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飛鴉傳書龍氣顯
鍾離冶城園亭郡。
一婦人正在忙着什麼,一會,一隊人馬推開府門,正好瞧見了婦人。
“母親,我回來啦。”賀蘭敏敏輕盈的衣袍,顯得異常漂亮,簡直就是個小美人,趕緊跑到母親跟前。而這婦人,正是賀蘭清風之妻漁媚,厲國大族漁氏之人。
“夫人。”身後一衛侍對婦人行禮道。
“敏兒,今日,你給王後送去糕點,王后病情如何了?”那日漁媚聽聞王後有恙,便讓賀蘭敏敏代為探望,送些糕點,以表心意。
“王后好多了,已無大礙,還說想跟您敘敘舊呢。”兩人回屋,賀蘭敏敏坐在漁媚身旁。
“母親今日不想出門,上了年紀,哪都不想動,等你父親回來,我再出去轉轉。”漁媚輕撫着賀蘭敏敏的頭髮。
說起賀蘭清風,漁媚和賀蘭敏敏都三年多未見了,也不知其生死,當初因為王上旨意才不得不出海,雖然也為賀蘭敏敏求醫問葯,但是三年多過去了,賀蘭敏敏已經長大,成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小美人胚子,賀蘭清風還沒有回來。
柏樑上都聚賢樓一樓閣中。
賀蘭清風和符明正吃着酒食。
符明把今日在雙子甲名當鋪的事一五一十的稟報給賀蘭清風。
“原來是這樣啊。”他突然恍然大悟,如果不是穆佟,孟關渡小將黑水,以及首次查關新將千門雪,他們着實驚險,除此之外,也知道了羿帝駕崩之事,如今新羿帝則是先帝繼子方年二十二歲的公子楚。
“今日柏梁公子夏代父前往盛京,午時已從承康門出城,應是直乘馳道至盛京。”符明邊吃邊說,還不忘喝口酒。繼續說道:“我王派國師言肅大人和武安君秦晟大人前往盛京;北川國則是國君沐清河和大將軍杜宇;北車國則是國君池也和造令王頜;厲國則是冰炎公子和鎮安侯端雲沉珂;寧國則是衛高衛王和千乘章固將軍,這千乘將軍聽聞雖不是什麼名將,據說勇猛無比,不知,衛王僅給千乘一職。”
“莫管人家,繼續。”賀蘭清風給了符明一眼神。
“還有就是虞國,派的是宗室宗主朝天南和公子棕,你說這朝天明是不是打算將這二公子立為儲君啊。”說著符明似乎看明白了,然後又繼續:“不好意思,我多嘴了,我繼續。最後就是南越國,派的是思念小姐和灃城令百里第一,難不成這個老思王要學厲國老冰王,立一個女子為王。”符明覺得南越不可思議。
“他有兒子,而且他兒子思政能力不差,再說冰王這些年,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國人自豪,你看看哪朝哪代哪國,敢立一女子為王,厲國那是開了先河的。”賀蘭清風津津樂道。
“宗主,你這麼一說,我就理解了,難怪你不敢訓斥或者反駁夫人,那麼聽夫人話呢。”符明想起來賀蘭清風夫人正是厲國人,而且眾所周知賀蘭清風是典型的妻管嚴,因為符明便說得開懷大笑。
“符明,過分了,滾一邊去,再說漁媚和冰雪有關係嗎?”賀蘭清風像生氣道。
“有啊,當初,她們倆是不是好姐妹,是不是都喜歡你,最後你狠心拋棄人家,帶着夫人回鍾離,人家才從此斬斷紅塵,做的女王。”符明越說越開心。“你看看,後悔了吧,人家現在依然終身未嫁,如果你娶了人家,你現在也是厲國君王了,哪裏還有我們這些小嘍啰一天天苦哈哈的跟着你走南闖北,哈哈哈哈…”
“是有關係,可…”賀蘭清風看着符明一副嬉笑模樣,才反應道:“這哪有關係,都哪跟哪,多少年的老黃曆了,你還翻出來。”
此時此刻,賀蘭清風心裏也是百感交集,他心裏始終有愧,愧對如今那高高在上的女王,她應該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個愛自己的愛人和一雙可愛的兒女。冰雪成了女王,真的只剩下冰雪了。或許他當初是愛她的,只是愛漁媚多一點而已,他不該招惹那樣一個女子,不該。而如今的賀蘭清風,已不再是當年的青年才郎,他心裏,除了妻子兒女,再也沒有多餘的私情,對於冰雪,僅存的一絲絲愧疚,如果不是今天符明提起,或許都快消失殆盡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靖侯沒有和公子夏一起嗎?”賀蘭清風回過神來,現在不是懷念過去的時候,也沒必要,便詢問起來。
“沒有,公子夏帶領親衛自個去的。”符明想了想,肯定回答道。
“有意思,有意思…”賀蘭清風不停嘆道,又說:“我們回來晚了,如果早一點就可以去盛京看看了,不是暗自結盟就是爭權奪利,這些人都不是善茬,離開盛京之後,必然會有一場大戰。”
“那尚雅學宮呢,是無名師兄和上官明珠師兄嗎?”賀蘭清風忽然想起還有尚雅學宮沒說,便問道。
“宗主一猜便對。”符明都忘記了還有尚雅學宮,這時賀蘭清風提起,而且名字都說對了,他只能笑笑回道。
“這還用猜,無名師兄終歸是羿族中人,雖然無名師兄被恭帝除去姓氏,但是作為先帝胞兄,先帝繼位后,對他還是不錯的,先帝崩逝,他該來弔唁,再說,公子楚作為無名之子,公子楚登基為帝,他這個親生父親得來看看吧。”
“說的也是。”符明聽聞這些,他淡淡回道。比較這些事也算隱秘。
“再說回來,上官明珠,作為宮主大弟子,理所應當。”
“那你都知道,你還問我幹嘛?”符明一聽賀蘭清風娓娓道來,就像早就知道啦。
“我不就確認確認嘛。”賀蘭清風笑道。
夜深了,熱鬧的情緣節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即將過去。
翌日清晨,賀蘭清風喚醒眾人,大家出了城,繼續踏上北歸的路途。
“起航…”眾人上了船,架起桅杆和帆布,大家說說笑笑的,酒足飯飽加上美美的睡上一覺,人們總是樂樂呵呵的。
“走咯,我要遊歷天下…”楓廷在船艙頂部爬起,仰天一笑。眾人都以為他早就走了,不會在跟他們北上,沒想到,他倒先上船了。
“你小子怎麼上的船,怎麼過的關卡?”右鹿看着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不禁問道。
“你別管,反正我上來了。”楓廷得意跳起來。
“你給老子滾下來。”說著賀蘭清風就不停拍打楓廷下的船艙,等楓廷灰頭土臉下來后,他繼續說道:“你愛去哪去哪,不能跟我們北上。”賀蘭清風似乎變得有點嚴厲。
“我沒地去,我也不知道去哪,他們也沒來找我。”楓廷變得可憐巴巴的說道,又說:“我身上也沒錢,一文錢都沒有,吃哪住哪更沒着落。”
“怎麼說,你是想跟我們要錢來了。”顧笙接話說道。
“怎麼敢,當然啦,給點也好。”楓廷都快被人家趕下船了,還開玩笑道。繼續說道:“不過我不想這樣,我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而且我不會給大家添麻煩的,只要我在水邊,我就餓不死,我可以抓魚,想要多少抓多少。”說著就一躍而起跳入河中。
“老子還沒說完呢。”賀蘭清風看着跳入水中的楓廷,氣得直跺腳。
“宗主,要不留下他得了,你看他無親無故的,你忍心把他扔在這上都。”符明看了看濺起的水花,對賀蘭清風耳旁輕聲說道。
“你養他啊,跟着我們。”賀蘭清風不想惹上是非。
“不是…宗主,您看,您比我們都有錢,俸祿也比我們高,當然得你啦。”老鬼附和道。
“宗主,我覺得您可以這樣:把他帶回去,當個衛兵,你看他那聰明勁,來無影去無蹤的,說不定當個三軍斥候,打起仗來,豈不抵一支前鋒。”可夫給出了個主意,大家急忙點頭同意。
“還前鋒呢,管得住他嗎?”賀蘭清風看大家一臉看官模樣,自己也氣。
“朽木得雕玉得琢,嘿嘿嘿…您看,他就一孩子,也不可能是他國間人。”符明繼續蠱惑道。
“算你說對了,我就覺得他是間人,間人暗探。”賀蘭清風拍手叫到,終於知道怎麼反駁大家了。
“宗主,你這就過分了,你說一孩子是間人,哎呀媽呀,這哪跟哪。”老鬼這表情,實在看不過去了。
“我得查查他底細。”賀蘭清風自己不停說道,又吩咐眾人:“一會他上來了,你們給我好好查查他,以後給我盯緊了。”說完賀蘭清風就進了船艙。
“好嘞,得令。”眾人似乎明白了賀蘭清風的意思,異口同聲答道,並且回了一禮。
不過一刻鐘,就在大家說完時,楓廷嘴裏咬着一條魚,一手一隻魚,出現在水面上。
“回來啦,趕緊上船。”眾看到出現在水面上的楓廷,有點小激動。此時聽到眾人聲音,賀蘭清風也除了看看。
“你們看這孩子,太殘忍了,還咬着魚。”賀蘭清風看到這模樣,不停擺手搖頭,時不時還伴有輕輕的蔑視聲,然後轉過身去微笑着離開了。
“以後能不能吃上新鮮的魚肉就看你的了。”楓廷上岸后,把濕漉漉的衣服脫在一旁,老鬼對他不停稱讚道。
就這樣,楓廷跟着大家踏上北歸的路途。
三日後,北林城、冶城和園亭郡均收到了飛鴉傳書。
無鴉雪山之下長城內北林城。
一黑色斗篷白髮老者率領倆中年配劍男子,騎上白色角馬,城門一開,飛快像西北方向奔去,此時,大地綠油油一片,生機盎然,白色的角馬和黑色的斗篷在樹林中奔跑,在天地之間變得格外顯眼。對於北林城來說,一年之中有六個月是冰封的,現在是最難得的時間,蛙聲蟲鳴鳥啼,還不時伴有走獸長吟。
“師尊,七日前明暉先生所言之事,我和師弟去神石祭壇探查過,並無異樣,”馬背上一男子突然開口說道,繼續說:“今日清風先生也傳書證實明暉先生所言,但依然無異,清風先生雖有一物交於師尊,但也沒什麼。”
“靈族已消失五百多年,不可能再有了。”另一男子繼續說道。
“你們懂什麼,我探查過今日傳書,確為清風先生所寫,但其帛書上,似沾有龍氣,不可不防。”
“什麼,龍氣?”身後兩人感到甚是驚訝。
“是的,龍氣,為師得去神石祭壇下再探,我不確定是否是真正的龍氣。”斗篷下的白髮老者聲音再次響起,異常渾厚。
約至未時一刻左右,三人已行很遠,腳下已經沒有了樹木,也聽不到飛蟲走獸的嘶鳴聲,而這,已是無鴉雪山半腰,再往前,便是一座巨大的牆門,老者三人下了馬,一男子輕輕一轉牆下的燈柱玄關,巨門緩緩向兩側移開,距離大門約十步,前方出現無數級階梯,如用冰砌成的一樣,階梯兩邊是兩座雪山,長短不一的階梯置於兩山之間,偶爾還有各種亂石。
三人緩慢一級一級走上去,到達頂台時,腳下行如一個巨大的圓盤,圓盤八個方位立着八根黑色圓柱,每個圓柱在向圓盤中心一側,貼着一張字符,圓盤中心具有一個圓台,圓台上置有一火盆,裏面還有許多紙灰以及香灰。在階梯對面,似有一座石門。
老者走到石門前,取出掛在胸前形如龍的飾物,對準石門中央的凹陷處,不大不小剛剛好,嚴絲合縫,老者輕輕一轉,石門開了,老者走了進去,石門迅速關閉。老者進入石門,石門后約兩步遠,一處鎖台,老者站上去,鎖台緩緩下墜,下方一具碩大的龍骨骨架,猶如置於空蕩的洞府之中。足足高五丈,身體如巨蛇一般,那脊骨,一節一節的,與木盆一般粗大,形如巨勾的胸骨,也是巨大無比,龍頭骨架更是猙獰怕人,四隻龍爪狠狠抓住地面,如溝壑般的爪痕一列列整齊排列着,可想而知,當時巨龍掙扎的慘烈程度。
老者走到巨龍頭骨前,雙手輕輕觸碰,口中不停念着誰也聽不懂的咒語,一道藍光閃過,老者身體微微一怔,差點倒下,如從睡夢中驚醒一般,異常清醒,餘光過後,老者開始變得恍惚,他口中不停默念:“沒錯,就是龍氣;沒錯,就是龍氣…”
不一會,老者走出石門,身體卻不如剛才進去那般,反而搖搖晃晃的,口中不停輕聲念着:“龍氣,龍氣…”
就在藍光閃過那一刻,圓盤祭壇上風雪四起,倆中年男子趕緊戴上黑色斗篷。看見老者顫顫巍巍從石門中走出來,兩人趕緊上前去攙扶。可能是風雪的原因,兩人都沒發現老者有何異常。扶着老者走下階梯時,下至半道,風雪漸小,兩人才發現,老者顫顫巍巍的身體與來時訓斥兩人的老者判若兩人,而且老者口中不停默念:“龍氣龍氣龍氣…”
“師弟不好,師尊有恙,趕緊回城。”其中一男子似乎發現了不對勁,急忙對身旁的另一男子說道。
兩人將老者扶上角馬,快馬加鞭回北林城,期間老者還摔下馬兩次,最後只得將老者扶上一男子馬上身前。
三人回到北林城時已是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