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真的？”季嘉瑜心中的火焰似乎小了些，他聲音很輕，他害怕剛才那句話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聽。

林知晏點頭：“不會走的。”

“哥哥，你別騙我！”季嘉瑜像得到了允諾的孩子，抱着林知晏不撒手。

“任由我欺負？”季嘉瑜貼在林知晏耳邊悠悠的問道。

林知晏撇開頭：“不可以。”

“剛剛我聽見了的！”季嘉瑜嘴巴一癟，馬上就要哭了。

林知晏鬆了口氣，看來是騙過去了。

“不許太過分！”林知晏後退一步，“還要處理正事兒！”

季嘉瑜眉眼含笑，伸手揉了揉林知晏的頭髮，連騙人都不會騙。

“我們先把事情解決吧！”季嘉瑜轉身回了卧室，把資料調取出來，“這些都是我在他文件夾里找到的。”

正午的陽光灼熱，透過窗戶灑在床上，林知晏坐在陽光底下，神情專註。

季嘉瑜父母的車禍錄像很完整，這一場車禍是林知晏目前見過最嚴重的車禍。

“當時這條道路限速是80，但這輛車超速加醉酒駕駛，看起來這就是一場意外。”季嘉瑜道，“就連最後結案也是醉酒駕駛超速引發的車禍。”

“但是不是。”季嘉瑜退出視頻，又在一堆視頻里翻找，“你看這個！”

視頻里，是這輛車行駛的全路線，這輛車一直緊跟在季嘉瑜父母的車後面，車距大概在兩百米左右，但當過了這條十字路口，後面的車開始加速，周圍車輛變少，超速加變道，直直撞在了季嘉瑜父母的車上。

“整段視頻看下來，就不是一場意外。”

林知晏又看了一遍：“林朔為什麼要把這些保存下來？”

“從訪問記錄看，他幾乎每隔半個月就會拿出來看一遍。”季嘉瑜閉上眼睛，“他像是在欣賞自己的成果。”

林知晏打了個寒顫：“他果然是變態。”

“我先去洗漱！”季嘉瑜伸了個懶腰，起床往衛生間走去。

林知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咆哮：“季嘉瑜，你沒刷牙！”

“嗯。”季嘉瑜點點頭，“我剛起床你就來了！”

林知晏絕望的閉上眼睛，他剛剛……

“晏晏這是嫌棄我了？”季嘉瑜委屈的站在衛生間門口，那架勢彷彿在說，你要是敢嫌棄我，我這輩子不洗澡刷牙，天天抱着你啃。

林知晏苦着臉，違心道：“沒有，我的意思是，我也要刷牙！”

季嘉瑜露出八顆牙齒，嘿嘿一笑：“一起！”

林知晏咬牙：“季嘉瑜，你別得寸進尺！”

“你就是嫌棄我了！”季嘉瑜立馬又委屈的盯着林知晏，眼裏全是控訴。

林知晏深呼吸，壓下把這人按在床上揍一頓的衝動，笑道：“一起！”

“哥哥，我愛你！”季嘉瑜一個箭步衝上來，直接把他打橫抱起，往衛生間走去。

林知晏下意識勾住季嘉瑜的脖子，以免自己摔下去：“你能不能打聲招呼！”

“哥哥放心，不會讓你掉下去的！”季嘉瑜斂眸，附身又在林知晏唇上小啄一口。

林知晏自我催眠，又不是第一次了，刷不刷牙已經不重要了。

林知晏走了以後，季嘉瑜把所有屬於他的東西全收了起來，這會兒要找林知晏的洗漱用品是不可能了。

季嘉瑜貼心的擠上牙膏，遞給林知晏：“用我的！”

林知晏也不客氣，反正都一樣。

季嘉瑜摟着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脊背上：“哥哥，真的不能說嗎？”

林知晏嘴裏全是泡沫，剛想吐掉說兩句，又聽季嘉瑜道：“你刷牙，我就隨便嘮叨兩句，不說沒事的！”

林知晏垂眸，用力刷牙，心裏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心軟，不能心軟，這是他的套路，這是他的伎倆。

“我刷好了，你趕緊刷！”林知晏放下牙刷，掰開季嘉瑜的手，匆匆離開衛生間。

季嘉瑜抿唇，眼神幽暗。

兩人一起出門吃了個午飯，剛準備回出租屋林知晏就接到了林老爺子的電話：“趕緊回家！”

林知晏來不及多問，他大概猜到林家發生了什麼：“嘉瑜，走！”

季嘉瑜坐在副駕駛，目光灼灼：“他們行動了。”

“嗯。這次我們掌握的證據足夠多了，現在也有了逮捕他的理由，等關進去，就可以把這些罪證一一呈現在他面前。”林知晏一腳油門踩到底，在來往的車輛中穿行。

季嘉瑜握着拳頭，他應該慶幸這一天的到來，但如果是用林知晏消失換，他寧可不要。

平時需要將近四十分鐘的路程，林知晏只用了半個小時不到。

林家老宅門口停了很多警車，兩人下了車，一眼便看到了萬司年帶着人將林朔的雙手扣上。

林老爺子坐在高堂之上，目光冰冷：“警察帶人總得給個理由和說法吧！朔兒可沒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萬司年忍着想大笑的衝動，停下來，看着林朔的眼睛：“林總，不如你跟你父親說說，你都幹了什麼？”

林玉樹呆愣在原地，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意識的看向父親：“爸！”

“閉嘴！”

林朔扯了扯嘴角：“我不需要說。”

但凡他們把目光放一點在他身上，就不會連這些都發現不了。

“走吧！”

他從不怕事情暴露，但他更希望是自己的父親揭開這一切。

可他做了這麼多，他的好父親依然沒有察覺。

“晏晏！”林老爺子看見林知晏回來了，“你平時跟你二叔待在一起，你來說說，他都做了什麼？”

林知晏莫名其妙被點名，他看了眼林朔，又看了眼季嘉瑜，最後道：“爺爺，我想你還是等警方給你答案吧！”

林朔忽的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林知晏啊林知晏，我以為，我以為你是真傻，沒想到就連你也知道，虧我還打算把你當心腹培養！”

他的目光落在季嘉瑜身上，眼睛像是淬了毒的蛇，冰冷的笑容綻開在嘴角：“季嘉瑜，你現在真慫，連真名都不用了！”

三人對峙，季嘉瑜牽着林知晏的手，當著林朔的面兒與林知晏十指相扣：“我不會把他培養成棋子，他，是我的愛人。”

林老爺子從高台跌落，他震驚的看向林知晏，褶皺的皮膚在顫抖：“你，你說什麼！”

林知晏握緊他的手，轉身對林老爺子鞠了個躬：“爺爺，我和他是情侶關係，還有，林朔做的事情，天都不可以饒恕。”

季嘉瑜唇角飛揚，他用勝利的目光看着落魄的林朔：“所以，你把所有的證據放在文件夾里，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林朔輕蔑的看了眼季嘉瑜：“我們不愧是老對手，你對我，太了解了！我以為，重生的只有我！”

“你不應該拿別人的生命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林朔，你就是個瘋子，是個變態！你這輩註定沒人會關心你。”

萬司年伸手攔住馬上就要暴走的季嘉瑜：“兄弟，冷靜，雖然我聽不懂你們在胡言亂語什麼，但是，別當著警察的面打……”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林朔被人一腳踹翻在地，冉秋瑾踉蹌一步，站穩身形：“你踏馬也配當人？”

林知晏的視線被冉秋瑾五厘米的高跟鞋吸引了，他又看了眼躺在地上，想捂住手上的臀部，又因為銬着手銬無法動彈而緊蹙着眉頭。

林老爺子已經完全蒙圈了，他搞不明白此刻究竟發生了什麼：“秋瑾，朔兒到底做了什麼？”

所有人都不說，那就讓冉秋瑾她說吧！

冉秋瑾指着痛苦倒地的人道：“他趁着何春芬喝醉強迫她，事後還污衊給林玉樹，這件事你們應該知道了，那就說說你們不知道的吧！”

“林朔曾因為季嘉瑜父母偷拍到他強迫女性的視頻而遭到追殺，季嘉瑜從小父母雙亡，都是你的好兒子林朔做的，在其後的幾年裏，他經常強迫女性甚至男性發生關係，並用錢讓他們閉嘴，不要告訴任何人。黃金單身漢？呵，誰嫁給他，就是青青草原的新主人。”

冉秋瑾幾乎一五一十的把林朔犯下的所有罪行全說了一遍：“林老爺子，這就是你說的遵紀守法嗎，他把刑法上能幹的不能幹的都幹了一遍！哦，說件你們都不知道的事兒，你們林氏現在應該大部分股權已經被專賣給其他股東了，對吧！林朔！”

林老爺子昏死過去，失去了主心骨的林玉樹無從下手，最後還是林知晏讓他把人送去醫院，這才找到了方向前進。

林朔名下所有資產全部查封，公司經營業務全都是灰色產業。

“為什麼要抓這麼多無辜的孩子？”萬司年坐在審訊室的桌子上，翹着二郎腿詢問。

林朔嘲諷一笑：“反正都沒人要，沒人愛，他們是死是活沒人在乎！”

“他們消失了多久了，可是沒一個人發現，你不覺得，這樣的孩子很可悲嗎？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生下來？”林朔笑着笑着就哭了，“你根本不懂，他們從來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不管我們做什麼，他們都不在乎。”

萬司年揉了揉眉心，他萬萬沒想到，林朔做了這麼多壞事，竟然，竟然只是因為家庭對他的忽略導致的。

“你們繼續！”萬司年扔掉水筆，出了審訊室。

“如果我是變態，我是怪物，那生我的人呢？難道他們不是變態，不是怪物的締造者嗎？錯的從來都不是我，是他們！”林朔怒吼，“你們應該也把他們抓起來，通通抓起來！讓他們看看，這就是他們帶來的後果！”

萬司年用力關上審訊室的門，這一場審判，論因果，又是誰對誰錯呢？

林老爺子再也沒醒過來，他連句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離開了人世。

林玉樹揪着頭髮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匆匆來往行人。

林知晏坐在他旁邊，道：“雖然不知道爺爺究竟扮演着什麼角色，但我知道，爺爺並沒有不喜歡他。”

“父親他……”林玉樹哽咽，“其實我也是才知道的！”

“什麼？”

“這是林家祖祖輩輩留下來的傳統，手足之爭，只有強者，才能坐穩林氏掌權者的位置，但在此之前，是不能透露給任何人。”

“父親經常用林朔來和我比較，每次在我面前都誇林朔怎麼樣，林朔怎麼樣，我也會嫉妒，但我內心很膽小，我從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但林朔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

這註定是一場悲劇。

好好的一家子人，本應該幸福生活的，卻因為一個定死了的家規，鬧成現在這幅模樣，還卷進來許許多多無辜的人。

“有些傳承，應該擯棄掉了！”林知晏起身，“安排後事吧！”

最後，林朔移交法院，準備開庭，公開審理。

林氏一落千丈，從H市頂級首富掉落谷底，林知晏關上林家老宅的大門：“這裏，就讓他被時間掩埋吧！”

◎作者有話說：

正文快結束了，還有一個漏網之魚，馬上就要完結了，開心，我要寫大女主和何春芬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