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時間回到十分鐘前。
祈言從超市裏買好鉛筆，計算了一下時間，才過去不到半小時。
他其實有點不想回去，付辭裸着個上身在宿舍里鍛煉對他真的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背部線條流暢，肩寬腰窄，薄薄的肌肉上因為運動覆上一層薄薄的汗水，說不出的性感。
關鍵是付辭還特意杵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怕他看不見似的。
這種狀態他就算畫畫也不能集中精力，還不如出來避避。
不過他低估了此時夜晚的氣溫，涼風吹來，絲絲縷縷鑽進衣服的空隙，着實有點冷。
祈言看了眼宿舍樓的方位，思忖片刻，還是提腳慢吞吞往回走。
等他走到寢室樓下的一個交叉口，卻被人攔住了去路。
“祈言？”
是個女生，聲音有點熟悉。
胡瑤沒想到會這麼湊巧碰到祈言，見對方抬眼疑惑地看向自己，立馬解釋道：“我是胡瑤，就是之前在體育館跟你說過話的那個。”
數學系的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隔得不遠，就在這個岔路口兩邊。
祈言也想了起來，禮貌回道：“有事嗎？”
胡瑤緊了緊連衣裙外的大衣，頗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就是想問一下，你現在還接稿嗎？”
美術系的學生有時候為了賺點零花錢私下會接點活，她不久前看到過祈言給別人畫的一組畫，瞬間被驚艷到了，心底也想着找祈言約一次，可據說對方是隨心情接稿，她也一直沒要到聯繫方式。
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當然要抓住機會。
胡瑤說完怕祈言誤會，連忙補充道：“你放心，我沒有其他的心思，真的只是想找你約稿。”
上次在體育館她就絕了對祈言的念想，有些事情嘗試一次就知道合不合適。
祈言聽到約稿，本來是想拒絕的，王老頭那個[校園]主題的評比，他就算贏面不大，也會努力準備，之後應該會很忙。
可是，他又想讓自己再忙一點，那樣，心裏就不會再去思考多餘的事情。
於是，兩人加了聯繫方式。
胡瑤拿回手機，沒想到祈言真的會接她的稿，一臉驚喜，“我先把錢付給你！”
祈言將手機放回口袋，聲音溫和，“不用，等出線稿再付一半，你之後可以將你的要求發給我，我會儘快……”
可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軟和的東西蒙住了嘴。
他本來搭在宿舍椅子上的圍巾突然在眼前，一雙手從他背後圈過來，將圍巾繞了兩圈，成功阻止了他的話。
“怎麼穿這麼少就下來了，忘了自己還在感冒？”
付辭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給人圍上圍巾，手臂十分熟稔地搭在了他的肩上，還順勢抬手捏了捏祈言的臉，“怎麼自己去超市買東西？都不叫我陪你，晚上我就顧着自己鍛煉沒跟你說話，這是不開心了？”
祈言聞言不禁偏頭看了付辭一眼，這人做平板支撐把腦子給撐壞了？
還有，這種天氣，只有十幾度，付辭只穿了個短袖短褲就跑下來，專門吹冷風嗎？要是他沒猜錯，付辭應該剛做完運動。
他拉下嘴邊礙事的圍巾，就準備說話，可付辭眼疾手快地又將圍巾拉了上去，轉頭看向對面的胡瑤，挑了挑眉，“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祈言：“……”
付辭旁若無人的態度讓胡瑤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她怎麼感受到了付辭對她濃濃的敵意？
這人不是出了名的開朗和好相處嗎？怎麼每次見到她都一副暗自防備的模樣？
胡瑤將腦海里這種奇怪的感覺拋出去，搖頭回答：“沒事，我們已經談好了。”
祈言背對着付辭沒看到，她可是眼睜睜看着付辭一路飛跑過來，跟一陣風似的，轉眼就到了，可硬是在祈言身後剎住了車，然後一臉若無其事地給人戴上了圍巾。
她正想說付辭要是有什麼急事，她就先走，可沒等她繼續開口，就見付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到什麼，臉上再無之前的悠然，臉色鐵青，一字一句道：“你們談好了？”
他說的有些艱難，短短几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就這麼短的工夫，祈言就跟人看對眼了？
胡瑤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迎着付辭像是要吃人的目光，不禁縮了縮腦袋，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應。
祈言瞧出了胡瑤的不自在，將肩上攏着他的手扒下來，警告地看了付辭一眼后，撥開嘴邊的圍巾朝胡瑤說道：“有什麼事你隨時聯繫我，我看到消息就會回。”
“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宿舍了。”
說完也不管付辭的反應，自顧自地朝宿舍門口走去。
付辭想都沒想就追上去，“你走慢點，等等我。”
胡瑤看着付辭鍥而不捨想湊到祈言跟前，又被人一次次嫌棄地推開的過程，想到什麼，眼神頓時有些詭異。
付辭該不會是誤會她跟祈言，然後吃醋了吧？
要是她沒看錯，付辭連衣服都穿反了……
這不就是急着下來，生怕祈言被人搶走嗎？
還在她面前故意彰顯跟祈言的親密，是在朝她示威？胡瑤越想，嘴邊的弧度越大，學校論壇里相傳兩人在談戀愛不會是真的吧？
不過半晌后她的八卦之魂就按捺下來，祈言的反應過於冷淡了，明顯對付辭一點都不上心。
她沮喪地往回走，此時風吹起她的裙擺，她腳步一頓，猛然回想起了一個細節，付辭出現后，祈言朝對方裸着的手臂跟小腿看了好幾眼，甚至還主動側身站到了風口。
胡瑤覺得自己又行了！
她打開手機里熟悉的小論壇，點進付辭跟祈言的CP帖，飛快地發了一條消息——
【姐妹們，我好像磕到真的了！】
*
寢室里，祈言在床上調整好設備，就準備先給胡瑤畫圖。
對方是要跟閨蜜一起定製一對手繪卡通頭像，動作還是搭配的，一看感情就很要好。
祈言將對方發來的照片擺在旁邊，就準備動筆了。
可他剛拿起筆，就聽旁邊的人幽幽說道：“你真的不管我嗎？”
自從回來，祈言就沒怎麼搭理他。
就連他偷偷溜進他的床鋪，祈言也視而不見，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
付辭越想越鬱悶，挪到祈言背後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脖頸，悶悶道：“我只是怕你冷，又不是故意打斷你跟那個女生聊天的，你別生氣了。”
祈言任由他這樣抱着，手下動作不停，準備開始先畫形體。
付辭見他畫的認真，也沒敢打擾。
祈言差不多五分鐘后才回答他，“你不是專門來阻止我跟她說話的嗎？連衣服都穿反了，圍巾只是你順手帶下來給自己找的借口。”
哦，可能還有一個作用，是堵他的嘴。
付辭瞧他認真描繪屏幕中女孩子的模樣，只覺得心裏堵得發慌，他卻找不出緣由。
明明，祈言前不久還在偷偷畫他打球的樣子，現在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畫別的女生。
他抱着人的手臂忍不住收緊，聲音也沉了很多，“祈言，你答應過我不在大學談戀愛的。”
是祈言違反了兩人的約定，他才會這麼不開心的。
付辭的懷抱過於用力，阻止了祈言畫畫的動作，他皺眉斥道：“鬆開，影響我畫畫了。”
可付辭不光沒松，反倒得寸進尺地將祈言往床上壓，試圖讓人遠離那個畫板，“別畫了，早點睡覺，你還病着。”
他說完瞥了一眼屏幕上巧笑倩兮的女孩子，嘟囔道：“一點都不好看，有什麼好畫的……”
祈言沒任由他胡鬧，反倒認真反駁了他的話，“胡瑤的形體很好，這種人物畫出來肯定不會差。”
付辭一聽，負氣的直接將平板反扣，不讓祈言再盯着那張臉看，“我畫起來也好看啊！等我練出來八塊腹肌，你就能都畫上去了，你等等我，我練的很快的！”
他說完還怕祈言不信，抓住對方的手摸了上來，“我今天鍛煉了好久，肌肉還是熱的！”
他想讓祈言看到他的決心，讓祈言眼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祈言畫畫喜歡將床簾都關起來，此時裏面的光線並不算明亮，可他依然能夠看到付辭撩起的衣服下隱約露出的腹肌，他的手被人抓着按在上面，跟付辭的膚色形成了一定的反差。
有點誘人。
祈言眨了眨眼，指尖不動聲色地往下按了按。
這時的觸感跟白天並不一樣，帶着運動后的餘熱，柔韌又有力。
付辭見祈言的目光一直落在上面，不由驕傲地又往上拉了拉衣服，讓人檢驗勞動成果，“不錯吧？”
祈言的表情看起來應該還是比較滿意的。
“還行。”祈言收回目光，將繪畫板放好，心無旁騖地準備繼續畫畫。
付辭頓時傻了眼，祈言怎麼還想着那個女生啊！
他不由掰正祈言的臉，磨了磨牙，“別畫了！也不許對她產生其他的心思！”
祈言聽着付辭霸道的言論，神色不變，反倒是勾起了唇，“哦？做朋友也不行？”
他故意沒說這是約稿。
按理來說，他這句話應該已經解決了付辭吃醋的小心思，付辭的表情也明顯一松，可片刻后又綳了起來。
幾乎所有情侶都是從朋友開始的……
“為什麼要跟女生做朋友？”付辭捧着他的臉，垂下眼認真地看着他，“她能給你的，我也行。”
“祈言，你有我不就夠了嗎？”
付辭一字一頓，猶如宣誓，像是在對祈言說著最動聽的情話。
可祈言清楚地知道，付辭不是這個意思。
他只是怕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被搶走，慌了而已。
溫熱的呼吸撲在祈言臉上，鼻尖滿是讓他舒服又安心的味道。
祈言忍不住偏頭蹭了蹭頰邊的手，卻在付辭臉上即將綻放出笑容的前一刻，緩緩搖頭，
“不夠。”
付辭，你永遠給不了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