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外有飛仙
一直等到李成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這才有一個小吏敢走上前去攙扶起縣老爺。
縣老爺顫顫巍巍的坐到了椅子上,身子依舊是止不住的顫抖。
這位年過半百的縣老爺深深的吸了口氣,大有劫後餘生之感。
這時,有個小吏問道:“大人,陳少爺的屍身怎麼處置?”
縣老爺頓時頭大如斗,刺史之子死在了自己的衙門內,不知道自己頭上的烏紗帽還能不能保住?
他看了眼屍首分離的陳多睿,思量片刻,隨後說道:“收殮好屍體,快馬加鞭送到刺史大人那裏去。”
“是!”
一眾小吏連忙應聲,隨即便開始了收殮屍體。
可眾人剛開始動手,就又被縣老爺給叫停了,他環視一周,沉聲說道:“諸位,咱們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希望大家全都一口咬定是那刁民要殺陳少爺,我等奮力阻攔,未能攔下。這樣的話,我想刺史大人是不會怪罪我們的,不然的話……”
縣老爺冷笑一聲,說道:“若讓刺史大人知道了你們被嚇得動都不敢動一下,你說你們有幾條命夠賠的?”
一個個小吏皆是噤若寒蟬,連連點頭稱是。
縣老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一揮手,示意讓小吏們繼續幹活。
縣老爺看向李成離開的方向,心中暗自冷笑。
小子,讓你再威風幾天,等刺史大人來了,看他如何將你碎屍萬段!
五日的時間轉瞬即過,李家莊的一個小茅草屋內,李成端着葯,走到了床前。
李成輕聲喚道:“爹,娘,該喝葯了。”
中年夫婦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氣息奄奄。
那天李成把父母帶回家后,就連忙去找來了村裏的大夫。
大夫為二人包紮過傷口,又開了些葯,他把李成拉出門,對李成說,二人的傷勢實在太重了,能否保命,只在五五之間,就算保住了性命,也多半會落下病根。
李成送走了大夫后,盡心伺候父母,可經過幾天的調養,二人的情況依舊是不容樂觀。
李成將父母扶起,輕聲道:“爹,娘,我煮了點瘦肉粥,吃了葯后你們再喝點。”
中年漢子輕輕搖頭,剛想說話,可屋外卻傳來了一陣異響。
“嗒!嗒!嗒!”
似是馬蹄聲。
李成眉頭微皺,一股不好的預感升上心頭,他說道:“爹,娘,我出去看看是怎麼了。”
走出茅草屋后,卻見遠處塵土飛揚,人影綽綽。
李成找出家裏干農活用的釘耙,放在一旁。
這時,馬蹄聲也已近了。
迎面而來的是一群甲士,他們人人虎背熊腰,挎刀背劍,粗略看去,竟有足足有百十號人。
而這群甲士簇擁着的,是一輛奢豪的馬車,馬車旁還有一人騎馬而行。
那人穿着一身紫色官袍,腰懸金魚袋,觀其面容,竟與被李成所殺的陳多睿有七八分相似,不過此人卻給人一種更為威嚴之感。
無需多問,此人應該就是陳多睿之父,青州刺史陳文盛。
站在茅草屋前的李成看了眼陳文盛,又看了眼一旁的奢豪馬車,心中不由生疑,連青州刺史都只能騎馬而行,那馬車中坐的到底是誰呢?
難不成自己殺了個陳多睿,還能引來皇帝老爺?
還不待李成思量清楚,便有一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跑到了陳文盛跟前。
來者正是縣老爺,縣老爺指着不遠處的李成,厲聲說道:“刺史大人,就是那個刁民殺害了陳少爺!”
陳文盛瞥了眼李成,皺眉問道:“你們一個縣衙還攔不住一個小屁孩?”
縣老爺連忙解釋道:“大人呀,您是不知道,這小子不知是學了什麼妖法,力大無窮,單手有扛鼎之力啊。”
“妖法?”陳文盛嗤笑道:“我倒要看看他這妖法有幾分能耐。”
百十號人身騎快馬,很快便已至李成家的籬笆外。
陳文盛一個眼神示意,縣老爺就連忙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刁民,你可認得我們是誰?還不趕緊掃榻相迎?”
李成看了眼縣老爺,玩味笑道:“我當然認得你是誰,你不就是前兩天在公堂上被嚇得尿了褲子的縣令嗎?”
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揭了短,縣老爺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片,他喝道:“你這刁民,休要污衊本官!”
李成冷笑道:“自己胯下有多騷臭自己知道,你就別在這狗叫了。”
“你!”縣老爺指着李成,就要繼續開口,可是卻被陳文盛給攔了下來。
陳文盛只說了三個字:“辦正事。”
縣老爺連連點頭,他高聲道:“罪徒李成,殺害朝廷命官之子,按罪當誅,今日我等特來擒你!”
縣老爺冷聲笑道:“李成,跪下引頸領死吧,你若態度好些,本官大發慈悲,可留你一具全屍。”
李成手握釘耙,冷哼道:“殺人償命,罪有應得,那畜生就該殺!”
當聽到“畜生”二字時,陳文盛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他手臂輕揚,下令道:“留口氣,別讓他那麼輕易就死了。”
陳文盛這次帶來的一百甲士可不是些吃空晌的小嘍啰,而是身經百戰,可以踩着敵人屍骨硬生生殺出一條生路的狠角色。
這些人,乃是真正的悍卒!
一百甲士在聽到命令后應了一聲,然後便迅速展開了騎兵衝刺陣營。
人馬俱甲,排列整齊,組成了一堵泛着森森寒芒的銅牆鐵壁。
站在甲士身後的縣老爺不由是暗自冷笑,刺史大人手下的騎兵,就算放眼全國,那也算得上是甲字號的戰力。
如今百騎甲士展開了陣型,就算對面有四五百號散兵游勇,恐怕也只有被砍瓜切菜的下場。
他倒要看看那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如何能在百騎甲士的鐵蹄下保住性命!
下一刻,戰馬嘶鳴,列成一字鋼鐵洪流,洶湧奔騰而去!
可李成卻是怡然不懼,他抓起釘耙,便主動迎向了鐵騎。
轉瞬之間,李成便與鐵騎近至咫尺!
李成手握釘耙,朝着為首那騎便當頭劈下!
這人莫不是瘋子?竟然想跟鐵騎硬碰硬?若是被上千斤的戰馬給直直撞上了,恐怕保留一具完整屍身都困難。
可下一刻,包括陳文盛的在內的所有人,盡皆駭然!
只見鐵甲宛如紙糊,釘耙竟如同砸豆腐般砸進了為首那人體內。
一時間,人馬俱碎!
陳文盛瞬間瞪大了眼睛,這……真的是人力所能辦到的嗎?
此時,衝殺依舊,那些甲士不愧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卒,哪怕看到同袍死在了自己眼前,他們的動作依舊沒有絲毫凝滯,無數攻擊,朝着李成便砸去。
在戰馬的加持下,這些甲士手中的長槍本應是無堅不摧的利器,可李成竟只是用釘耙一撥,便叫長槍調轉了方向。
很難想像李成這瘦小的身軀中到底蘊藏多麼恐怖的力量!
此時的李成宛若一頭人形蠻獸般在鐵騎潮流中橫衝直撞,與人迎面裝上,他只需一擊,便可叫來者碎成肉塊!
一時間,百騎甲士竟是在李成手下討不得半分便宜。
陳文盛看着甲士和戰馬一個個被打成了碎肉,心頭都在滴血。
身經百戰的悍卒有多難得就不說了,單是他們胯下的甲等戰馬,便號稱是“一匹神駿,兩地縣官。”
什麼意思呢?養一匹甲等戰馬一年的花費,便相當於兩個縣令一年的俸祿!
可如今,戰馬已經被那毛頭小子殺了十四匹了!
這些損失,讓陳文盛都不由是一陣肉疼,他一揮手,冷聲道:“都回來吧,別在那丟人現眼了!”
一聽這話,一眾甲士如獲大赦,趕忙調轉馬頭離去。
可就在他們撤回之跡,又有四人被李成打得人馬俱碎,這不由是讓陳文盛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起來。
陳文盛翻身下馬,行至奢豪馬車近前。
此時,這位身居高位的刺史大人竟然破天荒的彎下了腰,只見他恭敬對着馬車內的人說道:“徐公子,什麼情況您也看到了,還望您出手相助。”
陳文盛的聲音雖然落下了,可一時間,馬車內竟然沒有絲毫回應,這難免就有些打刺史大人的臉之嫌了。
可陳文盛臉上卻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悅,他依然是滿臉堆笑,繼續說道:“徐公子您放心,只要您幫了我這個忙,我一定調集全州之力,幫您尋找您想找的人。”
聽到這話,馬車內這才傳出了響聲。
那是一道清冷嗓音,他說道:“那少年便是我要找的人,擒住他后,我會將他帶走。”
“這……”陳文盛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作答。
那清冷嗓音繼續說道:“事後我賜你一粒丹藥,可延二十年陽壽,足以讓你再生一個兒子了。”
“是是是,都按徐公子說的辦。”
陳文盛頓時喜笑顏開,連忙應好。
反觀李成,他手握釘耙,腳尖一擰,便主動朝着馬車殺去。
這都想着事後如何分贓了?他倒要看看這車上的人是什麼牛鬼蛇神,到底有什麼能耐!
可下一刻,李成的動作卻是陡然凝滯,他只覺脖頸處突然出現一股瘮人的寒意。
李成低頭去看,便見一柄袖珍飛劍懸空而停,離自己的脖頸僅有一寸的距離!
剎那間,以馬車為中心,氣浪翻湧,馬車的帘子被震蕩得掀了起來,露出車上的那位“徐公子”。
只見他五官俊逸,一對狹長的丹鳳眸子半開半合間,流露出陣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
而尤為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十一柄袖珍飛劍宛若活物,似是條條游魚般圍着他搖曳不止。
這般場景,已經脫離了凡人的範疇,此人乃是天外之飛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