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的暗戀落幕了。
——2011.6.1夏茜
2021年，嵐城的秋天特別冷，枯葉打着旋兒徐徐落下，層層疊疊地浮在雨後的小水窪里。
夏茜圍好圍巾，迎着風往前走，細碎的秋風揚起她的風衣衣擺，電話里的兩道女聲延綿不絕。
“茜茜！你快來啊，就等你了！”
“可惡的夏茜，好幾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麼不積極啊！”
“來了來了。”她的下巴埋在圍巾了，悶悶地答了一句。
找到手機顯示的定位，夏茜站好，等着網約車的到來。
夏茜抿着嘴笑，聽着電話里友人連綿不絕的嘟囔着，時不時地應上幾句。
“今天才把家裏收拾好。”
她說著，低頭盯着腳邊的小水窪，一道又細又輕的聲音傳來，不是電話的那頭。
“喵——”
聲音逐漸虛弱，更輕了些。
夏茜下意識地循着聲音看過去，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台階的角落裏，微弱的貓叫聲是那裏傳來的。
她往前挪了一步，蹲下身子看，小貓的身子上濕了大半，像是奄奄一息的樣子，夏茜思索了下，解着自己的圍巾。
電話那頭似是見沒了聲音，不由擔心。
“夏茜？”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就是要耽誤一點時間了，我先掛了。”夏茜說完，把手機放進了兜里。
她用那條白色的圍巾抱起了那隻泥濘不堪的小貓，艱難地騰出一隻手來拿手機尋找附近的寵物醫院。
她畫過很多小動物的漫畫，看到需要幫助的小動物自然無法袖手旁觀。
沒了圍巾的保暖，冷風直往夏茜露出來的一截脖頸里鑽去，好在那寵物醫院離得很近。
寵物醫院內隔絕了門外的冷風，夏茜的身子漸漸回暖，面前溫柔的護士墊了毛毯抱着那隻小貓，又將她的圍巾遞迴來。
“您的圍巾。”
夏茜接過，看向護士懷裏虛弱的小貓，頗為擔心地問：“它還好嗎？有沒有什麼問題啊？可以做一下檢查嗎？”
護士一一點頭，解釋：“看樣子估計是受涼了，其他的還得檢查一下，不過這小貓太小了，恐怕一個月都不到。”
夏茜的心莫名揪住，聽說一個月的小貓很難活的，從她將這隻小貓抱進懷裏那一刻起，她就希望這隻小貓能平平安安。
“麻煩您了。”
“不麻煩。”護士抱着小貓往裏走去，夏茜擔憂地看着護士遠去的背影，最終滑坐在了椅子上。
她一路上快走加跑過來，體力耗費了不少，此時把小貓交到醫生走了，放心了不少。
-
“麒哥，有隻小貓要檢查一下，拜託你了！我馬上要去約會呢。”
一個男生抱着懷裏半濕的小貓，湊到身姿挺拔的男人邊上，可憐巴巴地開口。
男人穿着白大褂，將身量襯得更高，柔和的燈光打出男人頎長的身影，他分明還未說話，那雙似笑非笑的眼只看了他一下。
男生就莫名一怵，緊接着把懷裏的小貓輕輕放到男人的懷裏，雙手合十祈求：“哥，等你談戀愛之後你就懂了！真的！哥我先走了啊！”
男生邊說邊往後退，男人失笑：“你趕緊走吧。”
“好嘞哥！明天見！”男生喜上眉梢，背着包匆匆走了出去，路過走廊時，看到了椅子上坐着的女生，女生恰巧輕輕揚起頭。
他的視線短暫地留意了一秒，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不管了，還是下班重要！”男生嘀咕兩句，邁步出了醫院。
夏茜似乎來得比較晚了，醫院裏只餘下了一個護士和一個醫生，護士就是方才抱小貓的那個，而醫生還待在裏面的屋子裏，似乎在給小貓做檢查了。
夏茜頗為忐忑的等着，微信里陶朱夏問她什麼事情耽誤了時間。
她一字一頓地回著消息。
「撿到了一隻奄奄一息的小貓。」
片刻后，那邊回復。
「不着急，我們等你。」
夏茜抿唇，放鬆地靠上椅背，輕輕鬆了口氣。
推門的聲音響起，有人從房間裏走出來，夏茜自下而上地看過去。
先是看到了白大褂的衣角，懷裏的小貓，再往上是精緻的領口，和……熟悉的面龐。
夏茜覺得自己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以至於片刻間，腦子裏再沒了任何思緒，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面前的男人似乎也很驚訝，驚愕的神情在他臉上停頓了良久，才在一瞬之間一閃而過。
沉默持續了良久，走廊的燈影落在地上，兩道人影交錯在一處。
“喵——”
陳麒懷裏的小貓輕輕叫了一聲，打破了走廊的寧靜。
“夏茜？”
陳麒先開了口。
數十年沒見，老套的寒暄方式放在現在也不會太過時吧。
夏茜雖是如此想着，但視線仍舊不安地移下去，看向了陳麒懷裏的小貓。
陳麒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下意識用安撫的語氣說：“它沒事，沒什麼大問題。”
“嗯，那就好。”她下意識地躲避着那人的視線，低低應着。
“好久不見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陳麒輕輕看了她兩眼，便急促地錯開了視線。
她還是以前那樣，一直沒變，一樣的討人喜歡。
“是嗎？”夏茜忽然抬起頭來，仍沒看他，只是心臟莫名酸脹。
好像是他的什麼話戳到了她的心上一樣，夏茜不自覺地想，還和以前一樣嗎？
現在的她比起以前，分明膚色白了很多，瘦了很多，就連青春期缺失的自信也在耀眼的學習成績和工作效益里一點點填補起來了。
為什麼還會和以前一樣呢？
“你要看看它嗎？”陳麒走近些。
夏茜看着那張稜角分明的臉，褪去了少年獨有的青澀，更多的是沉穩，但這不妨礙他的那雙眼裏蘊着看似多情的溫柔。
夏茜小心翼翼地接過小貓，軟乎的小貓似乎比方才好了許多，身上濕漉漉的毛髮擦乾了很多，軟軟的靠在她懷裏。
她下意識地勾唇笑起來。
“嗯，那我先走了，我明天過來接它。”
從醫院內的窗戶看出去，微蒙夜色籠罩了大片。
為了保險起見，她決定暫時把小貓留在寵物醫院，明天再來接它。
夏茜推門出去時，下意識地偷偷看進來，恰巧與陳麒沉靜的視線撞在一處，她慌亂地逃脫，好像一點都沒有長進。
“等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替她拉住了門，另一手遞過來的是……一瓶牛奶。
“拿着喝。”陳麒言簡意賅，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可他這樣一個動作，足以讓她的心翻起大濤大浪。
夏茜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手指，將那瓶牛奶接過來，道謝：“謝謝。”
走出寵物醫院，她的心跳依舊猛烈地跳動着，手裏捧着的牛奶還是溫熱的，恐怕是陳麒給自己準備的。
看着手機里早已經取消的約車訂單，她從路邊匆匆攔了一輛出租車。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夜裏的秋風格外冷，吹在臉上，耳根的熱漸漸緩和了許多。
她想起陳麒說的話，她還和以前，一樣嗎？
今天，她撿到了一隻小貓，還遇見了很多年沒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