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誒？戀愛試探期？”

隔日下午，終於出院，秦白酸也恢復到之前的精神，與蕭鈺一起進了家裏。脫完鞋，整理好之前蕭鈺帶出去的行李之後。

傍晚的餐桌，聽見秦白酸提出來的建議，蕭鈺用筷子夾着的胡蘿蔔一不小心掉落在碗裏。

“嗯。”秦白酸說，“這樣也可以給留下思考的空間。”

這次和以前相反，倒是秦白酸夾一塊紅燒肉，遞到蕭鈺的碗裏。看着蕭鈺疑惑的眼神，他舒展開眉頭，深情地凝視着對方，“現在我已經很滿足了。如果一個月的戀愛試探期過後，你不能適應，也沒關係。”

畢竟，能夠得到蕭鈺的歸家與原諒，秦白酸是再開心不過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蕭鈺從小就喜歡女孩子呢？

但是……即使是這樣，他也不能說服自己不再去喜歡面前的男孩子。從小時候的那次相遇開始，秦白酸一直黯淡無光的人生總算是增添了些許光彩，將即將墜入黑暗的他拉了回來。

……

…………

十五年前。

當時秦白酸剛進入小學一年級。

一般來講，這時候的小孩子都比較依戀父母。只是秦白酸算是其中的意外，進入學校，回頭看父母，他的臉上卻是什麼表情也沒有。

倒是年輕的秦母梨花落淚，“酸酸，嗚嗚嗚進了學校要好好和其他的小朋友相處啊！”

“多大人了，兒子沒哭呢，怎麼你卻先哭起來了。”秦父站在一旁，一臉嚴肅，但卻一直攬着秦母的肩，輕輕地拍着，可以看出他究竟是有多擔心她了。

小小的秦白酸點點頭，“嗯。拜拜，媽媽，爸爸。”

絲毫沒有不舍，連欲哭的徵兆也沒有表露出來。他依舊一幅成熟的小大人模樣，抓着書包的帶子，揮揮手就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學校。

但是，這樣的性格也促成了他現在一個人的境界。

因為他總是一個人，臉上一直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那些開始還喜歡與他玩的小朋友也漸漸地離開了他。秦白酸什麼話也沒說，什麼焦急的表情也沒有，還是原來的那副淡漠的表情，僅是一個人也在學校呆的好好的。

只不過……

每當到了夜晚，秦白酸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卻一股腦噴涌而出。

一年級的小孩正處於身心發展最迅速的時期，雖然面上一直都如往常一樣，但是秦白酸的心裏已經集滿了許多的酸楚。

——為什麼其他小朋友都遠離了他？

——為什麼要一直強調他不會笑？

——為什麼說他是一個沒有表情與情感的怪獸……

秦白酸把自己小小的身軀隱藏在被子之下，捂住耳朵，想要去拒絕聆聽那些一直纏繞着他的，如同夢魘一般可怕的聲音。

好孤單啊……好難受啊，大家都是自私的，只要稍微和他們想像得不一樣，就會遭受到狠狠的拋棄。

眼淚終於從眼中掉了出來，秦白酸克制着自己的哭聲，蜷縮着，哭得累了也慢慢地陷入了睡夢之中。

之後的幾天，還是如同以前，他還是隻身一人，不去聽其他人在說什麼，什麼熱鬧也不會去湊。

只不過，這樣煎熬痛苦的日子卻在那天迎來了新的希望。

……

半期考試才過，又是一個星期到來了。

得到父母讚揚的秦白酸，明顯地提不上興緻。這些課程，考試中的試卷，不就是依葫蘆畫瓢，簡簡單單就能得到滿分的嗎？為什麼大家都要這麼重視，為什麼爸爸媽媽也說他們以他為榮？

聽完讚揚，秦白酸就帶着試捲去了學校。

一天的時間過去，太陽的餘暉也快要消散。

聽到的表揚讚美多了，秦白酸內心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低着頭踢着石子，思考着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

經過一家商店，耳中忽然傳出來一道刺耳的謾罵聲。

抬起頭，正巧撞見商店的女主人拿着一支雞毛毯子，抓住孩子的衣領，知輕重地教訓着他。小孩的年紀和秦白酸相仿，要死要活的哭聲傳入秦白酸的耳中。他好奇地朝那般投去目光，當看見男孩臉上的表情時，心中一愣。

——原來一個人真的能夠做出那樣誇張的表情？

心中某處雀躍地跳動起來。

——如果，他也像那個男孩那般，犯下什麼錯誤，爸爸或媽媽是不是也會那樣懲罰他？

那樣的話，他的表情是不是也會如同男孩那般，他此後是不是就會和普通的孩子一樣露出豐富多彩的表情了？這樣一來，他是不是就會回歸到他們的生活中，身邊是不是也會聚集起來許多的小朋友？

童年時候的單純思想，促使秦白酸誕生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他跑到學校附近的一顆茂盛的大樹下，從書包裏面拿出一本書，就這樣靠在樹榦，靜靜地看了起來。

——今天，他打算就在這兒獃著，哪兒也不去，等到白天，他再回家。

這樣的話，父母絕對會狠狠地教訓他一頓吧？

只不過……當晚風拂過，天才剛開始黑下來。無聊玩着樹枝的秦白酸就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接近他。但是秦白酸卻沒有回頭。

“你好呀，你怎麼不和我們一起呀？”稚嫩的聲音響起來，秦白酸小小的身軀一怔，不知道究竟該做出什麼動作。

——為什麼，現在會有人來找他搭話？

明明之前想的方法完美無缺，只要沒有人來干涉他，他就會和其他小朋友一樣擁有許多的表情。那樣的話，那樣的話……他就能夠被他們喜歡，就能夠加入他們的隊伍中，和他們一起去踢足球，一起玩捉迷藏了……

“來！”發出聲音的人似乎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十分有活力，“給你我最喜歡喝的！”

可秦白酸還是低着頭，不敢抬起頭轉過身去看身後的人。

他怕，如果身後的人知道自己是一個沒有表情的怪物的話……是不是也會離他遠去。

下一秒。

只見身後的人“噠噠噠”地，忽然跑步繞到了秦白酸的面前。

這人鼓着臉，頗有些不肯認輸的氣勢。但一看見抬頭看向他的秦白酸，男孩就沒忍住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表情。如同夏日的陽光，直直地照進秦白酸一片漆黑的內心。

男孩把拿在手中的酸奶瓶遞到秦白酸的面前，又伸出另一隻手，咧着嘴笑着說：“做我的朋友吧！秦白酸！”

被叫了名字的秦白酸一頓。

“為什麼……知道……”

見秦白酸一直都沒有反應，男孩直接握住他冰冷的手，一下就把他從泥土地上拉了起來。隨後，男孩把酸奶瓶揉進秦白酸的懷裏，露出笑容看着他。

秦白酸茫然地拿着酸奶瓶，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名字……！啊！忘了自我介紹，我是蕭鈺！隔壁三班的！”蕭鈺撓撓後腦勺，一臉不好意思，但是后一秒就又笑了一聲，看向秦白酸的眼神中似乎藏着兩顆閃閃的星星，“當然知道你的名字呀！我記得你是半期考試中語文數學和英語都拿滿分的天才呀！哇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你太厲害啦！和我交朋友吧秦白酸！”

小朋友之間的友誼，無論是什麼原因都可以造成。

秦白酸低下頭，“但是拿滿分的人不是還有嗎……”一年級三個班，一共一百多人，拿滿分的都有差不多十多個。

“但是！秦白酸你給我的印象最深哦！”蕭鈺一臉崇拜，抓住秦白酸的手，“其實我觀察你很久了呀！哇塞，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啊，而且還一直都是酷酷的表情，敲——帥氣的呀！”

秦白酸：“……”

被人當面直白地誇了一通，秦白酸忽然覺得面上一熱，不自在地掙脫掉蕭鈺的雙手，臉往別處移去，“可是其他人都說我是沒表情的怪物……”

“哼！他們才是怪物呢！”蕭鈺為其抱不平，“明明秦白酸這麼厲害，還這麼帥氣，怎麼可能是醜醜又可怕的怪物呢！”

心裏深處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輕柔地碰了一下。

“對啦對啦！”蕭鈺想起什麼，兩隻小手激動地上下擺動着，“我媽媽今天做了很好吃的紅燒肉哦！小酸你要來我家嘗嘗嘛！”

秦白酸傻眼，“小……酸？”

“因為是秦白酸所以就叫小酸啦，親密一點才算是朋友嘛！”蕭鈺單純地說道，“小酸你也叫我小鈺也可以呀，因為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嘛！”

朋……友……

現在的他，已經和面前的這個人是朋友了嗎？

“你會和其他人一樣，以後也離開我嗎？”以前的景象倒放在秦白酸的腦海里。

面前這個叫“蕭鈺”的人，是不是也是一腔熱血，但到最後，發現他的真面目后，就也會直接放開他的手，拋棄他。

聞言，蕭鈺直接上前，踮起腳在秦白酸白皙的小臉蛋上輕輕地啵唧一口。

秦白酸：“？”

“你在幹什麼！？”捂住那塊被親吻的地方，秦白酸後退幾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臉笑容的男孩，臉頰開始發熱。

蕭鈺：“這是我不會離開小酸的證明呀！每次當媽媽問爸爸會不會離開她的時候，爸爸每次都也是這樣在媽媽的臉上親親的呀。”

秦白酸啞言：“……”

這個人，還真的是個單純的小孩啊……小大人的秦白酸如是想到。

但是，心情卻忽然變得不一樣了。

有什麼甜甜的東西開始填滿秦白酸空空蕩蕩的胸口，本來陷入一片漆黑的世界也開始有色彩接踵而至，漸漸地染上彩虹的顏色。秦白酸攥緊手中的酸奶瓶，拿起腳邊的書包，往前走一步，再回頭看還愣在原地蕭鈺。

“笨蛋。親親是要長大之後才做的事。”

“誒？小孩子就不能親親了嗎？”

“不能。親親會有寶寶的。”

“誒！！怎麼辦，那小酸的肚子裏是不是有寶寶了呀？我，我會做好爸爸的！”

“笨蛋！”秦白酸上前，用酸奶瓶在蕭鈺的頭上輕輕地一敲，“我騙你的。才不會有的。”

“小酸——！！！”

……

…………

“……小酸？”見秦白酸一直神遊，蕭鈺擔心地站起身，繞到他的身邊，拍着他的肩膀。

這一舉動，直接把秦白酸從往昔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蕭鈺，心中一動，拉住他的手往前一拽，直接在蕭鈺的嘴上落下一吻。不同於以前和昨天純潔的親吻，這次的吻充斥着溫暖與愛欲。

“唔……”蕭鈺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倒在秦白酸的懷裏。

看着滿臉通紅的蕭鈺，五秒過去，秦白酸就結束了這個吻。他不敢奢侈過多，只是淺嘗就已足夠。如果太瘋狂的話，他擔心……蕭鈺會受到驚嚇。

“……小酸？”蕭鈺側坐在秦白酸的腿上，將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腰肢稍微扭了扭，讓整個人正對着面前的青年。

秦白酸：“……”

秦白酸用手托住蕭鈺柔軟的後腦勺，將兩人的距離拉近，額頭幾乎都快要相貼。

“現在我們已經長大了。”秦白酸說，溫熱的吐息打在蕭鈺的臉上。

“嗯？”

蕭鈺只覺得現在渾身發燙得厲害，心跳聲更是如雷。現在他什麼都不能思考了，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他的全身，腰和腿開始軟軟得使不上力氣，只能讓整個人的重量都交付給面前的人。

“沒什麼。”秦白酸伸手撫摸着蕭鈺鬆軟的嘴唇，看着蕭鈺那雙陷入情迷的棕色眼睛，小心地問道：“……可以嗎？”

蕭鈺沒出聲，只是直白地把嘴唇湊了上去。

——奇怪……他似乎根本不會排斥和小酸的親密，而且還想要，更多的……

一愣。秦白酸托住蕭鈺後腦勺的手力道加重，在鬆口的間隙，用低沉又性感的聲音道：“蕭鈺。把嘴張開。”

根本不能思考的蕭鈺聽話地張開了那張櫻桃似的雙唇。

緊接着，秦白酸上前溫柔地吻住蕭鈺嬌嫩的唇，輕輕地吮吸着，如視珍寶般小心地啃噬。暖黃色的燈光下，他撫摸着蕭鈺的背部，感受着對方身體的顫動。撬開蕭鈺的貝齒，舌尖在他的唇齒上一下一下地舔啄，輾轉反側，久久不肯離去。

胸口開始發燙，麻麻的觸電感從嘴唇傳了過來，秦白酸的手也下意識地從蕭鈺的背部往下探去……撩開衣擺，秦白酸的黑眸動情地凝望着眼裏霧氣瀰漫的蕭鈺，輕撫着對方的一寸寸肌膚，“蕭鈺……”

蕭鈺身體輕顫着承受來自秦白酸快要溢出來的愛意，睫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濕潤。

等察覺到肌膚上的異樣，蕭鈺忽然從親吻的沉醉中醒過來，伸手下意識地推開身前的秦白酸。匆匆忙忙地結束了這個吻，蕭鈺喘着氣，按捺住劇烈跳動的心臟，帶着紅潤的臉無辜地看向詫然的秦白酸。

“啊……對不起，小酸，我……”接下來的事兒他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對上滿臉泛着紅潮的蕭鈺的雙眼，被拒絕進一步的秦白酸也沒有生氣，只是伸手在蕭鈺的腦袋上揉了一下，笑道：“我知道。我會等你的，蕭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