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先輩有緣重劍

“父皇，母親，我之真實身份暫不要和雲錚提起？”

君瀾隨後提起的這句，徐珮並不意外，道：“瀾兒，是因為楚婆婆么？”

君瀾倒驚訝了，道：“母親，你知道楚婆婆？”

“呵呵，墓隱門傳人楚星霜，江湖上知道的人絕對不多，為娘恰好是其中一個。你將來可是要隨她去極炫天塹么？”

君瀾再無懷疑，道：“是的，母親。我的龍玄經和墓隱門隱星訣已初步融會，並和楚婆婆孫女楚衣私下訂了終身。只等楚衣進階天元巔峰，我三人就將動身前往極炫天塹。”

徐珮點點頭，“瀾兒，你有此機遇是你的造化。早知楚婆婆在此，我和你爹便不用急着趕來了。”

“母親，楚婆婆難道是造化境強者？”

“呵呵，瀾兒，你以為造化境就是武道巔峰么？錯，造化境只算是修行之始！為娘在楚婆婆面前，應是撐不過三招！好了，楚婆婆身份絕密，我不便與她碰面。稍後，為娘和你父親、妹妹就走，雲遊去了。”

君瀾稍一思索，道：“雲錚莫顏想回雲府一趟，不知父皇母親是否方便？”

君轍微笑道：“也好。你去叫來他們兩個，為父就護送一路，正好也有些話要和雲錚說。”

薄雪紅土，野梅花花開點點。姑射淵！

雲錚、莫顏從父親雲冼霽鮮血流盡之地跪拜起身時，君轍三人已杳無影蹤。

新聖皇君智行至今沒有頒佈新的朝號，新朝暫也沒有針對第一世家的想法。但象君轍一樣要重用雲家，今後是不可能的了。甚至相助臨清城的大舉措都不會有。

君轍留給皇極玄的一千萬兩銀票是給雲家最後的幫助，但云家軍若破不了臨清城被圍的危局，銀票買不了任何物資，形同廢紙。

雲家軍兩縱若亡，不用公孫明銳刻意打壓，第一世家的衰敗不可避免。

姑射淵東南三十里，便是古蒼州。

古蒼州寬敞官道，雲錚莫顏兩騎并行。第三波九騎從他們左側疾沖越過後，莫顏微微皺眉道：“三十多個青衣短裝漢子，都像是武者。古蒼州除了重劍門，難道又新出了一個別的幫派？”

江湖中事，雲錚知道的不比莫顏多，自然無從回答。再行半個多時辰，左側一片城池，青磚城牆齊整巍峨。

天近黃昏，想趕路還能跑一個來時辰。但前方不一定有像樣的村鎮，兩人決定進城休息一晚，天亮再行上路。

入住的客棧，斜對面有個巨大廣場，上百青衣短裝男子圍聚着一處木製大方台。台柱上橫幅寫着：血煞教苦玄大師坐枱佈道。兩根立柱的豎向貼幅分別都是四個字：渡眾生苦；釋人間道。

廣場上圍觀者很多，並沒有太靠近木台的。

木台上好幾個人，一個坐着的身材發福滿面紅光的老者在開口講話，由於距離較遠，說些什麼聽不大清楚。

“客官，血煞教名字有點嚇人。那苦玄大師在大康城開壇半月了，沒能招上幾個門人。每天晚上的木台對練倒是有真功夫，給雙清廣場平添了不少熱鬧，看的人不少。”

雲錚只信口問了一句青衣短裝人的來頭，年紀看上去比雲錚大不了多少的店小二回答的倒是詳盡。

“小二哥，重劍門總舵在大康城，會任由血煞教在此招人？”

“重劍門勢力可比不上排教，城西祥運碼頭一帶全是排教勢力範圍。苦玄大師和排教倪舵主關係非淺。”

說到這裏，有食客進門，店小二打住話頭，對雲錚兩人拱了拱手后，連忙迎了上去。

鄰桌一個戴皮帽小老頭接過店小二的話頭，話並不是特意對雲錚莫顏說的，“陳掌柜，自公孫大將軍調任過來當城主，排教勢力大漲，行事頗有些張狂了。我的成衣店本小利微，每月要上交排教紋銀一兩。原來重劍門只收兩百文而已。”

那陳掌柜稍壓低些聲音，道：“老譚，我所在的中府街，聽說排教也想插手進來。苦玄大師在雙清廣場開壇，過來的血煞教門徒越來越多，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最近，重劍門和排教因為中府街可鬧得很厲害呢！”

老譚嘆了口氣，“陳掌柜，中府街若歸排教，以你店裏的生意，或要上交三兩紋銀的月例。好好的大康城，怎地成了這副模樣！”

吃完晚飯，雲錚莫顏沒有上樓進客房。找店小二問了鑄劍山的位置，出了客棧直往重劍門而去。

重劍門不算江湖大派，歷史上曾數次出人相助雲鷹軍。既然到了大康城，與其道聽途說，還不如直接上重劍門去問個究竟。

古蒼州、燕州，本都是麒麟軍的轄地。所謂的公孫大將軍調任大康城，說明公孫家染指雲鷹軍之後，手臂又伸進麒麟軍了。

君智行登基后至今沒有宣告，朝號都未新立。但這是遲早的事。

新舊聖皇有過約定，密兵所遷出之後，不動雲家。但公孫家再針對雲家的話，新聖皇肯定睜隻眼，閉隻眼。

這次回帝都，三爺爺留在臨清城，雲府的事要靠兩人自己決斷。就身份來說完全是夠，雲錚為大房唯一少爺，莫顏是封號大將軍。

不高的鑄劍山，山腳山腰紅紅光亮團團閃爍。重劍門鑄劍術舉國聞名，雲錚父親重達一百零八斤的破岳，就是重劍門出品。

立在南山腳的唯一山門，雲錚報了身份之後，一個守山門弟子進去稟告，只盞茶時間，兩個灰袍老者就同那個弟子一起過來。

二長老喬不二，家法堂堂主林希。來的兩個老者都是重劍門絕對高層。

重劍門本就是由林、喬兩家發展起來的。重劍門弟子都得有實際師父收錄才能進門，歷來擇徒很嚴，寧精不濫。所以沒有通常的刑罰堂，而是家法堂。

進了會客廳，莫顏摘了臉上紗巾。兩個老者並未再要別的身份證明，林希首先開口問了一句：“星月大將軍，您的龍象九聚功到何等層次了？”

年紀大了老大一截的林希用的是敬稱，莫顏沒有留神這點，倒是驚訝於對方能看出來她練了龍象九聚功。雲家功法傳子不傳女，莫顏修鍊龍象九聚功，知道的很少。

看了一眼雲錚，雲錚回答道：“莫顏，剛七聚不久。”

林希輕輕鼓掌，道：“了不起！龍象九聚本就能以弱戰強，七聚成，能戰天元高階。雲少爺，你今夜敢不敢和星月大將軍見識一下重劍門的九劍合擊術？”

以雲錚的聰明一時都沒能理解，問道：“林堂主，是想讓我們挑戰一番嗎？”

“非也，兩位且隨我和不二來！”

穿過數間房屋，走進一道閘門之後，眼前赫然是燈火明亮的石壁山洞。山洞裏走了半里后，喬不二動手升起一道厚重鐵閘，一個幽暗闊大山洞出現。

雲錚心中有點嘀咕，和重劍門畢竟不熟，萬一被困山洞，莫顏絕非無敵。

莫顏天性感應敏銳，微微一笑，拉起雲錚右手，跟着兩老走了進去。

洞腹一角，一座丈高石像，是個面容蒼老，神情悲苦的老者面像。雕像所在的石座，豎插着七把長劍，高矮不一、寬窄不等。

喬不二肅然道：“雲錚，喬家先祖喬力，和你之高祖有過八拜之交。現重劍門生死存亡之際，你和莫顏有緣至此，理當上香三拜喬祖。”

喬不二的話有點突兀，喬力和雲高祖結拜，雲錚也未看到過相關記載。莫顏仍沒有猶豫，牽手雲錚到雕像前香鼎。

林希遞過六根手指粗褐香，兩人就着長明燈點燃了，插進香鼎。然後雙雙跪在石座前蒲團。

既然跪拜了，雲錚的三次磕頭亦做得甚是虔誠。

禮畢，林希、喬不二一邊一個，雙手虛抬還禮，示意兩人起身。

雲錚壓不住心下疑惑，問道：“喬長老，重劍門生死存亡之際，所指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