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不能娶小晚
一路疾行,風雪兼程,終於到了胡郎中家。
宋小晚忙下車去叩門,見敲了幾聲仍是無人響應,不由得更為心急。
胡郎中正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外間的吵鬧根本驚動不了他絲毫。還是他妻子張氏聽聞動靜,迷迷糊糊地將他推醒。
胡郎中半睜着眼,昏昏沉沉地開了門。
見是宋小晚,瞌睡醒了大半,嘟囔着:“怎麼又是你?”
“大夫,求您救救我弟弟!”說著,便要跪下。
胡郎中忙將她扶起,看了一眼邵崇江懷裏的小阿福,輕嘆了一口氣,“快點進來吧。”
進了堂屋,胡郎中先是給小阿福施針,而後又去煮了一鍋葯,對着宋小晚叮囑道:“你去拿個冷帕子替他擦擦,降降溫。”
話音剛落,邵崇江已將冷帕子遞到她跟前,宋小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又過了半個時辰,小阿福才醒來過來,溫度也退了少許。
“姐姐,我在哪兒?”小阿福睜着懵懂的眼睛,問道。
“小阿福生病了,姐姐帶你來看病。”說著,忍不住淚如雨下。
“姐姐別哭......”小阿福掙扎着想替宋小晚擦淚,哪知她哭得更狠。
邵崇江見此輕輕地撫着她的背,好容易才止住了哭。
胡郎中端着一碗葯走來,遞到宋小晚手中,宋小晚謝過,拿着湯匙喂小阿福。
見小阿福的燒退了,宋小晚這才安下心裏,給了銀錢,打算帶着小阿福回家。
胡郎中拿來了一包葯,“按時吃藥,切記莫要貪涼。”
宋小晚認真道謝。
待回到了驢車上,宋小晚再也忍不住睏倦,將頭靠在邵崇江肩上,便睡過去了。
邵崇江紋絲不動,一路保持這個姿勢,直至到了宋家。
鄭氏心急如焚,見着邵崇江抱着宋小晚不由一愣,問道:“小阿福呢?他怎麼樣了?”
“小阿福在車上,已經退燒了。”
鄭氏舒了一口氣,忙去看小阿福。
邵崇江將宋小晚抱到床上,替她掖好了被角,方才離去。
鄭氏將小阿福安置好,見邵崇江房間的燈還亮着,略一思索,端着剛煮好的糖水,抬手敲門。
“小邵啊,是我。”
邵崇江聽道是鄭氏的聲音,便起身去開門,“伯母,這麼晚了您有事嗎?”
“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邵崇江見鄭氏面色凝重,少不得將她請進了屋。
鄭氏坐下后,將糖水端到了邵崇江眼前,“這些時日多謝你忙前忙后的。”
邵崇江將碗往前一推,“應該是我多謝您和小晚,若不是小晚救了我,此刻說不定我已死在了雪地里。”
“我們晚娘就是這個良善的性子。”話頭一轉,又問道:“小邵啊,不知你是否婚配?父母又是做什麼的?”
邵崇江一愣,“我沒有婚配,我娘......已經不在了。”
鄭氏嘆息一聲,問道:“你覺得我們晚娘怎麼樣?”
據她這些日子的觀察,發覺邵崇江是個不錯的男子,若能和晚娘喜結連理,倒是一樁不錯的婚事。
且不說自家如今艱難,孤兒寡母總是遭人惦記,家裏有個男子日子總是要好過些。
可恨的何大娘,經上次一事後,竟到處宣揚晚娘身患惡疾,不能生養。村子裏的人都對宋小晚避之不及,哪還有人敢上門提親?
邵崇江乍聽鄭氏這一問,有些躊躇,“小晚是個很好的女子。”
鄭氏聽邵崇江這樣一說,眼中含笑,“我有意讓你們二人結成夫妻,你意下如何?”
哪知邵崇江並未像她預料的那般,滿口應下。而是低着頭,婉言相拒。
“對不住伯母,我不能娶小晚。”
鄭氏勃然變色,“你瞧不上我們晚娘?”
“不是。”邵崇江急忙否認。
“我有些事絆住了身,怕成親拖累了旁人,若是小晚肯等我,我自當三書六禮,風風光光地來下聘。”
鄭氏被他這話驚住,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女子韶華易逝,又能等你幾年?”
邵崇江低頭落寞一笑,“若真是那樣,便是我自己沒福分。”
鄭氏一時間無話可說,輕嘆了一口氣,走出房門。
宋小晚並不知他倆的這番談話,待她一覺睡醒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見小阿福安穩地睡着,她暗舒了一口氣。
鄭氏正端着米粥走來,宋小晚見她眉宇間儘是疲憊,便安慰道:“娘,別擔心了,小阿福沒事。”
鄭氏盯着她,欲言又止。
正在這時,門外一陣吵鬧之聲。
“鄭氏!你個賤婦!給我出來!”
宋小晚臉色一變,掀起被子便沖了出去。
待到了門口才看清,原來是二老爺並族裏的幾位族親。當初便是他們將宋小晚一家從祖宅趕到此地,如今還有臉來。
宋小晚冷笑一聲,“原來是二老爺啊,我還當是哪來的烏鴉在這亂叫呢,大清早的,也不嫌晦氣!”
二老爺氣得發抖,指着她罵道:“你就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沒教養的東西!”
眼看街坊四鄰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門口很快便聚集了許多人。
“那也得看對誰了?你霸佔我家田產祖宅,私吞銀錢,還妄想着我尊重你?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宋小晚大聲道。
二老爺見周圍人竊竊私語,不由有些慌亂,不過他很快便鎮定下來,“晚丫頭,你莫要含血噴人!誰霸佔你家田產了?分明是你爹賭沒的!我這有字據,白紙黑字清清白白的。”
只聽宋小晚冷哼一聲,“誰不知你二老爺最擅下套,我爹為何賭輸了錢財,您還能不清楚嗎?”
二老爺聞言恨不得上前撕了宋小晚的嘴,氣得鬍子發抖,幾位族親見狀忙上前勸慰。
“我不跟你扯這些,趕緊還錢,這字據在這呢,少給我抵賴!”
說著眼中泛着精光,將這屋裏屋外又打量了一番,見到那輛驢車時,更是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