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來來來,這樣畫好看!”
“站住,別過來!你別想對我這張臉下毒手!”
埃及馬特魯港飛機場的一處休息室內,尤在這狹窄的空間內上躥下跳。
“林霽,我告訴你,我肯在大白天陪你回國就已經很不錯了,你休想用這些東西荼毒我的美貌!”
我有點無語地看着他,現在正是特殊時期,尤這樣一副長相張揚過市真的很有可能會被逮住,到時候很難解釋他為什麼沒有心跳和脈搏。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醫生總認為他比我更需要救治,就憑他那蒼白的臉色,微微泛着紅光的眼睛,真的不像個正常人。
“尤,就算kadin替我們打通了相關部門,你這樣也回不了國的。”我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尤接受那一堆化妝品。
之前在圖書館還特意查找了一些有關於血族的資料,雖然只有隻言片語,但應該管用。
“血族第一條戒條:避世。”我笑着看他,揚了揚手上的化妝品。
果然聽到這條戒律后他老實了不少,乖乖地目帶幽怨地走了過來:“你最好給我畫好看點,不然我把你扔到海里餵魚。”
我莞爾一笑,隨即開動。
他的膚色過於蒼白,我用粉底液盡量讓他的膚色貼合人類的膚色,別人打粉底液是美白,他塗粉底液是要加重色調。
我忍不住輕笑了一下,隨即收穫了來自尤的超大白眼。
噢,對,白眼!我拿出棕色美瞳給他帶上。
“這什麼東西?這會影響我的能力發揮!”尤拒絕無效,只能大聲嚷嚷表示他的不滿。
我想到了他夥同kadin用眩暈騙我上船的事,便下手重了一點。
“……我感覺你動作很粗魯,但是血族沒有痛覺也不會流淚,你別白費力氣了。”尤沉默了一下,幽幽地開口。
好吧,計劃落空。在我的一番改造下,尤這傢伙終於有點人樣了。我這才放心地帶他出去準備登機,期間尤對着鏡子哀嘆了不下十次,但儘管如此,還是引來了一群小姑娘來搭訕他。
kadin多少是有點私人恩怨在的,他只給我們準備了經濟艙,好在我和尤坐在了一起。
在尤的出賣下,kadin的真實身份暴露,他是瑞典財閥家族的掌權人,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在政壇上也有影響。果然是人一旦富了,就會想奢求別的,永生永遠是最吸引人的。不然秦始皇也不會派遣徐福去尋找海外仙山。
我問過尤,明明吸血鬼也可以永生,只要他授予了kadin初擁,不也可以讓kadin永生嗎?
他先是糾結我這個稱呼,強調了七八遍他是血族,不斷吐槽吸血鬼這個名字太難聽了,像是某種魔鬼。隨後他才不情不願地解釋:
“你以為我們那麼隨便啊,初擁是很珍貴的還需要經過長老的審核,而且我一但給了初擁,我自己能力是會下降的,他也會變成血族。最煩的是,我對他還有教育責任以及連帶責任。”
“就類似於親子關係?”我腦補了一下kadin朝着尤叫“父親”的場面,過於血腥,還是算了。
我湊到他旁邊問道:“誒,你真名是什麼來着,我查查你的資料。”航行過程中,除去電子設備,就只能看書了,藉此翻下歷史了解一下尤的來歷也是好的。
尤低頭看了一眼我抱着的大塊頭《大英歷史》,有些疑惑地問道:“你為什麼覺得我是英國人?”
“啊?”
啊,先入為主了,第一次見面他說的是英語,便下意識認為他是一個英國人了。
尤掂量了一下那本書,隨即笑道:“我來自挪威。”
我決定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查這傢伙的資料,看看他沒變成血族前是個什麼人。
兩人相顧無言,我暫時不是很想理他,準備倚在位置上開始淺眠。
正當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尤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
“林霽,我有點餓了。我好像自從離開公寓后就沒進食了。”
“唔……那你去找空姐要……”我有點迷迷糊糊,推開他的腦袋。
“空姐可以提供血包嗎?”
“!”
我猛地一激靈,瞌睡全跑了,差點忘了這傢伙要靠吸血為食,確實之前在公寓的時候沒看見過他吃食物,但目前這狀況,上哪給他找血包?
雖然有美瞳遮掩,但那星星點點的紅色還是滲透了出來,甚至在他說話的時候我都可以看見他長出來的獠牙,這一刻,我才這麼清楚的認識到,我面前這個看起來很陽光的青年,其實是個血族。
“你忍忍?”
尤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低聲說道:“能忍就不會叫你了!”
他好像確實忍得很難受,都開始咬自己的手脖子了,眼睛中的紅光越來越明顯,從褐色的美瞳中透出來,詭異而危險。
“你要不……咬我?別咬死了就行。”與其要他去害別人,不如把他剋制在我能控制的範圍內。
他瞥了我脖子一眼,說:“不咬死不就成初擁了嗎?你想和我一樣?”
不是很想,那怎麼辦呢?他確實忍得很難受了,低着頭,銀白色的中長發糊住了臉龐,他會不會到一個極限后就突然爆發,然後開始在機艙內大開殺戒?
思來想去,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我一手刀狠狠地往他后脖頸上一劈,打暈就完事了。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了,尤還沒有倒下,我撩開他披散的銀髮,剛好和他血紅色的眼睛對視。
“林霽,我說了我沒有痛覺,這招對我不起作用,ok?”
看他還能耐下性子和我溝通,那我也就稍微放下心了,但他這狀況越來越差了,再不解決估計就離失控不遠了。
他湊近我的耳朵,輕聲說:“這個機艙裏面,你隨便指一個人,我盡量讓他沒有痛感。”
“不可以,jurrien!”我喝止道,雖然疫情期間,出入境的人不多,但在這裏一旦殺人,很快就可以登上國際報紙了。
我用安全帶把他盡量綁得嚴嚴實實,低聲對他說:“控制住你自己,等我。”
然後我一頭就衝進衛生間,還好我口袋裏還有一隻在醫院裏買葯剩下的黑色膠袋。
想不到有生之年,我林霽竟然淪落到來廁所放血。最重要的是,飛機上禁止攜帶刀具,餐具也是由一次性的,我只能用牙齒咬開手腕,盡量避開重要的血脈,就這麼讓血順着手腕上流進膠袋裡。要不是怕在尤面前放血直接讓他失控,我才不想來這麼個狹窄的空間做這種事,怎麼看都像是腦子有病的變態。
這傢伙飯量是多少啊,人體安全失血量是400毫升啊。我一邊掂量着袋子裏的血一邊想着。
媽的,好痛,這不是一般的苦情劇里女主才會有的戲碼嗎,為什麼我會嘗試一遍咬腕自殺?能狠下嘴咬自己也是夠變態了,放血放到中途,我還為自己點了個贊。
看樣子都差不多要到500毫升了,我才簡單用一條小毛巾包紮了一下,系好膠袋,從衛生間出來。
好在沒人看我,我才能安全回到座位,不然別人問起我臉色為什麼這麼虛弱,腳步虛浮,我就只能說是腹瀉了。
“喏,給你。”我確定尤還清醒后,把膠袋遞給他。我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主動放血給血族的人類了吧,人類的進化史上必須有我的名字,畢竟智商不為負數干不出這種事。
他雖然清醒,但估計已經快到瀕臨失控的邊界了,一打開袋子聞到血腥味后就猛地把頭扎進袋子裏。我連忙眼疾手快地把他的頭按在了我懷裏。
《震驚,一男子竟在國際航班上蒙袋自殺!》
《血液真的可以美容嗎?》
《埃及國際航班上的駭人聽聞!!!》
……
我的腦子裏閃過了n條jurrien上國際新聞標題。太社死了吧,我林霽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遇到這麼奇葩的情況。
懷裏的腦袋動了動,看來是他完事了,我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掀開,果然他半張臉上都是紅色的血,忙扯了好十幾張紙巾遞給他。希望監控不要拍到這麼血腥的一幕……
過了一會兒,他才終於直起身來,順勢把那個袋子摺疊好。他的眼睛已經沒那麼紅了,看來有效安撫了。
這時,尤才注意到我的手腕:“你手怎麼了?怎麼在冒血?”
我失血有點多,沒力氣反抗他,只能由着他揭開那張毛巾,果然是無效止血。
“你不會是自己咬開了血脈吧?”他遲疑了一下,看着我。
“不然呢,快點捆上,等下監控拍到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果然是墓里的老大爺,不懂監控的威力。
尤皺了皺眉,果斷起身喊來了空姐:“help,help!”
“hesufferedfromepilepsyandhurthimself.heneedsfirstaid.”
“我去,jurrien你做個人吧,我好心救你,你跟人家說我羊癲瘋發作需要急救?”我一邊怒罵著一邊被幾個乘務人員摁着抬上擔架。
“rescue!he-stalkingnonsense.”(快搶救,他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我真的服了,我恨語言障礙,就這麼,我以一種媲美熊貓的保護機制抵達了浙江寧波櫟社國際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