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今天,陳麒用牛奶交換了我的陳皮糖,早知道他也喜歡陳皮糖,我就多買一些了。
——夏茜2010.7.2
陳麒坐在夏茜的旁邊,座位之間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又似乎有未見的十年那麼遠。
她只需微微側頭,便能將那張熟悉的臉收入眼底,但她不敢,她只敢固執地看着窗邊,貼着防窺膜的車窗,隱約能從窗里看到旁邊那人的倒影。
那人的腰背很直,和少年時相差無幾,他側着頭,似乎是在看窗外的景色。
她悄悄垂下眼,往邊上瞥了一眼,入眼便是他腦後乖順的黑髮,還有耳後那顆不太顯眼的黑痣。
她匆匆瞥了一眼,急忙心虛地收回目光。
她輕輕鬆了口氣,在心裏告訴自己,她只是偷偷地回頭望一眼自己的青春而已。
夏茜想起了她曾經發在微博里的漫畫和配文,暗戀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清楚他腦後哪捋頭髮翹着,清楚他耳後的痣。
而那些微不起眼的地方,寫滿了她的整個青春。
“夏茜。”陶朱夏從副駕駛回頭看她。
夏茜的心緒正飄遠着,應聲立馬回過神,抬頭看她:“嗯?”
陶朱夏似是糾結了片刻,想了想又覺得車裏都是自己人,便開口問她:“前天忘記問你了,你現在。”
陶朱夏頓了下,措辭了一番:“是還喜歡那個人嗎?”
她不知道夏茜喜歡誰,只知道她從十幾歲的時候便喜歡上一個男孩,從她的口中得知,那個男孩長得很好看,學習成績很好,性格很好,總之就是哪裏都好。
但她沒見過,難免覺得有些情人眼裏出西施的意思。
只是都十年過去了,夏茜在外面這些年也不知有沒有嘗試過新感情。
夏茜愣了愣,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旁邊坐着的陳麒依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只是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伸進了口袋裏,無意識地輕輕扣着幾顆陳皮糖,他控制着動作,聲音幾近沒有。
他側着頭,從車窗的倒影里端詳着旁邊坐着的姑娘,輕皺着眉,眉目間寫着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複雜情緒,他好像是在等着,等着陶朱夏的話,或者夏茜的答案。
陶朱夏似是斟酌了一番,懊惱地開口:“或者說,你有沒有交新的男朋友啊?”
夏茜輕輕搖頭:“沒有,工作太忙了。”
“哎。”陶朱夏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寶貝,你如果還喜歡那個人的話,是不是該試着放手了?”
“畢竟已經過了十年了,那個人說不準也已經結婚了不是嗎?”
“知道了。”夏茜輕輕應了,“你放心吧。”
她悄聲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人,他不知什麼時候已坐正了,見她看過來,正無聲地撞上了她的視線。
分明是無聲的,卻好像在她的心裏翻起了大浪,將人慌亂的心淹沒。
陳麒肯定沒有結婚的。
她想。
陶朱夏嘆了口氣,回過身坐好,看了眼旁邊正專心致志開車的鐘玉,不知為何想到了他們的少年時期。
她知道的,夏茜雖是溫吞如水的性子,但在很多事情上卻有着強硬的固執。
車開到了夏茜所在的小區,陶朱夏扶着她要送上樓去。
鍾玉沒往地下停車場開,就停在樓下,他和陳麒兩個人靠在車上,抬眼望着樓上。
鍾玉忽的掏出一盒煙,想起什麼,勾了勾嘴角,反手要把煙盒放進口袋裏。
還沒放進去時,陳麒的手忽然伸過來,他疑惑地抬頭,聽見他說:“給我一支吧。”
“你不是戒了?”鍾玉輕笑一聲,“也是,剛剛在酒店大廳,我還看見你扔了個煙盒。”
“空的。”陳麒從他手中接過一支煙,咬在嘴裏,沒點燃,“戒煙,哪有那麼容易。”
“怎麼,還得揣着空煙盒安慰安慰自己啊?”
“嗯。”陳麒扯了扯嘴角,半晌,把煙從嘴裏拿下來,就拿在手裏。
不知為何,鍾玉從他臉上看到了一些不可名狀的落寞。
“要追嗎?”鍾玉雖是沒聽他說過幾句,只需看便能看出來他可沒放下,“還喜歡呢?”
陳麒靜了良久,沉聲說:“喜歡啊。”
鍾玉惦着煙盒玩兒了會兒,忽然開口:“也是,也只有喜歡,才能穿過一個城市只為看她幾眼,只有喜歡才能默不作聲地送她好多年的生日禮物,卻不讓人家知道。”
過了很久,暖烘烘的夕陽落滿了整個小區,陶朱夏才戀戀不捨地從樓上下來。
鍾玉拍了拍陳麒的肩膀:“兄弟,走了嗷。”
“嗯。”陳麒回過身,往自己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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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茜登上了微博,把要送給陶朱夏的那副畫也拍了下來,發了微博,配文是送給好朋友的新婚禮物。
她隨手往下翻了翻,發現《暗戀者的獨白》那條微博的評論和轉發更多了一些。
她放鬆地靠上鬆軟的沙發,慢悠悠地翻看着評論。
烏烏:【狠狠共情了,“暗戀你是我平靜青春里唯一的波濤洶湧”我本人啊!】
鬆鬆軟:【嗚嗚嗚,二七大大畫的暗戀太寫實了!】
不要喜歡他了:【看着看着就想哭了,想到了我的青春,和那個從不會回頭看的少年。】
真心換不得真心:【大大,你說這個故事的結局會是什麼樣的啊?】
夏茜的手在這條評論處頓了很久,最終她輕輕敲下了幾個字,回復了這條微博評論。
二七:【暗戀還要什麼結局呢。】
回復之後,夏茜退出了微博,那隻小小的橘貓方才還窩在沙發角落裏睡着,此時已蹭上了她的懷裏。
夏茜低頭看着這一團毛茸茸的小可愛,心軟的一塌糊塗。
這隻小貓才來了家裏一兩天的時間,已巡視了一遍自己未來的領地,此時正毫不客氣地躺在她的懷裏。
她捧起這隻小貓,圓溜溜的大眼睛裏只有她一人的倒影,小貓一臉疑惑地看着她。
夏茜輕輕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思考了良久,輕聲開口:“你就叫二七怎麼樣?”
她想了想,又說:“我也叫二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