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真相
沈秋見沈燕回來,便問她,“一天兩夜,你都不曾歸家,去哪了?”
沈燕聽出她話中的隱隱怒意,低了頭,“姐,你知道的,我昨天值班,24小時班。”
“那前天晚上呢?你跑出去做了什麼?難道也是去上班了?”
沈燕不作聲了。
沈秋站了起來,盯着沈燕,“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我問你,顧桉楨為什麼會在a市?他又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家樓下?前天晚上你是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你們、你們是不是舊情復燃了?”
這一連串的問題拋過來,沈燕卻不知該如何作答。顧桉楨為什麼在a市,她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樓下,她也不清楚。前天晚上她的確照顧了他一夜,可這話她如何說出口。
她只得輕聲說,“姐,你既知道,何必明知故問呢?讓我眼睜睜看着他……我、我做不到……”
沈秋卻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氣,“燕子,事到如今,你為什麼還要和那顧桉楨糾纏不清?!你難道是要看我們都死了才甘心嗎?!”
沈燕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她抓住深秋的手,紅着眼,啞聲道,“姐!我求你別這麼說。”
深秋卻甩開了她,“你難道忘了嗎?當年是誰指使那司機撞了我和你姐夫?那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他不過才7個月大,連這人世都不曾看過一眼,就這麼沒了……還有你姐夫,重傷差點死掉,後來雖是保住了性命,可康復的那3年,你知道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嗎?”她幾乎是歇斯底里,“他父母就是我們家的仇人!你怎麼能、怎麼能還和仇人之子在一起!”
這聲聲的質問便如刀如劍刺向她的心口,她痛得蹲下身子,淚水從眼中奔涌而出。
很多年前,在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慌亂地從他父親的辦公室里逃出,便也是這般心痛如絞、手足無措。
她急着去找顧桉楨,彷彿他就是她最後的那根救命稻草。她想找到他,問問他:顧桉楨,怎麼辦?我們不能是戀人,是仇人了,怎麼辦?
可是,她打了好多電話他都沒接,後來電話回過來了,她趕緊接起,卻聽到對方說,“你好,這裏是b市人民醫院,你是顧桉楨顧先生的家屬嗎?請你馬上來醫院急診室一趟。”
她嚇得手機都要拿不穩,幾乎是瘋了一般趕到醫院。她本就在b市人民醫院實習。急診室值班醫生見到她,驚訝地問她,“你就是顧桉楨的家屬?”
聽到她說他是她男朋友,那醫生嘖了聲,“你這男朋友不會是個酒鬼吧?今天應該是喝太多,加上劇烈嘔吐,引起了急性胃黏膜損傷。這不嘔血了,量還不少。剛下了胃鏡,夾了責任血管,不過還得再住院觀察幾天。”
她來到床邊,顧桉楨正睡着,面色蒼白,神態倒是安詳。她握住他的手,他便醒了過來,看到是她,微微一笑,“你來啦。”
沈燕卻很是惱他,“你為什麼喝這麼多酒?為什麼一點都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差點要被嚇死了!”
顧桉楨揉揉她的手心,仍是笑,“傻瓜,別擔心,我沒事。那啟豐的老總說了,只要我把他喝倒他就簽我的單。這一單的提成夠姐夫一月的醫療費了。後面我再想辦法……”
她這才恍然原來他此番喝那麼多酒,甚至還嘔血進了醫院,竟是為了替她賺姐夫的醫藥費。她俯下身緊緊抱住了他,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為了與她在一起,他此時已經和家裏撕破臉,他父母斷了他的經濟來源,而她尚在實習,並沒有收入,家中所有開銷便都來自他。原本他的收入還能維持,但不久前一場車禍,姐姐流產休養在家,姐夫還在重症監護室生死不明,那每日的醫療費用單便如雪花般向他們飄來,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
肇事者全責,但他家徒四壁,早就放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除了保險賠付的二十萬,而後他竟是一分錢也沒有出了。肇事者已被拘留,可姐夫的病情卻是無論如何也耽擱不得,她只好起訴至法庭。
委託的律師經過一番查證,告訴她肇事者名下確實沒什麼資產,江西老家住的房子是他父母的,銀行卡內存款甚至還不到5000塊錢。就算他父母願意變賣房產,以當地的房價來看,也值不了多少錢。
不過,他提供了另外一條消息卻引起了沈燕的注意。肇事者在車禍發生的前一個月與自己的老婆離婚了,凈身出戶,所有的財產都歸了對方。其實說起來,這些財產也不過是一套價值15萬左右的落地房和一筆5萬的存款。
奇怪的是,他老婆自離婚後突然開始穿金帶銀,生活得奢侈起來,甚至還為自己的孩子在市裡購置了一套接近100萬的學區房。這麼短的時間裏,她哪來這麼多錢,太不尋常了。
委託律師出於好心,幫她進一步調查發現車禍前後她老婆的賬戶里陸陸續續轉入了不少錢,共計約有300萬。而轉賬給她的都是一個叫梁懷高的人,這梁懷高是b市大名鼎鼎的富豪顧興偉的司機。
顧興偉?顧桉楨的父親顧興偉?怎麼會是他!所有的事太巧合了,他與肇事者會有關聯嗎?或者,更進一步說,姐姐、姐夫的車禍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嗎?
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去找了顧興偉。
那個和顧桉楨長得幾分相似的男人見到她卻一點也不驚訝,他說,“沈燕,你終於來找我了。”彷彿他已等了她好久。
沈燕聞言心中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