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前引 舊事其一

我放棄了，我儘力了。

我知道我終究是逃不過命運，或許我錯了，但我從來不後悔。

我寫下這本書或許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人知道，穆尼亞斯代表着死亡，唯有死亡與黑夜永恆。

我知道只有無限接近死亡才能理解生的真諦。

話已至此，我知道的太多。

我將沉溺於黑暗。

————《穆尼亞斯手記》

（第二卷：夜色啟）

米拉一直都是黃沙漫天，在這顆荒星上遍佈着無數的荒原戈壁，夾雜着少許的綠洲，只有這些地方才能生存。

卡莎抬頭望了望天空，依舊是籠絡着無盡的昏黃，看不見天日。

“媽媽，爸爸還沒回來嗎？”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小泰米，我的兒子，爸爸就快回來了，真的，今天晚上我們吃烤沙獸。”

（註：沙獸是一種生活在米拉的動物，可以食用，但是難以獵殺。）

“媽媽，你騙我，我們好久都沒有吃肉了，我不要待在米拉，這裏什麼都沒有，只有干沙子，呸呸呸。”說完小泰米使勁的啐了兩口。

“會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快了……”

又是一日的無言，在廣袤的地方，時間久了，會失去些什麼，或是在這裏永遠留下生命，或許是失去了感情，或許是失去了人性，你總會不知不覺的失去什麼，也許你自己也不知道，有一天變成了最不想見到的樣子。

接近黃昏的時候，這個殘破的塔狀建築物迎來了它今年的第二位客人。

卡莎小跑着過去打開了門，門外是一個渾身裹在陰影里的人，和上一個來的人很像，只是看着年輕了許多，卡莎第一眼見到這個身着黑袍的人條件反射般的馬上就要關上門。

“卡莎小姐——請允許我這樣叫你——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叫我華……嗯，華恩石。”黑袍男子用手抵住了門，解開了帽子，那是一個很年輕的人，看起來是很有正氣的那種。

“你這樣是……”

“哦，我算是你丈夫的朋友——應該是比較好的朋友吧——來找你是因為一些事……額……那個，這樣打扮是害怕被發現。”

“好……裏面說話。”卡莎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讓開了房門。

陰暗的房間顯得很是落寞，卡莎點開了一個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房間，還是顯得很灰暗。

“抱歉，這裏條件不好……你怎麼證明和他的關係？”

“……”華恩石沉默了一會兒，從懷裏摸出來一個懷錶，攤在了桌子上。

“這個是他給的，那天我和他喝酒，晚上回到房子，門口他硬塞給我的……”

“……這個是他的，是我們的定情信物……所以究竟發生什麼了？”

“艾恩他……他有點事，未來可能幾十年都見不到人，要我照顧一下你們，讓你們去冬眠……”

“……”卡莎沉默着，半晌不說話。

“好，我們什麼時候走，我要收拾一下……”卡莎說道。

華恩石明顯的怔了幾秒，平淡的道：“好吧，那就兩天後吧……”說完他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走。

“我送送你？”卡莎說道。

“謝謝……不需要……”華恩石重新蓋上了帽子，將自己裹在黑暗中。

打開房門，門外的黃沙呼的順着縫隙灌入，隨着房門再次關上，一切又陷入寂靜之中，卡莎只能在窗口看見黑影慢慢消融於昏黃之中。

唯有黑夜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