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快馬加急,武安歸朝
裴文軒轉念一想,很快斂了神色,問身邊的太監:“可知武安幾時回皇城?”
身邊的太監彎腰行禮道:“回皇上的話,前去探問的官兵說,大抵還要三五日路程。”
“如此慢?”裴文軒皺了皺眉,心中盤算着,現如今他失了軍機大臣,相當於失了朝堂之中的文官勢力,此刻於兵權,半分不能鬆懈。
他眯着眼睛,思慮了一會兒子,連夜下了一封密詔,詔書上的內容是讓武安回朝途中,以宮中設宴,天下大赦,皇上為與群臣共樂為由頭,去將各親王的世子接入宮中。
太監當即領命,行禮退下。
三千里加急快馬加鞭,詔書北上連夜趕着送往武安君手中。
“小主,經我們人馬的消息,聽聞武安將軍要提前回朝,此次進宮我就是為了通知您,看看計劃有何改動之處。”伯怡神情嚴肅的說著。
燭火因風搖晃不定,虞梔理了理袖子,嘴角輕佻,卻發出一聲冷哼:“武安?我們舊部何時如此八卦悠閑,這街里街外的雜事都管,平日裏也幫人找貓找狗嗎?”
說罷,她不屑的倒了一杯茶飲下,臉上有幾分薄怒。
伯怡不知為何提到武安,小主如此生氣,卻還是說著:“小主,武安此次回朝,帶了一群親王的世子爺們,聽我們安插在朝堂之中的棋子說,此次所有親王之子皆被受邀入宮。”
武安,一如兩年前那般,明面上是二哥的生死之交,與楊家關係頗深,實則還是裴文軒手裏的棋,親王世子聚集皇城,明面上是以邀請之約赴宮宴,實則卻是進宮受控制為質子,裴文軒好手段啊。虞梔用手腕托腮,想到這兒,突然笑出聲來。
“他也是那狗賊的一枚棋子。”
伯怡疑惑的看了自家小主一眼,心想她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利害關係,猶豫了半天還是與她說:“小主,恕奴多嘴,奴只是想不通,武安將軍,又怎是皇帝的棋子呢?”
“棋子?這倒是好說,”虞梔收起那股子懶散勁兒,望了遠處的景色一眼,自顧自的說著:“兩年前,我楊家滅門時他去了哪,現如今二哥也下落不明,他們是同袍,若非是他將二哥,恐怕我也不會被囚禁在這裏,現如今他又幫裴文軒將各親王世子爺請回皇城,若不是棋子,又是什麼?”
話音落,她起身走了幾步,腳上的金鎖鏈曳地,互相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她還笑着對伯怡說:“你聽,這聲音多好聽,我如此這般,他也有一份。”
伯怡見她現如今這樣,心中有些酸楚。
她家小主現在是一眼識出奸計與朝堂紛爭,可這性子也像是變了一個人,時好時壞,怒時笑,悲時喜,一張明艷的臉上施上粉黛,看不出臉上顏色。
她心中萬千言語,此刻卻半句說不出,哽在喉間,只是怔怔地望着燈火下那個紅蝶似的女孩。
思緒突然被打斷,只聽見虞梔說:“我知曉了,計劃於三日後宮宴亥時執行,命車夫於城門外接應,你提前兩個時辰來,趁着亂與我會和,若無事,就先退下吧,我有些乏了。”
伯怡聽命,行禮告退。
月光下,她拿起裝着紅果子酒的酒瓶,一把提起,暢飲一口,便將酒壺放在一旁,緩步出了殿門,歡笑着哼着歌。
“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
她吟唱着這些詩句,歡笑聲更盛,不顧腳腕銬鏈,翩翩起舞。
一襲紅衣於月下獨舞,凄涼卻又美好。
她面上帶着笑,卻在低吟淺唱中,流下淚來,劃過臉龐滴在衣服上,一如凌寒獨綻的寒梅。
臨安城主街道行人絡繹不絕,人口攢動,熙熙攘攘。
行人帶起細沙塵土,街上的高樓被形形色色的人物佔滿,都求一睹常年守在隴西的武安君凱旋陣容。
較於推杯換盞,喧鬧嘈雜的客棧酒樓,清幽雅緻的茶樓更得人心,僅有些說笑聲,偶爾有文人雅士吟詩作畫,琴音環繞,好不雅緻。
“聽說這次,武安凱旋迴朝是為了為當年那位楊將軍手下的晉北軍。”
“楊將軍,你說的是楊國公家的二公子,早些年聽說武安是和他至交,那兩年前宮裏發生那麼大的事情,武安都未回朝,不可能啊。”
“楊國公都是前朝了,現如今那位掌權,這些話還是少言為好,未免讓有心人聽去,參你一本。”那位男子身着一身慘綠羅衣,頭髮以竹簪束起,手中持着一柄摺扇,遠觀望,好一位翩翩公子。
“喲,怎麼在這呢顏司明?”另一個男子聽見這話,從樓上下來,與顏司明相反,他一身藍色錦袍,古銅色肌膚,手裏還拿着半壺酒,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挑達。
“前朝?那才是兩年前的事,有何不可說的,這當今坐龍椅那位,靠的是那楊小娘子的痴痴苦心。”他倚在欄杆邊,又飲一口酒,語氣間儘是不屑。
“凌熠辰啊,你一個狂生武門之後懂什麼,我書香門第,不和你細談。”顏司明看見他就來氣,“告訴你多少次了,我顏司明字君傑,讓你叫顏君傑,你老是不聽。”
“怎麼,我凌熠辰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沒字呢,再說了,他們叫你君傑,我叫你顏司明,這不是和你不叫我世安一樣嘛,武將不拘泥於小節,怎麼你就婆婆媽媽的,我們認識又不止一天了。”
說罷,凌熠辰將手裏留的半壺酒丟給他,翻身跳下欄杆,又從顏司明手裏拿回酒。
眾人皆知他們倆雖一文一武,卻是世交,關係僅次於親生兄長,也都沒有阻攔,反而在一旁看着笑。
臨安城裏富貴官家的公子哥,自然也是風流。
“哎各位,莫笑啊,世安在此問一問,三日後宮中設宴,誰會去啊,我凌某自然少不了。”凌熠辰朝着那些文人雅士抱拳作揖
“宮中設宴,世家子弟無功績的去了丟人,凌熠辰你這是給各位公子出難題啊,哈哈哈。”只聽聞一個女聲說著話,那女子穿着明紫色勁裝,袖口處鑲綉金線祥雲,腰間繫着一枚赤色玉牌,束着鏤空雕花金冠結鬟式髻,氣質優雅,英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