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溝溝里的家鄉
“麥迪爾,你家在哪個鎮來着?”吉她把面前的奶茶搖來搖去,問麥迪爾。
錢爾戴在店外打電話,他最近在忙別墅裝修的事情,總是不見蹤影,晚上約出來一起喝奶茶,也大多時間在打電話。
這時已經晚上九點多,山城的街道熱鬧非凡,外面人來人往,店裏人聲鼎沸,不過大多是約在一起玩遊戲的年輕人。
“我家?在鍾鎮呀,大山裡。”麥迪爾說:“好遠呢,距離城區上百公里路程。”
“明天周六,我們去你家玩玩兒好不好?”吉她喝了一口冰鎮奶茶,說。
“去我家?我爸媽都在外面打工,現在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呢。”
“沒事呀,我常聽人說鍾鎮風景秀麗、山清水秀,只是一直沒有去過呢,好想去看看啊。”
“我家也不在鎮圩,只是在距離鎮圩很遠的一個山溝溝里,那裏可沒什麼好玩的,而且常年沒人住,家裏現在估計佈滿灰塵了。”
“我們可以去那兒到處逛逛,聽說你們那兒的竹筍挺不錯,可是聞名山城呢。”
“確實挺不錯,那個叫做苦筍,我們家屋后就有,春天常挖來吃,這個季節也有,不過比較少,而且口味沒那麼好。去玩也沒問題,只是,我明天還要上班,我現在可沒周末了,天天都要上班。”
“啊!確實哦。”吉她神情一下子失落了下來,但是很快又說:“我們可以等你下班再去,反正是開車,晚一點也不怕。你們家有院子、陽台或者樓頂之類的嗎?我們可以在你家燒烤,喝冰飲料。”
“我晚上下班挺晚哦,會不會太晚了?”
“不會,晚一點兒也沒關係呀,我們可以在那兒露營,哈哈,第二天一早就送你回去上班。”
“行吧,那就明天晚上,我家有樓頂,記得還有個燒烤架和桌椅,以前過年回家,我會在樓頂燒烤,所以所需器具一樣俱全。”
“那太好了,就這麼決定了。我和錢爾戴明天買好東西,晚上就去摩托車行接你,然後一起出發。”吉她興奮地說。
“你們兩個在聊啥呢?”錢爾戴已經打完電話,走進店裏就看到吉她興奮地揚起雙手。
“你剛才不是問我明天有什麼活動嘛?我們有個不錯的提議。”吉她迎着走來的錢爾戴說。
“所以,決定好什麼活動啦?”錢爾戴坐在吉她旁邊的椅子。
“我們想去麥迪爾老家看看,你覺得怎麼樣?”吉她說。
“在哪兒呢?“錢爾戴問。
“就在鍾鎮,鎮圩距離這裏大概50公里,不過麥迪爾家要遠一點兒,大概有一百公里吧。”沒等吉她回答,麥迪爾便搶先答道。
“好呀,明天一早出發嗎?鍾鎮有什麼好玩的,要不要搞些活動,例如釣魚或者野炊?或者爬山?“錢爾戴問。
“得等到麥迪爾下班,我們晚上過去吧,麥迪爾家有個大樓頂,可以在那兒燒烤,你覺得怎麼樣?我們還可以在樓頂野營。”吉她興奮地說。
“在樓頂……也叫野營?”錢爾戴不解地問?
“對呀,在山裏呢,在哪兒都是野營,感覺都挺野的。”吉她說。
“家後面就是山,所以在樓頂其實跟在山裏沒什麼區別。”馬迪爾補充說。
“這樣啊,好呀,那明天我去買些材料。”錢爾戴說。
“我家有燒烤爐和一些燒烤用具,只需要買吃的喝的就行。”麥迪爾說。
“那就這麼說定了。對了,你們有帳篷嗎?需要我帶多兩個嗎?”錢爾戴問。
“我有,以前到處流浪,有一頂的。”麥迪爾說。
“我也有,買了一直沒用呢,還有睡袋,哈,終於派上用場了。”吉她說。
“好,到時候全部一股腦兒塞進後備箱就好了。”錢爾戴說。
第二天,麥迪爾把帳篷帶到店裏,晚上下班已經九點了。山路蜿蜒,錢爾戴不敢開太快,不過好在錢爾戴的車子座椅和音響不錯,一路上聽着歌聊着天,時間過得也算快,不會讓人感到睏乏。他們到達麥迪爾家門前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正如麥迪爾所說的,他家依山而建,就在馬路邊,門口有一片空地,屋子是老式的兩層樓房,牆上流水沖刷出斑斑灰色,似乎是青苔晒乾的痕迹,在車燈下彷彿凹凸不平的樹皮。不鏽鋼的門反射亮光,在樹皮上熠熠生輝,由於屋后就是一座大山,天空星星點點,整個房子的輪廓看起來莊嚴而肅穆。
麥迪爾掏出鑰匙開了門,屋子因為常年沒有人居住,開門的剎那湧出陣陣混合了木頭、腐朽以及其他遠離人群味道的氣味,麥迪爾去開了燈,屋子一下子亮堂起來了。這是一間很簡潔的屋子,進門有一個大天井,在靠近牆的位置放了幾個桶,沿着牆的一邊是廚房,另一邊是衛生間和樓梯,牆對面中間是一個客廳,兩邊各有一間房間,全都關進了門。天井靠近廚房的一邊還有一個手動水泵。
麥迪爾說:“家裏平時沒人住,也懶得收拾了,我們直接上樓頂吧,樓頂的屋子裏有桌椅。”
於是幾個人把車上的東西搬出來,往樓梯上走。樓頂的一半是個大平台,另一半建了兩個房間,裏面放了一些柴火和桌椅,還有一套燒烤用具。樓頂有水龍頭,麥迪爾說,他們家用的“自來水”也是從山上引下來的,水清而涼爽。
幾個人把房間裏的桌椅抬了出來,又把燒烤工具架起來,麥迪爾熟練地把木炭放進燒烤架里點燃,幾個人坐在椅子上喝冰鎮飲料,空氣中還保留着絲絲餘熱,山間吹來的風卻讓人倍感清涼。
“如果是黃昏,這裏看過去漫天都是火燒雲,會更美的。”麥迪爾一邊說,一邊將烤肉放在燒烤架上。
“漫天星星也很美,都已經忘了多久沒見到這麼純凈的天空了呢,記得小時候去外婆鄉下的家,夜裏大家都喜歡到門外乘涼,頭頂上也是這麼純凈的天空,我跟表哥們一起躺在地堂上數星星,還見過流行呢,可惜忘了許願。”吉她說。
“其實我挺喜歡住在山裏,或者鄉下,親近自然讓人感到很舒服。”錢爾戴說。
“小時候家裏還種田,都是在山溝溝裏邊邊角角的小地塊種出來的,那種地塊奇形怪狀,卻也能種出稻穀,只是比外面遲半個月,割了在田裏晒乾挑回來打成穀子,就在這樓頂上曬,到了傍晚太陽就被大山擋住了,我們又要全部收起來,不然入夜就被山裏的大霧潤濕了,就像現在,空氣里滿是水汽。到了晚上我就喜歡跟我哥躺在這還殘留着稻穀香味的樓頂,聽他講故事,那時候我們約好每個人講一個故事,每個故事都是以‘很久很久以前’開頭,因為我們小時候聽到的所有故事都是以這個句子開頭的,我們輪流着每個人講一個,每次都是我哥先講,他講完我就講。當時我哥可真夠多故事的,每次都能把我逗得哈哈大笑,但是很多時候我憋不出來,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始一個故事,總會想很久,實在憋不出來了,我就跟我哥說:‘哥,我實在憋不出來了,要不你幫我講一個。’有時候會有回應,他告訴我怎麼講開頭,然後我就順着他的開頭講,總能湊成一個故事,有時候我叫了好幾聲也沒見回應,這就說明他已經睡著了。我一個人看着星星和月亮,沒一會兒也睡著了,但是每到天亮的時候總跟我哥一起睡在床上。有時候是我爸媽抱回去,有時候是我哥抱回去。”麥迪爾仰望漫天繁星,回憶起自己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