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醉卧
“先生,你要去哪裏?”出租車司機按下計價器問後排座位上的乘客。
車上的男人下意識回答他,“錦繡天城。”
陳東怕顧桉楨吐在家裏,叫了輛出租車趕緊把這尊神給請走。可他不知道的是,顧桉楨今天真的喝醉了,又或者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以往他喝了酒便會到錦繡天城的房子裏睡覺,因為這裏離公司最近,第二天不容易誤事。所以上車的時候司機問他,他便想也沒想便說了這個地址。
出租車停了下來,顧桉楨從車上下來,小區的物業保安都認得他,自是不會攔他。等他刷臉進了大門,才突然想起這裏的房子已經租給沈燕了。
他抬頭看着那房子窗戶里透出的亮光,彷彿看到了沈燕還像從前一樣,燒好飯菜等他回家。他回來的時候,只要看到那亮光,想到她在等他,就感到無比溫暖和幸福。
“月月、瑞瑞,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沈秋呼喚兩個小傢伙回去,可他們正玩得不亦樂乎,哪捨得回。沈秋無奈要去抓他們。小傢伙們人小跑得卻快,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沈秋便順着行人路路一路找尋,剛走了沒多久,卻見兩個小傢伙自己跑回來了。
月月指着前面說,“媽媽,媽媽,前面亭子裏有個怪人!”
瑞瑞也幫腔,“媽媽,他不在床上睡覺,不乖!”
沈秋被他們硬拉着去看所謂的“怪人”。等到了他們說的亭子,沈秋才發現原來是亭子的長凳上躺了個人,真的是怪人,這大冷天的不回家,偏躺這地方。她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沈秋不想惹麻煩,趕緊拉着孩子們離開。誰知剛走出兩步,卻聽得那“怪人”喃喃地叫着,“沈燕,沈燕……你別走!”
沈秋停下了腳步,沈燕?他叫的是自己妹妹的名字嗎?難道是熟人?
她大着膽子上前,他恰好翻了個身,臉朝向了他們。
月光皎潔,照亮了他的面龐,沈秋只看了一眼,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竟然是顧桉楨!
縱然多年未見,但顧桉楨那張臉她又怎會不認得?
沈秋上了樓,便帶着瑞瑞去洗澡了。
月月卻皺着眉頭在沈燕面前晃來晃去,晃了一會兒停下來看她一眼,又搖搖頭,繼續走來走去,似乎有什麼事情讓她很為難。
沈燕看她那副小大人的模樣,覺得甚是有趣,“月月,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呀?”
月月想了想,還是走到她面前說,“小阿姨,剛才我們在樓下看到一個奇怪的叔叔,他就躺在亭子裏睡覺呢。媽媽說不用管他,可是我覺得不對。外面天氣這麼冷,他不會生病嗎?”
躺在亭子裏睡覺?這麼冷的天?沈燕光想想就忍不住一哆嗦,起身捏捏她的小臉,笑着說,“那可是會感冒發燒的哦。那你再和阿姨說說這個怪人的事唄。”
小傢伙接着又說,“那個叔叔長得可好看了,可是,他好像喝醉了。對了,小阿姨,他還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呢。”
沈燕一愣,“你說什麼?叫我的名字?”
“是啊,小阿姨,他是不是認識你呀?”
“我也不知道呢。”心頭卻有些不安起來。
月月拉拉她的衣袖,“後來他又哭着說什麼不許丟下他。小阿姨,是不是他家裏人不要他了?那他好可憐呀,你是醫生,去看看他好不好?”
嘩啦-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給她戴上紅繩手鏈的顧桉楨,擁抱親吻她的顧桉楨,霸道地說著不許丟下他的顧桉楨……
心痛得彷彿要裂開。
沈燕再也顧不得其他,箭一般沖了出去。
沈燕找到顧桉楨的時候,他已經掉落在了亭子的地面上。大理石檯面寒冷刺骨,他縮着身子,像只被遺棄的貓。她鼻頭一酸,終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柔聲呼喚他的名字,“桉楨,你醒醒。”
顧桉楨睜開眼,目光迷離地看了她一會兒,忽而燦然一笑,抓住她的手。他說,“沈燕,等你畢業后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沈燕怔住,隨即反應過來,他仍是在說胡話。但結婚二字卻恍如一盆冷水澆滅了她所有的衝動,她記起他有妻子,他其實結過婚了。
除夕之夜,他有妻子卻醉卧在這裏。沈燕不敢想他妻子會作何感想,但此時她也只有打電話給她,讓她把他接走。手機設置了密碼,她隨手輸入他的生日,卻顯示密碼錯誤,心中一動,復又輸入自己的生日,手機……打開了。
沈燕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波瀾,打開通訊錄,卻是空空如也。他竟然一個號碼都沒存!只好翻查最近的通話記錄,今天只有一個撥出電話。她按下通話鍵,接起來的卻是一個男人,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那男人已經咆哮開了,“顧桉楨,你又發什麼瘋?!”
這男人的聲音好生耳熟,她思索片刻便已想起,他是陳東-她的老同學。陳東和顧桉楨,原來他們早就相識,但顯然此時不是追究他們關係的時候。
“陳東,是我,沈燕。”
短短一句話就讓陳東焉了,“那個……怎麼是你?”顧桉楨可是交代不讓她知道他們的關係的,現在她卻用他的電話打給他,誰能告訴他這什麼情況?
“顧桉楨喝醉了,現在在錦繡天城,要麼你來接走他,要麼你讓她老婆來。”
“老婆?”陳東莫名其妙,“顧桉楨孤家寡人一個,什麼時候有老婆了?我怎麼不知道?”
這話說得沈燕也是一愣,明明之前在醫院和餐廳里都碰到過的,難道是她誤會了?
“那個,他家就在秀麗山莊,到那問門衛就知道了。我還有事,先掛了啊!”
陳東匆匆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長吁了口氣,心說,你們這對活冤家,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啊,可別再扯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