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寢室里十分安靜,朝陽升起,橘色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兩人身上,付辭的臉逆着光,不甚分明,祈言也不敢去看,只覺得那眼神灼熱地像是要穿透他。
兩人呼吸糾纏,付辭靠的愈發的近,那姿勢,像是要吻下來。
事情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明明他才剛坦白性向,還以為接下來會有一段不甚愉快,或者十分嚴肅的對話。
而付辭卻依舊抱着他,跟以前一樣緊,甚至剛剛說讓自己再親他一下?
溫熱的呼吸撲到他的臉上,讓祈言忍不住偏頭,付辭的吻落在他的臉頰,柔軟陌生的觸感讓祈言忍不住掙扎了一下,“付辭,你冷靜點。”
付辭不會是知道自己是同性戀之後刺激過大,瘋了吧!
落空的觸感讓付辭抿了抿唇,手指在祈言的側臉摩挲兩下,沒說話。
他好像的確不太冷靜,從祈言要去見於開濟的時候他的心就亂了,以至於連祈言說自己是同性戀,他都沒有放在心上。
祈言就是祈言,什麼都不會變。
他更不會因此就放祈言走。
祈言感受着付辭手指摩挲的位置,正是剛剛親吻的地方,他不由覺得一陣臉熱,“付辭,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我了……”
坦白性向之後,他們就不能再單純以朋友的身份做那些親密的事情。
“為什麼?”付辭捏着他的下巴將他側着的臉掰正,眼神微沉,“我承認我之前是對同性戀有偏見,我以後會努力改正的,保證不讓你有任何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祈言聽着付辭認真的語氣,有些無奈,他不知道付辭是不敢深想還是其他,在他暴露性向之後,付辭非但沒有反感,對他的佔有欲不減反增,他能感受到腰間手的力道,很重,像是在保證他不會從他懷裏逃脫。
“不是這個原因……”
祈言也有點不知道怎麼跟付辭說明,說付辭再這樣就是在撩他,占他便宜?或者說自己會誤會,讓他別再這樣了。
他在心底組織好語言,一抬眸,卻撞進了付辭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表面看似鎮定,眼底卻滑過一抹脆弱。
祈言一時怔然,他拒絕付辭太多次了,這一次,付辭肯定也覺得他是在變相遠離他,更何況還是在他用於開濟刺激他的當下,付辭是不是很不安?
他抿了抿唇,沒有將那些話說出口。
付辭一時之間接受到的信息太多,他得讓人緩緩。
正好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包夜回來的劉柳隔着門喊道:“有人嗎?我怎麼打不開門了!”
祈言拍了拍自己腰間的手,“鬆開,先給他們開門。”
之前付辭為了怕他去見於開濟,將門反鎖了。
付辭一時沒有動,反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等會你會趁我不注意跑掉嗎?”
耳邊敲門聲愈發頻繁,祈言又無奈又好笑,“我保證,不會。”
付辭還真是要把他看的牢牢的。
開門后,劉柳跟宋陽嘀咕一聲,“怎麼還反鎖啊!我還以為今天都進不來了。”
他說完眼神奇怪地在旁邊的祈言跟付辭身上轉了一圈,這兩人怎麼離的那麼遠,還一句話不說的。“你們又吵架了?”
劉柳說完又搖不搖頭,祈言身上還穿着付辭的衣服呢!這是吵架后能幹出的事?
宋陽打了個哈欠,看了眼穿戴整齊的兩人,問道:“不是說去溫泉酒店嗎?你們應該是準備出發了吧!”
劉柳附和,“對對對,辭哥昨天上課的時候都念叨着要提前預定。”
他說完朝祈言眨了眨眼,“辭哥還說要給你準備個驚喜,說是作為你評比得獎的獎勵。”
不然他們早就拉着兩人一塊去泡網吧了。
按照往常,付辭早就得意地跟祈言邀功,或者跟劉柳炫耀一番,可這次,他只是看了祈言一眼,沒說話。
祈言不是沒感受到付辭的視線,帶着隱隱的委屈,他沒理,反而看向對面兩個哈欠連天的人,“你們還是先洗漱一下補個覺比較好。”
劉柳跟宋陽覺得有理,飛速洗漱完上床補覺,寢室又恢復了安靜。
付辭視線緊緊落在祈言身上,突然來小聲嘟囔了一句,“溫泉酒店很貴,還不能退。”
還有他的驚喜,也還沒來得及給祈言。
祈言頓了頓,沒說話,而是去拿椅子靠背上的圍巾,可他剛摸到,就被人從身後抱住,“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去?反正不許去見於開濟!”
可能是因為舍友在睡覺的原因,付辭將聲音壓的很低,低沉撩人的嗓音帶着清晰又直白的佔有欲,直直落到耳膜,讓祈言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付辭的胳膊,反問他:“酒店不是不能退?”
饒是付辭家境不錯,也沒必要浪費這個錢,而且,他需要一個單獨的環境跟付辭好好聊聊。
付辭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嘴角頓時翹了起來,他沒拿祈言椅背上的那個圍巾,反而從自己的衣櫃裏拿出一個淺色的給祈言圍上,“這個配黑色羽絨服更好看。”
他說完再將祈言摁在椅子上坐好,“襪子也不能穿這個,會冷。”
不知道祈言是不是早上着急出門,竟然穿的是短襪,走動間都能看到凍得發紅的腳踝。
他將祈言的鞋子脫掉,準備脫襪子的時候,祈言往後縮了一下腳,“我自己來就好。”
祈言覺得自己好像臉又有點熱,好在有圍巾的遮擋,應該看不太出來。
付辭的手握在他冰涼的腳腕上,掌心的熱度源源不斷地傳過來,付辭更是為了讓他儘快暖和起來,用拇指和食指摩挲。
那種癢意,從皮膚上的神經末梢傳到大腦,讓自認為習慣了付辭各種小動作的祈言都有些招架不住。
要不是付辭臉上的表情太過認真,他真的會覺得對方是在故意撩他,還專挑敏感地帶。
他努力想抽回自己的腳,可付辭卻握的更緊,“我知道你怕癢,我不動了,先給你穿襪子。”
祈言察覺付辭果真沒再揉他的腳踝,也就鬆了口氣,想着穿個襪子的時間,應該很快的。
付辭像是怕他冷,動作的確很快,可穿完后,卻隔着襪子將他的腳包裹在掌心,“這樣應該就不癢了?”
襪子是純棉的,隨着付辭的動作微微滑動,布料跟肌膚摩擦間帶來更異樣的感受,偏偏付辭像是知道他會跑,握的很緊,直到確定將兩隻腳都暖熱后才鬆開。
付辭做完這些還不夠,手指在他凸起的腳踝處揉了揉,疑惑道:“怎麼一直抖?”
祈言緊緊咬着下唇,要不是怕掙扎的動作太大將舍友吵醒,他早就一腳將付辭踢到地上了,偏偏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拉下圍巾,看着蹲在他身前的付辭,鬆開唇,呼了口氣,輕聲道:“付辭,你過來一點。”
付辭看着被祈言咬的嫣紅的唇瓣,有些出神,沒有絲毫防備地湊近,“什麼……”
剛問出口,祈言放在他膝上的腳微微用力,極為緩慢地蹭了蹭。
付辭身子一下緊繃,眼神簌地變了,“祈言……”
可對方卻只是風輕雲淡地收回腳,抬眼反問他,“你抖什麼?”
付辭:“……”
*
兩人在溫泉酒店辦理了入住。
酒店房間很大,裝修精美,室內還帶有一個私人溫泉,上方冒着滾滾熱氣,水質清澈,讓人心神不自覺放鬆下來。
付辭看到祈言緩和的眉眼,唇邊也有了笑意,“先泡溫泉,晚上在房間看電影,這裏投影挺清晰的。”
祈言並沒有異議,說實話,他的確有點累。
在跟付辭坦白性向之前,他想了很多,昨晚幾乎一晚上沒睡好,白天也是跟付辭進行了一番拉鋸戰,身心疲憊,泡溫泉是很好的放鬆方式。
兩人換好衣服,祈言想了想,還是在身前圍了一塊浴巾。
他如今是以同性戀的身份跟付辭一起泡澡,光着身子讓人看總感覺哪裏不自在,而且他身材太平板了,就算沒有贅肉,也不能跟注重鍛煉的付辭相提並論。
他看了眼付辭水下的那幾塊壁壘分明的腹肌,背過身,在低頭看了眼自己,嗯,什麼都沒有。
有點煩。
他抿了抿唇,走遠了些,趴在溫泉池邊玩手機,他上網查了一下這個酒店的價格,一天三千,兩天下來就是六千塊。
祈言給付辭轉了一半的錢過去,“這次AA。”
他寒假期間接了不少稿子,手裏也有錢,這也不是小錢,平日吃飯互相請就算了,這種還是得分清。
可他轉過去,付辭卻半天沒有接收,祈言轉過頭,卻發現付辭在出神。
溫泉的霧氣模糊了很多東西,他並不能看清付辭眼底的情緒,只感覺,對方的目光,好像落在了水下?
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圍着的浴巾在吸水后變重,系的地方受力散開,此時鬆鬆垮垮往下落了一大截,由於他趴在池邊的姿勢,側腰跟左腿完全露了出來,在水下若隱若現。
這人在看什麼?
祈言將浴巾重新圍攏,付辭才像是回過神。
祈言真的很白,水下的皮膚浸水后帶着特有的瑩潤,腰肢纖細,卻不失勁瘦,腿型流暢好看,連腳趾都格外的可愛。
他真的看不夠,祈言渾身上下,好像哪裏都能輕鬆吸引住他的目光,更何況在這種半露的情況下,儘管水汽瀰漫,他依舊近乎貪婪地將祈言從上到下看了個透,儘管現在大半都被浴巾牢牢遮掩,也依舊透着難言的誘惑。
祈言怎麼能這麼好看?
不過他察覺到祈言警告的目光,還是依依不捨別過了眼,捂唇裝模作樣地咳了咳,“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把酒店的錢轉給你了,記得收。”祈言磨了磨牙,他不是瞎子,當然能看到付辭那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他明明還圍着浴巾,這人怎麼像是已經將他扒乾淨似的。
付辭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祈言每次都是這樣,不會佔他便宜,他不收祈言還得用其他的方式還給他,這是祈言的原則。
兩人沉默又安逸地泡了會澡,祈言趴在池邊,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冬天泡溫泉,真的是一種享受。
他都暫時忘掉來這裏的目的了,只想好好休息,甚至睡一覺。
迷糊間,他感覺腰間多了一雙手,將他往上帶了帶,肩膀抵上一個溫熱的胸膛,皮膚間毫無阻隔的接觸讓祈言一下子清醒。
他看着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旁,還將他抱進懷裏的付辭,下意識推搡一下,“別抱我,自己泡自己的。”
兩人穿這麼少,真的容易出事。
付辭挑了挑眉,“我要是不抱着你,你就要滑進水裏了。”
祈言是可能是真的放鬆下來,竟然失去戒備睡著了,身子一點點往水裏滑,自己毫不知情。
他說完怕祈言不信,擦掉祈言下巴上沾到的水,“證據。”
說完像是怕祈言再大意,又將他往懷裏抱了抱,動作間,浴巾掉下去大半。
祈言想去夠,卻被付辭按住手,“這樣泡不會舒服的,脫掉。”
祈言見付辭將他沉水的浴巾一腳踢遠,有些惱怒地也踢了踢他的小腿,可這樣卻讓兩人貼的更近。
付辭輕而易舉地就將他困在懷裏,動作流暢又熟練。
祈言咬了咬牙,“付辭,我是同性戀,你不是恐同嗎?”
話音剛落,付辭嘴角的笑滯了滯,嘴唇抿得很緊,沒說話,可也沒將他放開。
可祈言這次沒有輕易略過這個話題,答應跟付辭來溫泉酒店,他就是想將付辭的心思弄清楚。
他將付辭逃避的臉掰正,迫使他看向自己,“付辭,我告訴你,你現在的行為一點都不直男,你會抱我,會親我,還會對我起反應……”
他還沒說完,卻被付辭一下捂住了唇。
付辭眉頭緊皺,再也不見剛剛輕鬆懶散的笑,“別說了……”
聲音帶着壓抑的痛苦,看向祈言的目光又黑又沉,像是被戳中了什麼難言的痛處。
祈言頓了頓,將唇上的手拿下來,十指緊扣,“付辭,我是同性戀,所以我沒辦法對你這些行為視而不見,你也不用逃避。”
他說完,輕輕問了句:“是因為高中的那件事嗎?”
付辭對他起了反應這件事耿耿於懷,每次提到,就像是受到了很大刺激,那個gay片,付辭看到了什麼?
他話音剛落,就覺得付辭渾身都僵硬了,更是一點點放開祈言,像是怕祈言被什麼污染到。
可祈言卻沒放,主動抱着付辭的腰,仰頭看他,“是不是他們看的視頻,給你留下陰影了?”
儘管是問話,祈言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
付辭的反應真的很明顯,出於對他的保護,連這種正常的生理行為都進行了自我厭惡。
付辭看着懷裏的人,聲音都有點抖:“你知道了?”
他說完想起什麼,瞳孔放大,死死抓着祈言的胳膊:“你也看到了?!”
“沒有。”祈言搖頭,看着付辭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輕聲開口,“可是我想知道。”
只有對症下藥,才能幫助付辭徹底走出陰影。
他感受到付辭再次渾身緊繃的肌肉,手指在付辭腰上輕輕點了點,將臉貼在付辭的胸膛,聽着對方不甚平穩的心跳,再次開口:“付辭,說給我聽聽吧!”
祈言乖巧的模樣讓付辭渾身的戒備不由放下來,這樣的祈言,他只想捧在手心,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獻給他。
於是,他腦海里下意識回想起那天的場景。
污言穢語,大膽的動作,不堪的聯想與意/淫……
這種種,讓付辭泛起一陣噁心。
祈言敏感的察覺到付辭急促的呼吸,以及滿身的抗拒,他立馬抬頭,捧住付辭的臉,“付辭,你看着我。”
付辭渙散的視線不自覺落在祈言臉上。
可能是在溫泉里泡久了,祈言白皙的臉上泛着淺淺的紅,眼角眉梢都像是氤氳着水氣,唇瓣更是透着粉,被他抱在懷裏,說不出的乖軟,一下就驅散了他心底的那股反胃和噁心。
且祈言的目光很堅定,讓他無端多了些勇氣,正視那段過往。
“在浴缸。”付辭死死皺着眉,“一個人抱着另外一個,他們……”
付辭再也說不下去,重重吐出一口氣,可心中的那股憋悶,怎麼都消除不掉。
覬覦祈言的,都該死!
祈言感知到付辭暴躁的情緒,垂眸思索片刻,做出了一個讓付辭始料未及的舉動——
祈言抬腿,一點點纏到付辭的腰上,將人抵在已經被泡的溫熱的池壁,而付辭為了防止祈言失去平衡跌下去,只能被迫伸手扶住祈言的腰和背。
祈言看着付辭臉上的慌亂,雙手攬住付辭的脖頸,低頭,湊到付辭的耳邊,輕聲道:“是這樣的姿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