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琴酒要找的是武裝偵探社的另一個智商掛,江戶川亂步。
當他找到對方的時候,亂步正在銀行挑選保險柜。
青年戴着眼鏡,翠色的眼鏡認真地打量每一個保險柜,一邊看一邊嘗試。
遺憾的是連續八個保險柜都被他沒觸發任何警報地打開了。
偵探大人嘆口氣,開始閱讀每一個保險柜的材料比例,試圖找到最牢固最結實的那個。
琴酒走過去,壓住其中一個說:“我推薦這個。它可以防住大部分款式的炸彈,而且具有減震功能。”
江戶川亂步抬頭瞅了他一眼,點點頭,對銀行的經理說:“我要他手底下的那個。”
經理畢恭畢敬地應下,讓人把那個小保險柜裝上車,送往武裝偵探社。
亂步拒絕他們送他一起回去,而是跟着琴酒走了。
路上,偵探不滿地說:“你連這一會兒都不願意等嗎?”
琴酒:“畢竟我花了大代價來預約名偵探大人的單人諮詢,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很珍貴。”
“今天早上的時候,我就預感你是個很麻煩的人,現在看到你,發現比預料中還要糟糕。”亂步用篤定的語氣說,“有你的參與,這件事一定會變得非常糟糕。”
琴酒無辜地說:“是好事也說不定……您該不會是不想應付我,才臨時接銀行的委託過來調查盜竊案的吧?”
亂步表示否定:“因為預感之後會沒有時間辦這麼緊要的事情。”
為了安撫偵探的情緒,琴酒請他去了一家自己新購入的甜點店(用作據點),好吃好喝地招待,然後再讓對方幹活。
他有很多沒頭沒尾的消息,需要借用對方的腦子來挖掘裏面的價值。
當然,都是一些跟他無關的線索。即使是被對方抓到馬腳進行針對,對他來說也只會是好事。
兩個小時后,第一次覺得零食不好吃的亂步憤怒地說:“超出價格了!你下次不要找我,我要把你拉黑!”
“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普通人進入澀澤龍彥的霧裏,會去到哪裏?”
是已經事先考慮過的問題。但偵探大人依舊罵罵咧咧了一句:“你其實是為了這個,才將澀澤龍彥的詳細資料作為預支報酬的吧?”
琴酒露出了一個老實人的笑容,讓人嫌棄地撇開眼。
“之前被澀澤龍彥的異能範圍性覆蓋過的區域,那些消失后又出現的普通人所給出的說法是:一眨眼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然而事實上,他們在現實時間裏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到12個小時不等,這說明了一件事:他們的時間被偷走或者加速了。”
“你聽說過浦島太郎的故事嗎?”
亂步拿出袋子開始裝自己沒有吃完的點心,等對方自己想明白。
浦島太郎的故事非常有名,簡單來說,是一個漁民在龍宮玩耍了很短的時間,臨走時被贈送了一個不能打開盒子,當他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已經過去了幾百年。
於是他打開了盒子,這幾百年的變化就具現到他的身上,他變得蒼老而疲憊。
類比一下,就是進入“龍彥之間”的普通人等於浦島太郎,當他們回到現實的時候,盒子自動打開了。又因為時間很短暫(對比幾百年),人的外表沒有變化。
琴酒的心情變得糟糕。
他能夠行動的時間比預料更短了。
亂步這才慢悠悠地補充:“對這個傳說,有另外一種說法——浦島太郎其實在龍宮度過了幾百年,臨走時他的記憶和部分靈魂被裝進了盒子裏,打開盒子的時候,記憶化作白煙,蒼老的靈魂回到他的身體裏。”
“澀澤龍彥的異能應該還沒有到更改時間法則的地步,你如果想要做點什麼,需要全程避免接觸龍宮。”
令人開心的消息。
琴酒:“所以您覺得龍彥之間其實是指真的龍的國度嗎?”
“那是一間房間不是么?一間將龍宮和澀澤龍彥關在裏面的房間。”江戶川亂步摘下自己的眼鏡,預告着諮詢時間結束。
當他離開店的時候,又突然回過身,指了指琴酒脖子上的吊墜:“你確定不將它還給它的主人嗎?說不定,它的主人會因此遭到算計。”
琴酒歪着頭微笑:“是好事情也說不定,而且我還指望它幫我打開盒子。”
失去掛墜的蘇塔說不定會被另外一個人打開龍宮的寶盒。
真實和痛苦之間,有些人總會選擇前者。
澀澤龍彥可是不惜二次死亡,都要找到缺失的記憶和真相。跟他很有共同語言的蘇塔很可能也會這麼覺得。
但蘇塔只是個社恐宅男。
琴酒給正在溜玩家的蘇塔打了個電話:“我覺得被很多人盯上的你也很需要掛墜。”
“……”蘇塔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拿着吧,我沒有關係……我是說,很多事情對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琴酒感動地說:“那你到時候捅太宰治刀子的時候,下手狠一點。”
“嗯。”剛才一下子說了很多字的社恐用音節代替發言。
他體貼地掛掉了電話,走出點心店,抬頭看天。
靠近海邊的地方出現了雲彩一樣的火,預兆着他的隊友完成了階段性劇情。
——
赤色的火焰將每一滴霧水都蒸干,隨後形成了一座金紅色的籠子,將人關在裏面。
偽裝成澀澤龍彥的蘇塔麻木地聽着過度表演的葉子說著一些又病嬌又變態的話。
連葉子身邊的人都受不了她。
表示:“既然終於抓到了,那就請你守好他,我們去四處逛逛。”
這兩天他們跟澀澤龍彥互相追逐,歷經生死,又或多或少地被葉子幫助和救過,因此都很信任她。
他們辛苦了這麼久,當然要去欣賞那群人求而不得的痛苦樣子。
夜色漸漸濃重起來,陀思先生守時地出現在骸塞的高塔中。
只有他一個人。
倒是方便了他做些準備。
過了半小時,還是只有他一個人。
陀思微笑着聯繫另外兩個人,澀澤沒有接他的電話,太宰治倒是接了,就是回復顯得很虛假。
“在路上了,馬上到。”
於是他又等了一個小時。
就是拄着拐杖從港口黑手黨開始走,也該到了吧?
不是對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感情沒有自知之明,但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放他的鴿子是不是太過分了?
再給太宰治打電話的時候,陀思只能維持基本的禮貌:“太宰君你是打算從東京灣游到橫濱港再登陸嗎?”
太宰治:“真是個好借口啊……不,我是說我遇到被困住的澀澤君,剛才對他進行了營救,我們馬上就到,這次是真的。”
太宰治給他發了一張火焰牢籠的照片,他挑的角度刁鑽,又像是用門鎖拍攝的,因此只能勉強辨認裏面的是一個跟澀澤龍彥外表一致的人。
太宰治確實是路過,看到在夜裏十分亮眼的火焰就猜到了是誰,打算過來瞅瞅。
然後還沒靠近就看到了籠子裏的人。
當時還有其他玩家在葉子的身邊,所以他又額外花了時間喬裝,假裝是他們同伴,對葉子說:“大佬,你還在這裏啊。”
葉子彷彿沒有認出他,不陰不陽地說:“我不在這裏,怕你們不放心。”
另外在場的玩家雖然對他很陌生,但他們彼此本來也沒多熟悉,便以為他是另外一波跟葉子聯繫的人,沒有對他太過警惕。
看到他逐漸靠近籠子的時候,終於有人警覺地說:“這麼大的火,你要不繞個路?”
一個玩家寬慰:“有大佬在這裏,想必沒有人能搞事。”
另一個玩家附和:“除非太宰治在這裏,不然誰都扛不住葉子的火。”
太宰治:“我想近距離採訪一下澀澤。”
大家也就隨他去了。
他便從容地靠近火焰牢籠,猛得一摸,籠子消失,便拉着裏頭的人就跑。
跑到一半發現人好像不對,但沒有戳穿,直接帶着人往骸塞去。
葉子第一時間在論壇上發佈帖子說太宰治把澀澤救走了。
其他人倒是有在聯繫群里通知。
但在五分鐘后,大霧就瀰漫到整個橫濱,將此刻身在橫濱的異能者全都籠罩在裏面。
玩家們發現,裝有系統的手機失去信號,他們嘗試聯繫系統,卻只有冰冷的【請先脫離當前困境】的提醒。
他們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離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霧氣中若隱若現的危險影子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晰。
早有預謀的終章拉開了序幕。
陀思終於等到自己的隊友,但一個成了啞巴,一個心不在焉。
他:“……要不是霧如期升起來,我都要懷疑你們背叛了我。”
蘇塔投過來一個古井無波的眼神,將桌前的椅子搬走一個,直到窗邊才放下,然後就坐在上面,偏頭看着窗外被霧氣籠罩的世界。
太宰治愣了一會兒,照做,搬了椅子去另外一邊。
陀思:“……”
他們的隊友情誼還沒有建立起來,就已經碎了個乾淨。
但作為一個陰謀家,讓他在這種時候保持沉默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試探道:“澀澤君怎麼會被抓住呢?”
太宰治:“陀思君你應該早就知道這幾天他在被人追捕吧?怎麼不見你幫忙?怕自己也搭進去?”
陀思默然。
太宰正義地指責他:“對重要的隊友見死不救,你才會是那個背叛我們的人吧。”
蘇塔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做出點反應來,所以他打開手機,開始播放錄音。
是收集的葉子在籠子外邊講的騷話。
一下子把另外兩個人全乾沉默了。
同樣作為被某個女人喜愛的人,他們很難笑得出來。
陀思不知道想起什麼,語氣艱澀:“辛苦了……”
蘇塔依舊是自閉地看着窗外。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沉默的一期白三角聚會。
在外面偷聽的人想。
——
琴酒順利地進入到了龍的國度。
一隻沒有雙腳的鳥兒歡快地從他的面前掠過,耳邊飄過動人的歌聲,在他的面前有十二扇門,似乎每一扇門的背後都藏着一個充滿幻想的綺麗世界。
他沒有急着去推開,而是伸手握住了脖子上的掛墜。
雖然它總是給人一種活物的既視感,但翅膀的手感比金屬要更為冷硬,陰冷的氣息從接觸的地方迅速竄進他的身體,致力於使人的身體和心靈獲得雙重意義上的冷靜。
眨眼的工夫,眼前的場景發生了另一番變化。
琴酒看到很多人在短暫的愣住之後,各憑興趣地打開一扇門走進去。
奇怪的地方在於,沒有人猶豫,他們的身體穿過彼此,但無法察覺到其他人的存在。
在走廊的終點,出現了第十三扇門。
那是他要推開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