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反轉
事已至此，徐叔也不準備抵賴了，反正錄音也不能充當法律證據，他索性把話說得明朗一些，也算是給自己找找場子：
“呵，也不妨告訴你，他們一分錢都沒有給過我，幫他們辦這事為的不是我自己，而是為了我的兩個孩子，他們初中成績不好，按照正常路子或許連高中都升不起，但艾森農場在城裏有關係，所以他們聯繫上了我，告訴我能給我的孩子提供學業上的幫助。”
“我幫他們辦事，他們保送我孩子升入高中，而且還是市裏的重點高中，你知道這對於我一個當父親的人意味着什麼嗎？這簡直能改變我家孩子的命運！”
“所以你就答應他們的要求了？”
“我根本沒有理由拒絕。”徐叔目光恨恨地說道，“讀書改變命運，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以後像我一樣失敗，所以我要給他們提供最好的資源，即便……即便是干一些糟糕的事情……”
“那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思考過我作為這場計劃的受害方會承受什麼樣的後果嗎？我玩弄了我的信任，並且還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很高尚，像你這樣無知的蠢貨，一輩子都不會明白該怎麼做一個真正的人。”
徐叔咧了咧嘴：“隨你怎麼說吧，反正現在木已成舟，你已經沒有掙扎的後路了，想要保住這片地，你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今天還錢，但我知道，這錢你是不可能拿得出來的，之前那段時間只足夠你種一批乾草，就算是全部收穫出手，你也還不上欠款的一半。”
“看樣子你早就計劃到這一步了……”
“凡事總得看得長遠些，你說是吧？”徐叔大笑了起來，“包括先前借給你錢買種子也是我計劃的一部分，其實我根本就沒指望你能還我那錢，只要能拖住你這一個月時間，手續的事情我就能全部搞定，到現在，你不想交也必須得給我交出來！”
“那我如果偏不交呢？”曲驍挑了挑眉。
徐叔冷笑：“這可由不得你。”
說罷，他就摸出i-pen撥打了一個號碼。
“我現在就給上頭打電話，你要是不交地，我就用法律的手段來維護政府的利益，待會兒上頭就會把政府印鑒批下來，你要是再敢阻攔，或者不簽合同，就是違法！”
曲驍聞言目光閃了閃，徐叔見狀還以為是前者怕了，頓時心裏得意洋洋。
i-pen的通訊很快就接通了，對着另一頭的上司，徐叔突然一改態度，連聲線都變得諂媚起來：
“喂，李哥嗎？”
“小徐啊……怎麼了？”
“李哥，我這邊收債遇到了一個賴子，都已經過了一個月的最長延期時間了，他還是不肯還款。”
“啊，有這種事？！”
“是啊李哥，我也很納悶，你說這年頭吧，居然還有人敢和咱們對着干，要知道咱們代表的可是政府啊，他跟咱們賴賬，那就是不拿政府的規矩當回事！李哥，你趕緊批個政府印鑒發給我，我直接把地給他沒收了！”
“行。”電話那頭的人很快應道，“我馬上就去給你申請。”
“謝謝李哥！”徐叔大喜，隔着電話都激動地鞠起了躬。
看見後者深刻進骨子的這股奴性，曲驍鄙夷地撇開了視線，徐叔現在倒也不在乎曲驍的反應了，在他看來，曲驍當下已經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手段。
“小子，政府印鑒已經在路上了，你的地就等着被強行徵收吧！”
徐叔還在這頭撂着狠話，另一頭，辦事的那個李哥突然急匆匆跑了回來：“喂，小徐？”
“怎麼了李哥？”徐叔趕忙應道。
“那邊的人說需要你提供一下賴賬人的姓名以及其他的身份信息，你目前知道嗎？”
徐叔聞言連忙回答：“知道知道！”
對於曲驍的這些底細，他可簡直是太了解了，因為曲驍之前很相信他的緣故，他掌握了曲驍很多私密的個人信息。
“他的名字叫作曲驍，公民編號是……”
挨着把曲驍的身份信息報了一遍，徐叔胸有成竹地回頭看了前者一眼，曲驍從其眼神中看出了非常明顯的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簡直被這個噁心油膩的傢伙演繹得淋漓盡致。
“曲驍啊……我查查。”對面的李哥沒有立即起身，而是用手指快速敲擊鍵盤，將曲驍的信息錄入了電子終端之中。
空氣沉默了幾秒，然後那邊接着開口道：“小徐，這情況……你弄錯了吧？”
“啊？什麼意思李哥？”
“你說的這個曲驍，他名下的賬戶里沒有欠債咱們政府的記錄啊……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怎……怎麼可能！”徐叔一下子就急了，“李哥，你再仔細看看，是不是錯查成其他重名的人了！”
“不會啊，是公民編號2435結尾的這個吧？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嗎……”
“可是……可是……”
徐叔鬢角開始滑落豆大的汗珠，也不知道是因為天上的太陽很熱，還是因為他心裏面的情緒影響。
“我這邊又幫你查了，整個江州市及其臨近的區域，就他一個叫曲驍的，小徐，你幹事也太粗心了吧，別人明明沒有欠款，你去招惹人家幹嘛？”
“啊？！可他上個月不是才從咱們這兒借了一筆錢嗎！當時我也找你了啊李哥，就是用地皮抵押換錢的那傢伙！你應該還有印象……”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確實有一點印象，你當時還給我看了合同的，對吧？”
“對！對！就是他！他怎麼可能沒欠錢呢！是不是咱們的系統出問題了？！”
“應該不會吧……小徐啊，咱們這系統看不見還款時間，興許是人家還了你沒看見，誤把別人當作還欠着款的人了。”
“可是……這根本不可能啊！”
徐叔本就是個地中海禿頂，這抓耳撓腮一通折騰，剩下的一點頭髮都快要見底了，他現在簡直百思不得其解，轉眼看向曲驍，後者這時候也正嘲笑一般注視着他。
“總之，你趕緊給別人道個歉吧。”通訊另一頭說道，“這要是被人家舉報你惡意騷擾，你的工作就完了。”
說完，也不等徐叔再做反應，那邊非常乾脆就掛斷了通訊。
“這……這怎麼可能……”
喃喃自語着放下耳旁的i-pen，徐叔此時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看着面前少年不羈的嘴角，他顯然早就知道了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你真把錢還了？！”還是有點不死心，徐叔開口問道。
儘管他自己也知道這是沒用的掙扎，可像這種事情，如果不聽見對面親口回答，他確實不敢相信。
曲驍回應般掏出了自己的i-pen，當著徐叔的面，用手指將i-pen瀟洒地轉了一圈，期間他沒有說任何一個字，但對面的徐叔，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剛剛還的？！”
“bingo~”
曲驍打了個響指。
“本來我是準備提前還的，但我又想了想，這錢要是真提前還了，今天恐怕就要錯過一場好戲了，所以我就稍微拖了幾天時間，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你在故意玩兒我？！”
徐叔頓時怒從心頭起，眼前這個少年，原來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現在的一切！
“你這個表述倒是挺恰當的。”曲驍笑了笑，“事實上我不但把你這個蠢貨玩了，還順便獲得了一些特別的東西。”
他說著，晃了晃手裏的i-pen，“雖然錄音不能充當證據，但作為舉報資料提交，我相信還是有一定作用的，你說如果我把這東西上傳進你們的舉報系統，再額外多加一項‘惡意騷擾’作為補充，能不能把你這份薪資微薄的工作給毀掉呢？”
“你敢！”
徐叔突然暴起，一個惡狗撲食撲向曲驍，可是後者對他的襲擊早有預料，非常果斷轟出一拳，精確無誤打中了他的面門並止住了他的身形。
撲通——
重重摔倒在地，這一拳是把徐叔徹底打懵逼了，他本以為自己仗着中年人的力量能夠輕鬆拿捏住這小子，沒想到只是一個照面，他就寄了。
捂着鼻子痛苦地站起，他看向眼前曲驍的目光已經充滿了恐懼，他能感覺到曲驍的手上還收了不少的力氣，要是再繼續打下去，自己十之八九會進醫院。
思索了下，他決定先行撤退。
“你小子給我記着！”
拉開車門，徐叔的臉上再沒有了昔日和善的面容，既然現在臉皮已經撕破，他就沒有把戲繼續演下去的必要了。
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后，徐叔一腳油門踩下離開了驍月農場，曲驍的事情他現在是解決不了了，為了尋求幫助保住自己的工作，他是直直奔着隔壁的艾森農場駛去。
曲驍站路上目送着黑車離開，看着對方前往的方向，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戲謔之意。
針不戳。
一切都按照計劃好的方向順利發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