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浴室
“我在想……二十九歲的男性應該不至於更年期吧?”
話一出口,小倉加奈就反應過來,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車內溫度瞬間降低十度,小倉加奈乖巧的扣好安全帶,反手把鍋扣在琴酒頭上:“是琴酒和我說三十的男性也有更年期的可能,我說絕對不可能,畢竟三十歲還很年輕,對吧。”
這個小鬼。安室透輕笑一聲,這個小鬼雖然總是惹他生氣,但是也總能有辦法讓他消氣。就像現在雖然他明知道她說的是假話,但就是莫名被哄好了。
他能看出來,小倉加納曾經的生活或許並不是普通人的平靜生活,但她卻被某個人保護的很好,那個人經常被小倉加奈不經意的提及,他教給她生存的技能,某些實用的小技巧,卻並沒有教會她如何和人相處,可能是認為自己並不會和對方分開吧,又或者是捨不得小加奈過早的接觸骯髒的人心。
那個人應該是小倉加奈哥哥一樣重要的人吧。安室透想,如果他有這樣的一個妹妹,也會捨不得對方受任何的委屈,也會拼盡全力的保護對方。
這也是他一直在阻止小倉加奈接觸組織的原因,但是他卻沒有成功,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現在他也想問問對方的想法。
安室透轉動方向盤,開始在市區內兜圈子,又重複了一次自己的問題:“我是說,你對於琴酒找你的事情怎麼看?”
小倉加奈聽他這麼說,就知道剛才的事情算是揭過去了,不由得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唔……組織的技術人員質量太差?”
安室透:?
小倉加奈真心實意的嘆氣:“真的,上次在摩天輪上我就發現了,組織的技術人員製作的炸、彈,居然還是網線連接,就連普通的遙控炸、彈都已經能做到無線操控了好嗎!”
“……”安室透沉默片刻:“不是說這個。”
小倉加奈歪歪頭:“那就是待遇太差?我一個技術人員出任務,琴酒居然就讓我在牆角蹲着完成任務,連個座位都需要我自己想辦法!”
安室透:…………
組織成員出任務時,都是講求效率和效果的,就算是追求享受的苦艾酒,如果是任務需要,她也隨時可以進行野外求生。他潛伏在組織這麼長時間,見過不少反社會的瘋子,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抱怨完成任務環境舒適度的問題。
不過小倉加奈的話讓他的心慢慢提起來,他當然能聽出來並不是小倉加奈沒有理解他的意思,而是故意在顧左右而言它。難道她的真實想法是加入組織嗎?
安室透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對方和他的第一次見面,就毫無顧忌的在大街上威脅他。顯而易見的是一個沒有什麼法律邊界的人,這樣的人往往隨心所欲,很容易因為利益而動搖,有自己獨特的一套善惡觀念。
而且就算是一個正常人,琴酒也有的是手段讓對方屈服。
所以……這裏坐的還是那個小加奈嗎?
車裏再次沉默下來,白色的萬事得一直兜着圈子。
“嘛,我要是不說,你就打算一直帶我兜風到明天早上嗎?”小倉加奈在看到窗外第四次路過同一塊界碑時,終於妥協開口。
“啊,明早正好可以直接去送你上學。”安室透不咸不淡的開了句玩笑,雖然聽起來他是真的想要這樣做。
真是服了他了,莫名像是鬧人的大狗,雖然不會汪汪直叫,但是會一直拉着人的衣角,沉默的抗衡。
小倉加奈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忍不住笑出來。
安室透瞥她一眼:“你還能笑出來?知不知道今天來找你的是什麼人?”
啊,她當然知道了,說不定比他知道的更多呢。小倉加奈鼓鼓腮肉,就算是知道的多,也沒辦法告訴他,只能含糊地說:“□□老大之類的嗎?我看見他拿槍了。”
“槍?”安室透眉頭一皺:“他用槍威脅你了?有沒有傷到?”
“沒有。”小倉加奈說:“我看他的意思是什麼BOSS很重視我,所以他也沒對我怎樣。”
安室透:“他還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小倉加奈轉頭看向車外:“我也沒答應他,坑了兩張黑卡,這次最多算是他們雇我,想讓我加入組織,以後讓我白乾活,我才不幹呢。”
她真是服了他了,這一路上套話的所有技巧都被他用了一次,威逼利誘就差上刑了,她要是再不說,真怕這個傢伙帶着她在城外兜一晚的圈子。
“哈。”安室透輕笑一聲,笑聲里透着愉快:“這次的任務由於是朗姆的失誤,所以上面壓根就沒給批任務經費,你的兩張黑卡……大概都是琴酒的私房錢吧。”琴酒的家底雖然豐厚,但兩張黑卡也足夠對方肉疼一陣,難怪把小倉加奈扔在山頂就走了,琴酒怕是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白色的萬事得終於不再繞圈,筆直的插進了城市的一片燈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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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小倉加奈站在車下,扶着副駕駛的門,不讓安室透離開。
安室透:?
小倉加奈眼神淡淡的掃過他的腰部:“你受傷了吧,去我家處理一下傷口。”
安室透愣了一下,緊接着笑眯眯地回道:“沒有啊。”
“嘖。”小倉加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我都聞到血腥味了,趕緊下車。”
當時貝爾摩德的香水味給她噁心的夠嗆,後來坐到前座,想聞聞某個人身上的焦糖味緩緩,結果焦糖味沒聞到,反而聞到了血腥味。
某個傢伙還在環城路上和她耗着,裝的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真在城外轉一宿,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他先失血過多休克。
小倉加奈沒有錯過安室透臉上一閃而過的動搖,接着勸道:“這個時間大部分藥房都關門了,你也不能去醫院吧,要是醫生問起傷口是怎麼造成的,你說不出來,再被你的同僚抓回局子?”
怎麼可能。安室透露出一個有點無語的表情,不過被她說對了,這次的傷口有些特殊,還真不能去醫院處理。
日本夜晚的風很涼,小倉加奈穿着校服短裙瑟瑟發抖,她再次催促:“快點啦,不然我凍死了,就沒人給你處理傷口了。”
安室透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下車:“真是輸給你了,鬆手我鎖車,今晚就麻煩你了。”
小倉加奈緊盯着他,確定對方不會竄上車絕塵而去,這才打開自家庭院的門,領着對方進屋。
安室透進到屋子裏,輕車熟路的就從客廳的電視櫃裏翻出了醫藥箱,這個客廳的東西都是他組裝的,柜子裏放的東西,他比自己家還熟。
他轉身往一樓的洗手間走去,小倉加奈喊住他:“你去哪?就在這裏處理不行嗎?”
安室透頭也不回的說:“客廳里都是地毯,沾上血不好收拾,你再幫我找個鑷子,粗針,線還有……算了,我自己拿吧,你也不知道在哪。”
“喏。”小倉加奈遞過來一個外科手術縫合包,還有一盒專用線。
安室透詫異地抬頭看她,小倉加奈率先走向洗手間:“我會處理,以前有人教過我。”
又是那個人。安室透微微挑起眉頭。
小倉加奈揭開白襯衫,看到下面血淋淋的慘狀,也吃了一驚,倒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傷口,只是吃驚於安室透的忍耐力。
之間襯衫下面的腰側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被碎玻璃扎的血肉模糊,傷口只經過簡單處理,最大的幾塊玻璃還扎在肉中。血跡至今還沒有滲到衣服上的原因,是因為安室透在自己的腰上緊緊纏着幾層保鮮膜,這也是支撐着他現在還沒有因為失血休克的原因。
這確實是個臨時止血的好辦法。小倉加奈一邊給他撕開腰間的保鮮膜,一邊和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你還隨身帶保鮮膜?把自己做成人體盛嗎?”
保鮮膜撕開的時候,粘連着周圍的皮肉,安室透疼的額頭出現一絲薄汗:“你都是從哪學的這些鬼東西……嘶,會場樓上是一家公司的辦公樓,在他們員工休息室找到……嘶、找到的。”
“哦,那就好,不然我會驚訝於老男人的骯髒世界的。”小倉加奈清理掉最後一塊保鮮膜,仗着安室透因為疼痛四肢發軟,肆無忌憚的口嗨。
安室透額頭青筋暴起,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閉嘴。”
小倉加奈用手指試着碰碰他腰側最大的一塊玻璃,沒有晃動緊緊的卡在肌肉之間,扎的很深,她取出縫合包里最大的一柄手術鉗,夾住那塊玻璃,繼續說:“做人就要服老,年紀大了就不要總做危險的事。”
“我沒有……啊!!”安室透剛說到一半低吼出聲,腰間就一陣劇痛。小倉加奈果斷地拔出了那塊巴掌大的碎玻璃,熟練的用早就準備好的手術線縫合。
她緊緊抿着嘴角,側臉上濺在幾滴血,竟有幾分別樣的嫵媚:“安靜凝神,剛才是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才激怒你。現在需要你趕緊冷靜下來,不然因為憤怒導致血液流動加快,血液流失的也就更多,死了我可不負責。”
安室透咬緊牙關,太不負責任了,只負責惹人發火,不負責滅火,這個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