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都杵在這裏幹嘛，當電線杆子嗎？”萬司年起身訓斥手下，“消息沒來不知道自己動手找嗎？”

話音剛落，寂靜的空氣中突兀的響起手機鈴聲，萬司年接通電話：“肖局，怎麼樣，有消息嗎？”

“有，在秀園路的盡頭，有一個很大的地下室，是他們以前用來存放酒的，記住，是盡頭，旁邊有個破爛的瓦房。”肖局叮囑道，“注意安全。”

“就沒照片什麼的嗎？”萬司年看了眼偌大的廢墟，這得搜到什麼時候去。

“沒有。”肖局果斷掛斷電話，以免聽見萬司年大逆不道的混賬話。

萬司年攥緊手機：“都幹活兒去！”

季嘉瑜把衣服還給萬司年：“走，我們去盡頭看看。”

秀園路的盡頭是廢棄的垃圾場，旁邊並沒有建築，兩人在盡頭繞了一圈，鑽進一條小道，裏面竟然別有一番天地。

季嘉瑜眼尖的指向左邊的破爛瓦房，聲音壓得很低：“你看那個是不是？”

由於光線不足，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確定就是肖局所說的瓦房，萬司年攔住還想前進的季嘉瑜：“先別進去，走。”

兩人與眾人回匯合，萬司年看了眼時間：“人在不在裏面我們不確定，但一定要小心謹慎，三人為一組，相互配合，聽到了嗎？”

“是。”

“你還不回去？”萬司年看向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季嘉瑜，腦瓜子疼。

“一起，走吧！”反正明天他不上班，今天晚點也沒關係。

萬司年也不強求：“那我和你一隊！別托我後退！”

季嘉瑜點頭：“我雖然不是警校出生，但也是男人！”

萬司年懶得和小屁孩計較：“出發，盡量壓低聲音。”

月亮從雲里飄了出來，在漆黑的夜裏點亮了一盞燈。

破爛的瓦房裏什麼也沒有，倒是在瓦房後面發現了一個地下室，萬司年命人把蓋子打開，裏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你們三個留在上面，我已經向肖局彙報了，他會派人過來支援我們，你也留在上面。”萬司年指了指季嘉瑜，“你們看着他，別讓他亂跑。”

季嘉瑜沒有反抗，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警察，而自己也就能自保：“放心，我不會給你添亂的，你注意安全，如果真是我們想的那樣，他們肯定有武器。”

萬司年笑了笑，用力錘了一下季嘉瑜的肩膀："你小子，少操心，今天過後，我跟你就是兄弟了！"

季嘉瑜嫌棄的拍了拍被萬司年錘過的地方，萬司年嗤笑：“遲早有一天我會在林知晏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

季嘉瑜有恃無恐：“你隨意！”

“隊長，走了！”

萬司年第一個下去，季嘉瑜擔憂的看這他們毫不猶豫跳下去，轉身在周圍觀察。

凌晨兩點半，安靜的地下室里傳來了動靜，季嘉瑜站在洞口前，指尖發白，他們進去了一個小時，什麼聲音都沒傳出來，直到現在才聽到一點點動靜。

“都藏好！”季嘉瑜退回原來的藏身之處，讓另外三個人也藏起來。

洞口，一雙手撐泥土上，用力一撐，一個人就跳了出來，藉著月色，季嘉瑜看清楚來人，鬆了口氣：“這麼慢！我都要睡著了！”

“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欠揍，裏面跟個迷宮似的，繞了我大半天！”萬司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過來幫忙！”

季嘉瑜彎腰蹲在洞口，這才發現洞口下面全是孩子。

“真的是？”

萬司年點點頭：“先把人救上來再說！”

季嘉瑜接住送上來的孩子，一個個面黃肌瘦，眼眶深陷，身上傷痕纍纍，他不敢用力，生怕把這些孩子捏疼了，有人小聲啜泣，有人放聲大哭，也有人木然的坐在地上望着天上皎皎明月。

他們都是有人疼的孩子，卻遭了此罪，可能會是他們一生的陰影。

最後被扔上來的是兩個中年男人，鬍子拉碴，滿身酒氣。

萬司年踢了兩腳：“還以為多厲害，街頭混混都比他們出息。”

“我終於知道宋老師為什麼說你檢討都是白寫的了，他們已經被你制服了，你還踢這麼狠。”季嘉瑜搖了搖頭，“也不嫌臟腳！”

萬司年抬起來的腳在聽見後半句後放了下來，一把勾住季嘉瑜的肩膀：“你這小子，說話好聽點，不然准挨揍！”

“放手！”季嘉瑜一個過肩摔就把人撂倒在地，萬司年懵了。

“你怎麼乘人不備呢你！”萬司年對他毫無防備，這會兒在手下面前被一個毛頭小子過肩摔了，讓他以後怎麼混下去。

“行啦！我回去了！”季嘉瑜打了個哈欠，昨天晚上睡得也很晚，“這邊你們自己忙活吧！”

“你怎麼回去？”萬司年看了眼荒無人煙的周圍，“這附近可沒有車，等會兒我送你吧！”

季嘉瑜點點頭，把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子抱了起來：“走吧，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小女孩空洞的眼神有了聚焦，她怯怯的望着季嘉瑜，聲音小的幾不可聞：“哥哥，弟弟......弟弟不見了，他們說，他死了！”

抱着小女孩的手微微用力，季嘉瑜笑了笑：“別聽他們的，他們都是壞人，騙你的，你弟弟呀，只是換了個地方生活，只有你快點長大，才能找到他！”

以前的季嘉瑜是最不屑於謊言的，但自從林知晏出現以後，他也想把這個世界勾勒成彩色。

小女孩似乎信了，沒在吭聲，只是抱着季嘉瑜的脖子，望着夜空中時隱時現的月亮。

林知晏剛起床就聽見林朔叫自己，心情有點不太舒服，但面子上還是笑逐顏開。

“二叔，怎麼了？”

“我有份文件落在公司了，你幫我去取一下，我馬上要開視頻會議了，來走不開。”林朔在自己房間忙活，他的房間有一個專門辦公的區域，一般居家辦公開會的時候用。

林知晏應聲答應，換上衣服就匆匆出門了。

林氏集團一個人都沒有，林知晏徑直前往總裁辦公室。

“二叔，這麼多文件，哪個才是啊！”林知晏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林朔所說的文件，索性拍了照片發給林朔。

林朔在一堆文件里畫了個圈：“這個！”

林知晏取出文件，剛準備離開就聽見抽屜里有手機短訊的聲音。

他站在辦公桌前，打開抽屜，手臂屏幕還沒滅，他清楚的看見，短訊內容是：【爸，張城已經死了，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國？】

林知晏快速記下號碼，匆匆關上抽屜，出了辦公室。

他怕自己忘記數字，第一時間發給季嘉瑜：【把號碼交給宋老師查。】

林朔看了眼時間，林知晏還沒回來，這馬上就要講這個了，沒有文件他怎麼講。

就在他打算催的時候，房門敲響了。

“進。”

“二叔，給！”林知晏氣喘吁吁的把文件遞給林朔，“抱歉二叔，路上有點堵車！”

“沒事兒，趕上了。你快去休息吧，謝謝！”林朔把人趕走，開始切入主題。

林知晏沒有收到季嘉瑜的回復，只好給宋老師發微信。

宋老師：【我知道了，我會讓他們去查的，他們昨天晚上凌晨四點才回來。】

林知晏不知道這幾天季嘉瑜都在幹什麼，他為了做個好孩子，每天都扮演一個傻子的角色。他看着林朔當著他的面與那些人聊灰色產業。

可他只能裝作不懂，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會問問題，問了又記不住，再問一遍，直到林玉樹煩他為止。

林知晏：【他們去哪裏了？】

宋老師：【有時間嗎，見面聊！】

林知晏吃了早飯，跟林老爺子打了聲招呼。

林老爺子很開心：“別一根筋，多和秋瑾聊聊天，陪她逛街散散心都可以！”

“我知道啦爺爺！”林知晏揮了揮手，拿着林老爺子給的黑卡走了。

冉秋瑾接到電話，立刻出門了。

三人坐在商場的奶茶店裏，人手一杯波波奶茶。

“這位是？”冉秋瑾沒見過宋老師，“你的男朋友？你把他甩了？”

她越說越興奮，差點引起周圍人的圍觀。

林知晏按了按眉心：“他是我老師。”

宋老師禮貌伸出手：“你好，我姓宋，你可以叫我宋律師！”

“你沒名字嗎？”冉秋瑾嘟囔着握了握對方的手，“你這手保養不錯啊！用的什麼手膜，摸起來好嫩啊！”

宋老師看向林知晏，示意他吱一聲。

“那個秋瑾，我們談正事！”林知晏十分仗義。

“對。”冉秋瑾喝了口奶茶，“說吧！”

“宋老師，你先說吧！”

“昨天司年接到一個案子，是失蹤案，本來不歸他管的，但最近不是查到那些孩子嘛，他就接下來了。最後查到了秀園路，在那邊找到了一個地下室，全是半大孩子。”

冉秋瑾點點頭：“我跟你家那位說，我以前在那邊也有查到過線索，估計他們碰到了。”

“的確碰到了！”

萬司年回家一五一十把事情全說了，這會兒宋老師又一五一十重複了一遍：“這倆人現在還在補覺！”

“我說完了。小林，該你了。那串號碼什麼意思？”

林知晏嗦了兩口才把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冉秋瑾有一瞬間的怔愣：“張城死了？”

林知晏點頭：“是這麼說的，具體我也不知道。”

“他死了，這麼輕易就死了！”冉秋瑾冷笑，“死了老子也要鞭屍！”

這麼輕易就死了，便宜他了。

林朔開完會議，下意識想摸一下抽屜里的手機，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把那個手機落在公司了。

看來自己還是得回去一趟。

林朔推門辦公室的門，除了被林知晏翻得有點亂辦公桌，其他地方都沒動過。

他拿出手機，果然收到了一條境外消息。

張城一直用他曾經的事情威脅他，張家人腦子裏在想什麼他還不知道，林朔勾了勾唇：【在等幾天，我讓你回國你才回來。】

林筠眯起眼睛，林朔是不打算讓他回國了。

這裏窮鄉僻壤，什麼都沒有，他是不可能待在這裏的。

而且當地的警察一定會發現張城的屍體，到時候想跑都跑不了。

林知晏把黑卡放在桌子上：“林筠什麼時候回國我不知道，不過以我對林朔的了解，他目前不會讓林筠回國。”

“為什麼？”冉秋瑾不理解。

“林筠雖然有點頭腦，但實際上從他被張城抓走當人質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這很有可能是林朔安排的。”林知晏把玩着黑卡，“他們兩個都很自私，而林筠一定很討厭甚至對林朔恨之入骨。”

“走吧，這張卡，隨便刷！”林知晏望着窗外，內心蠢蠢欲動。

林老爺子聽見手機短訊的鈴聲，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宋老師借光，買了塊自己垂涎已久的手錶：“算你的拜師費。”

“等會兒！”宋老師掏出手機，“小林，查到了！”

三人圍成一個圈，宋老師把信息放在中間：“J國。”

“這是躲哪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了！”林知晏挺都沒聽過這個國家。

“還逛嗎？”宋老師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