
“你們帶卡了嗎你們進得去嗎?”
“大哥你先請…”
…
真司單膝蹲在教學樓的最頂端,他俯視着整個學校,犀利的眼神注視着安樹一行人,像一個夜晚裏的鬼魅。
“真司,情況如何。”真司從鱷魚皮包里拿出耳麥,戴在耳邊。
“我找到他了,不過,學校人員太密集,我貿然接近他的話,恐怕會引起他的不滿。”
“很好,你靜觀其變吧。”
“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