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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兩個月前的陳預,這一棒子肯定能結結實實砸到臉上,打個皮開肉綻都是輕的,筋斷骨折都算命好。
然而現在的陳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弱雞,只見他略微後撤一步拉開一段距離,左手緊握便探了出去,剛好抵住那發出“呼——”的風聲的木棒。
而他的右手,則如一條靈蛇一般卷了出去,纏繞上襲擊者的脖頸,這才突兀停下。
“是你?”
“預哥兒!”
襲擊者心頭頓時放鬆,扔下了手中木棒,毫無顧忌地撲了上來,緊緊擁着陳預。
“唉唉,我身上臟,唉……”
陳預無奈,只好把兩隻手攤起來,感受着浩瀚宇宙中兩顆行星撞上來的感覺。
直到將近一刻鐘后,來者才結結巴巴地說完了來意。
皮三兒還真沒有說錯,這個女人確實是偷跑到陳預家裏的,不過她來也確實有緣由。
這一切都還得從陳預父母說起,想當初剛搬來雲陽城居住的時候,陳父陳母和隔壁鄰居的關係不錯,再加上隔壁老太太年齡大了一些,便算是認了乾娘。
而他們這位乾娘,之前卻是老來得女,因此,陳預打小便有一個只大自己不到五歲的“小姨”,而後來陳父陳母搬到歸雁巷子以後,這關係差不多也就算斷了。
直到最近,這位小姨送走老母后,碰上了城東一些混混騷擾,這才打聽當年姓陳的那戶人家,想做個依靠,剛剛得到一點消息,便被皮三兒逼迫,只好連忙跑到陳家。
“這樣啊……小……”
陳預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時語塞。
“哈哈,不用叫小姨啦,小時候玩笑話罷了。”
女子捂嘴輕輕笑了兩聲,也是驚喜。
沒想到當初那個獃獃的跟屁蟲,今天也長成了這般青年模樣。
“呵呵,那我……”
“叫我小雨就好,你不會不記得我名字了吧?”
曹裳雨眉頭輕挑,看着這個渾身腱子肉的“小外甥”。
“哈哈,怎麼會呢……”
陳預尬笑幾聲,心道別說你叫什麼了,我這便宜老子長什麼樣我都不太記得了。
事發突然,不過既然是“自己”多年前的鄰居,陳預也不好不管,便先收拾開一個房間,拿了些被褥放了進去,打算明天再幫着曹裳雨把家搬一下。
雲陽城雖然是大城,但是畢竟是這般世道,孤身女子也不算特別安全,曹裳雨對於和陳預住到一起也不是特別抵觸,無論是兒時玩伴的角色還是自己的“外甥”都是堵別人嘴的緣由。
“來得這麼急,你吃晚飯了嗎?”
收拾好屋子以後,陳預撓了撓頭,開口問道。
“沒呢,沒事,我倒不餓。”
曹裳雨客氣道,只是話音未落,肚子便輕輕響了一聲,若是旁時也注意不到,偏偏兩人同處一室,此時周圍也算安靜。
“呵呵,沒事,我家裏有食材,你會做飯嗎?我在隔壁還有點事……”
“我當然會啦,不然這麼多年怎麼過來的嘛。”
曹裳雨拍拍波瀾壯闊的胸口,一副“交給我請你放心”的模樣。
陳預雖然看她感覺也不是很靠譜,不過終究只是做個飯,又不能出什麼亂子,鼓勵兩句以後便連忙跑到隔壁顧家。
要殺一二十隻雞呢!
出門沒幾步路,陳預便到了一家小宅院前,輕輕叩門,沒多久之後,院門便被拉開了。
出現在陳預面前的,自然便是已經相熟的姐弟倆,穿着一身樸素衣物的顧瑩,和穿得嶄新的顧宗。
“姐夫,你可算來啦!我姐姐非要打我!我不要做功課!”
顧宗見門口是陳預,便連忙大聲呼喊,惹得顧瑩俏臉微紅,又是幾巴掌輕輕扇在顧宗屁股上。
“別亂叫,壞了你姐姐名聲。”
陳預也輕輕踢了一腳,把小顧宗踢到一旁,這才走到院子中,看着一旁已經拿繩子拴好翅膀的雞。
“最近生意怎麼樣?”
“生意自然是極好,我按照陳公子的話,跟一些飯館的管事也簽了條章,現在每日都要往兩家飯館送十隻。”
“呵呵,這是肯定,城中沒多少人嘗過這玩意兒,這十隻是個開頭,後面還會更多。”
陳預輕笑兩聲,對於餐飲來說,他在藍星時候處於的那個國家最擅長不過了。
“這之後,你也該聯繫一些賣雞商販了,總不能每天這麼多活雞都讓我殺,今天還好,再多真要累死了。”
陳預一邊說著,一邊拎起了刀。
也不知是因為這些雞察覺到了危險,還是陳預殺了那麼多天,身上有了些殺氣,這些雞竟然漸漸縮到一塊,叫都不敢大聲叫。
“還有啊,這叫花雞做法不複雜,很好複製,你還堅持着是放到小煲里再送的吧?”
陳預回頭看了看顧瑩,開口問道。
“嗯,這點我都是自己放到小煲里的。”顧瑩回了一句,想了想,又開口道:“陳公子,那我以後每天只賣二十隻!”
“呵呵,一天只賣二十隻,你還飢餓營銷呢?”
陳預詫然,還以為這顧瑩是個天才,無師自通了。
“我……我是怕,我怕那些人殺雞送來,慢慢地跑了咱們的秘方……”
“這秘方不算什麼大秘密,遲早會泄露出去的,到時候我再教你點新的東西不就行了嗎?”
“我……我……反正我就只殺二十隻。”
陳預愣了愣,旋即笑了兩聲,也沒說什麼,迅速殺雞放血,顧瑩則燒水脫毛,之後便將雞塞好調料,腌制起來。
等到一切都結束了,又婉拒了顧瑩留他一起吃飯的請求,走往自己家門。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為何顧宗總是開些玩笑,畢竟少女情懷對外人能藏得住,對自家弟弟卻是沒藏住。
顧瑩喜歡他倒也正常,少女帶一個弟弟生活本就不容易,再加上自己又是這般幫助,有好感是正常的,不過這種好感終究不是男女的喜歡,他不能耽誤人家。
再說了,陳預單算上輩子的年紀,都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去跟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談戀愛,他有些接受不了。
“終歸還是個孩子,回頭少去去人家家裏,慢慢也就忘咯。”
歸雁巷子裏,陳預低聲嘀咕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