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不是給了你一袋嗎?我這還沒恢復過來呢,你就又餓了?”
面對我的質問,尤不慌不忙地解釋:“你那點血算得了什麼,塞牙縫都不夠。正常血族一次飯量得有四五個成年人的所有血量,血脈越純粹,能力越大者,對血液的需求量越大。”
我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紗布,其實還挺疼的,剛剛一門心思在我爸那裏了,現在歇下來才發覺這傷口是真的疼。
尤看了看我的手,蹙眉道:“你在想什麼?我不要你的血,既然你不要我殺普通平民,那我就只能委屈一下補充猴血了。”
他接着又補充道:“主動獻血給血族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在血族的觀念中可以理解為獻祭,不過我想你應該沒這個概念,就不和你計較了。但不要再有下次了。”
你以為我樂意啊,我在心裏嘀咕着,這血族怎麼規矩那麼多,比我們人類複雜多了。
但遺憾的是,到最後我們確實真的找到了猴血,但被它的價格勸退了。這麼小小一毫升要那麼貴,那按尤的食量來算的話,把我賣了都沒那麼多錢。至於他自己,剛從土裏爬出來的老古董,連現代的錢幣都分不清,只能以後去他墓里找找有什麼之前的東西倒/賣了。
“嘖,你就用這東西打發我?”
屠宰場內,尤指着那麼一大桶豬血,很不可思議地看着我。
屠宰場老闆還在一旁賠着笑說:“兩位先生,國家規定了這屠宰場的豬血是不可以食用的,我們一般直接倒了,不知道你們買回去做什麼?要是違法的事,我可千萬不幹啊。”
尤聽到那句“我們一般直接倒了”后,臉色更差了,滿臉都是拒絕。
我笑着敷衍那老闆:“朱老闆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可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這些東西我們買來就是配合演出需要。這不一個鏡頭裏面要有案發現場,我們又不能真的搞人血,番茄醬也太浪費了,你看你這東西,倒了也是倒了,不如給我們做做用處,一舉兩得,對吧?”
感覺戲劇演員這個借口,我都已經爛熟於心了,估計這時候浙江話劇院真的要我去演個什麼角色,我都不在話下。
朱老闆將信將疑地數着錢,我們成功得到了一桶新鮮的豬血,隨後我樂呵樂呵地把這些豬血分成小袋,真空包裝密封保存。
尤雙手抱在胸前倚在門邊,冷眼看着我的動作,說:“你休想要我喝這玩意。”
我丟給他一袋豬血,諂笑道:“你又不會生病,這些血和人血口感差不多,你將就一下啊,出門在外,別那麼矯情。”
尤毫不留情地將那袋豬血砸回我身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誒,什麼脾氣啊!”我生怕他一個不高興真的拿活人裹腹了,忙追出去,這傢伙跑的倒是蠻快,就幾秒功夫,已經看不見人了。
“林霽。”
突然身後有人在叫我,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楚洵。
“你怎麼也回國了?噢,上次我還沒等到你上課呢。”我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楚洵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上的血袋,皺了皺眉問道:“這是什麼?你在這屠宰場買血?”
“哦哦哦,對,我一個朋友托我買的。”我尷尬地撓了撓頭,有點莫名的社死啊。
楚洵盯着我很久,才說:“你那個朋友是血族吧?林霽,你給他們買血是一件很危險的行為。我聞到你身上沾染了他的氣味,那是個很危險的血族。”
“啊,還好吧,他有什麼氣味啊,我怎麼沒聞到?”
我自認為尤的脾氣還是挺好的,從合租到現在這一周多時間,不僅容忍了我不少毛病,甚至在海上那次還出手救了我,在我面前沒表現出什麼攻擊性,連餓了都忍着沒動手,除了上船那一次他把我弄暈了之外,沒什麼地方挑剔的。
楚洵冷哼一聲,“死人的味道,這種永生的怪物,就應該永遠都呆在地獄裏。”
接着他很認真地看向我說:“一周前我就注意到你身上的死人味,以為你是血族,但那天早上的對話我就發現你不是血族,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一直跟着你,中途你那兩位室友甩開我幾次,這次終於在中國遇到你了。”
“不管你和他有什麼交易,現在停下還來得及,我同樣可以給你你想要的東西,我比他更適合你合作。”
他說的我一愣一愣的,敢情這最後一句話才是精髓啊,為什麼會有人把監控別人這件事說的這麼好聽?
似乎是看到了我眼睛中的懷疑和抗拒,楚洵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處,“你摸,我有心跳,我才是你的同類。”
我有點動搖了,好像楚洵說得也還行。
這時,突然一股衝力襲來,我手臂上一疼,直接被迫和楚洵隔開。定睛一看,尤站在我們的中間,很倨傲地看着楚洵。
“滾開!卑劣的賞金獵人。”
楚洵輕蔑地笑了笑說:“我卑劣?你們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才最卑劣,怎麼還不下地獄呢?怎麼,是地獄都不收留你們嗎?”
尤擦了擦他十根纖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說:“你們賞金獵人是每一代都會被灌輸這樣的思想嗎?這話術還真是幾千年來都沒有變過啊。沒有自己思想的小鬼可是會被莉莉絲吃掉的。”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着尤露出了獠牙,一頭銀白色的頭髮快速增長到不可思議的長度,背後生出了一對羽翼,在陽光下依舊泛着黑光,像黑色的天使翅膀。
“你不是我的對手,滾!”
楚洵沖我笑了笑,伸出了他的手:“林霽,這就是他的樣子,你還認為他可以被相信嗎?”
尤這時也轉過來看向我,一雙妖冶的紅眸里倒映着小小的我,他不說話,只是這麼看着我。
額,這場景怎麼那麼像兩頭雄獸為爭奪雌獸展開的修羅場啊?跟誰不跟誰這種話從我一個二十四歲的大男人口裏說出來真的很奇怪誒!
但是現在,我特別想對楚洵說,大哥,麻煩你認清下現實行不行?一旦我說了不相信他,很有可能就是咱倆一起被打包去領盒飯誒,你找死別拖我下水,ok?
於是我很從心地往尤身邊挪了挪,回答他:“哈哈哈,那個,我當然還相信他,他可是我舍友。”
說完我連忙低頭不敢去看楚洵的眼神,我就這麼背叛了他所認為的人類聯盟,道德衛士不要譴責我,活命要緊,我還得去找我爸和溫芸呢!
尤對於我這個答覆很滿意,甚至愉悅地低笑了一聲:“獵人先生,還不滾嗎?”
我此時雖然看不到楚洵的表情,但可以合理猜想那一定是很難看的。
“那我就不打擾您進食豬血了,不過提醒您一句,進食動物血,可是會變醜的。”
楚洵這句話剛說完,我手中的血袋就被尤拽走了,他一把將血袋砸向楚洵,那傢伙閃得也特別快,掐着點消失了。只留下那袋子在地上炸裂濺了一地的血。
我搖了搖頭,果然賞金獵人和血族是天生的對頭,誒,等等,進食動物血會變醜?
我看着尤那張接近完美的臉,原來這美貌都是要靠人血維持的啊。
尤注意到我的眼神,皺了皺眉,後面的小翅膀也撲棱了一下,在我忍不住準備上手薅一把的時候,他變回了之前的樣子。
“碰不得啊?!”
“他說的不錯,我們確實不怎麼乾淨,你還是不要隨便碰了。”尤突然很正經地解釋說。一向習慣了他弔兒郎當的樣子,這麼突然一轉變,還有點接受不過來。
但我還是很好奇,“那碰了會怎麼樣?”
“會變得不幸。”
好像確實有點,剛剛經過地下市場的時候,我趁着尤不注意去抽衣服盲盒,本以為一發入魂,一下就中十件,沒想到抽了十次才中五件,不過也好,總算有了賠他的五件長袖。
看來不是我的運氣背,是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