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日宴鬧
皇後娘娘是個人精，看明白事情后就不再言語，只是笑着，但她也不能讓柳雲寄來表演一段，因為一旦她這麼做，就總會有一個人尷尬。
她必須挑另外的人來叉開話題。
而被挑出來的人無論表演得怎樣，毋庸置疑的是大家必須給他捧場，以此讓氣氛好起來。
這對所有人來說，被選中都是一件好事。
不知為何，喬以盼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以盼，本宮聽聞你的舞藝向來不錯。”皇後娘娘說得和藹，顯然，她選擇讓喬以盼來緩解這段尷尬。
喬以盼強顏歡笑。
喬以盼：怎麼又是我？！祖父還能給皇后塞錢了不成！
喬以盼家世優越，19歲還未定親的原因除了她百司的職位外，還有就是父母已亡在戰場上。
喬家代代單傳，如今喬家就剩下喬以盼和喬大將軍。
沒有哪家的世家公子願意娶一個在不久后註定會消失的世家的小姐。
喬以盼不急，她的祖父卻急得不行。
老人家生怕哪天自己去了，沒有人可以再保護她，所以多多少少給她每次參加的宴會的主人暗示，讓自己出彩，好找個孫女婿。
顧念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喬以盼每次都儘力而為，儘管後來盡量避開宴會，每次也是順應長者心意。
可是，怎麼偏偏是跳舞？！
喬以盼咬咬牙，打算拒絕。
旁邊柳雲寄輕輕地拍了拍喬以盼的手，示意她來。
皇後娘娘敦厚仁善，向來是大家都知道的，只是拒絕他人好意還是會得罪人的。
喬以盼現在的處境尷尬，她合該為姐妹擔點事。
誰也沒有想到，一道清越的聲音搶先一步。
“聞名全京的小霸王怎麼會那些，皇後娘娘可別為難襄陽郡主了。”元舒輿聲音淡淡的，說著嘲諷的話，卻着實解了喬以盼的圍。
皇後娘娘遲疑了一瞬，想起了在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老將軍，真是的，她最不忍心看到老人家哭了。
“那不如以盼和舒輿一起表演一個擅長的吧，許久沒見你們兩個一起玩了。”皇後娘娘想完成老將軍交給自己的使命，又想順了自己的心思。
兩人都低了頭，眾人看不清他們神色，只聽他們都用平淡的語調應下了。
有些人好奇，只聽過這兩人不和的，倒少有人知道兩人以前一起玩的。
一旁有記性好的人就解釋小聲說：“以前的喬將軍府和元侯爺家好像是相鄰的，聽聞兩家主母相談甚歡，還說要給兩家孩子定親呢，兩家孩子那時一定經常來往吧。可惜……”
那人沒再說，可喬以盼知道“可惜”後面跟的是什麼，無非……就是些天妒英才之類的話。
有人想起前幾天京中盛傳的流言，眼裏泛起來了詭異的光芒。
再抬頭時，元舒輿一副囂張跋扈模樣：“那好吧，就讓喬以盼舞個劍，為我的曲做配角吧。”
喬以盼沒什麼異義，甚至覺得意外的合適她。
元舒輿吹笛，喬以盼舞劍。
跟着少年的邊疆的帶着戰意的曲子，少女劍氣穿虹，舞劍的每一筆都帶了殺氣，有時突然空翻轉身，直直的把面對的那人差點嚇跑。
那一身的嬌俏粉衣彷彿成了閻王索命濺上去的血，佐以少年凄涼的樂曲，時而翩若驚鴻，足不落地，時而掃堂一腿，殺氣重重。
少女隨着少年的曲而動，每一處都落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好幾個人甚至以為元舒輿在殺神喬以盼手裏把他們搶了回來。
可喬以盼不是一筆定乾坤的閻王，也並非戰無不勝的殺神，凡人皆有不可完成之事。
一場舞被喬以盼演出了武將的血腥和威武殘酷，大家心驚膽跳的同時又不住讚歎。
到了最後一調，少女身子單足向後倒，彷彿一生征戰的將軍要墜入鬼火重重的地獄，所有人都氣息一屏，可大家都知道，這樣結局才是最完美的。
但少年心中一緊，亂了氣息。
吹笛的人氣息一亂，笛聲也跟着亂。
喬以盼隨笛聲又身起向前，帥氣地挽了個劍花，一偏身，意想不到地直直的對上元舒輿的命門。
劍氣帶着殺意，對上元舒輿，喬以盼一驚，偏偏此時收劍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喬以盼和眾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大驚失色地後退一步，又凄慘地墜入湖裏。
“喬以盼！”少年聲音凄涼，嚇得少女伸出的手都縮了回來一半。
眾人神色莫名，剛剛還彷彿深陷戰場，他們甚至把元舒輿當成了威名赫赫的存在。結果對將軍的心痛還沒過去，元舒輿就把自己的形象打破了。
那就彷彿在街頭算命時，你剛以為遇到一個活神仙，結果活神仙就被官府以詐騙之罪抓了。
大家甚至覺得元舒輿掉湖裏得不是時候。
可出了這檔子丟面子的事，而且還是最好面子的安慶世子，更不用說他還有一個臨安侯的名銜。
宴會立即就被解散，眾人也快速退場，生怕被元舒輿記下仇。
喬以盼被皇後娘娘推着隨人群走時，元舒輿才剛剛被救上。她豎起耳朵，隱隱約約的聽到什麼石頭，暈倒之類的字眼。
有那麼一瞬間，喬以盼覺得宴會開頭的不妙之感，是為元舒輿感受到的。
宴會上人眾多，紙包不住火，元舒輿被喬以盼嚇得跳水的事終究傳了出去。
京中百姓口口相傳。
“你知道嗎？元小侯爺被襄陽郡主強迫，不願之下，跳湖自救！”
“怎麼會！你聽誰胡說的！明明是元小侯爺表白不成，以死相逼，偏偏襄陽郡主心狠，元小侯爺就真跳了湖！”
剛開始說話那人覺得不對，這個消息明明是他告訴自己的，怎麼還換了說辭？！
“才不是，明明是元小侯爺懷孕了！你們還不知道……”
剛剛說話的人都被吸引過去，也有不少人悄悄豎起耳朵聽。
名譽被壞，喬以盼偏偏沒有辦法，還要隨着外祖去給元府道歉，並為元舒輿抄十遍佛經。
可讓喬以盼最不甘心的是都去了元府七次了，都沒見過元舒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