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看到陣法化成灰的畫面,雪追的眼睛霎時變成血紅的豎瞳,白虎耳朵冒了出來,指甲也變得尖銳,彷彿染上一層黑漆。
這是他妖化的現象,他只有在碰到極度危險、或者情緒達到極端的情況才會妖化,現在的他顯然就是後者。
他的指甲妖化後會變得極其鋒利,能輕易撕開鋼鐵水泥,更不要說是弱不禁風的人類,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謝時的手,扣住他的五指。
不需要燈光也能看清楚,謝時的手指看起來有多細瘦,似乎輕輕一捏就能碎掉。
掌心相抵,雪追一縷神識鑽進謝時的身體裏,探查他的身體情況。
他沒有查到一絲靈氣。
雪追雙眼越發暗紅,不自覺攥緊謝時的手。
普通人類絕對不可能破開他的陣法,感覺都不可能感覺到,謝時到底是怎麼徹底粉碎陣法的?
失控之下,他沒有控制好力道,謝時感覺到疼痛,悶哼出聲:“唔……”
他眼睫毛顫抖着,想要睜開,又因為被施了沉睡的術法,怎麼也做不到。
雪追立刻鬆開手,然而還是太晚了,謝時的皮膚上泛起明顯的青紫痕迹。
……人類真是嬌氣,他眉毛一跳,思索片刻后低頭,嘴唇貼住謝時的手背,沒一會,那些痕迹煙消雲散。
“謝時。”他意味不明地念着這個名字,彷彿想在一片白茫茫的時空裏尋找這兩個字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他本來是要去收拾那窩野雞、收復失地,在路過黑洞時被看不見的吸引力拉扯到這顆星球,墜落的過程里,他的通訊器不知道摔到哪了,人卻冥冥之中感應到什麼,直奔到這座城市,找到這間寵物醫院。
然後他就看到了謝時。
看到謝時的第一眼,他就有種強烈的要留在他身邊的渴望,這種渴望讓他偽裝成貓,竭盡全力想要跟在他的身後。
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渴望。
難不成他以前在哪裏見過謝時?
雪追眯了眯眼睛,決定在他的身邊待一段時間,等弄明白了原因再說。
唯一麻煩的大概就是他的通訊器掉了,沒辦法聯繫到他的徒子徒孫們……算了,掉了就掉了,他又不是故意的。
雪追重新變成貓,理直氣壯地躺在謝時枕邊。
謝時在夢裏看見了一座山,一座別具一格的山,坑坑窪窪,滿山都是溝壑,彷彿被什麼巨大的貓爪子撓過。
和現代都市不同,夢裏的環境極具古意,遠山籠罩霜雪,雲如煙似霧,風一吹,竹林如浪。
山附近有一座城鎮,他在鎮子裏聽到鎮民們說,山上的貓妖又出來作祟了,偷吃了誰家的果子,還把人家樹給拔了。
另一個說,這群貓妖可凶了,前幾天還把誰誰誰的腦袋給撓花了,躺在醫館裏半個月了還沒好。
……貓妖?
謝時緩緩睜開眼,蘇醒的瞬間感官也跟着恢復,他感覺到頭髮被什麼東西壓住,壓得他頭皮都有點疼,頓時明白了為什麼會夢到貓妖。
見了鬼了,他不是把這隻貓關進籠子了嗎,它怎麼又出來了?
他撈起睡得迷迷瞪瞪的貓,毫不意外地發現新換的鎖又壞了。
謝時舉起貓,和它對視。
虎斑貓搖搖尾巴,神情懵懂無辜:“喵嗚?”
“你看起來不像貓呀,像小老虎。”謝時仔細觀察半天,彎起眼睛,“待會給你抽血做個檢查好不好?”
虎斑貓:“?”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虎斑貓:“……”
下樓前,謝時以擔心這隻虎斑貓亂跑找不到為理由,給它扣上了一隻項圈。
項圈是銀色的,安裝了一個做成小魚形狀的定位器,跑起來不會響,也不會打擾貓咪的聽覺。
“小貓咪都愛這個。”謝時說。
這對它來說根本是懲罰,是束縛,是恥辱,虎斑貓趁着謝時換衣服的時間,在沙發上磨了磨爪子,十分想撕碎這令它恥辱的項圈。
“嗯?”謝時聽到聲音,好奇地轉過頭。
虎斑貓立刻正襟危坐,若無其事地舔毛。
“不要搗亂啊,不是說好要聽話的嗎?”
“喵。”
聽起來就像是回答一樣,謝時再怎麼懷疑這隻貓,此時也笑了一聲,換好衣服,帶貓下樓。
和昨天不同,今天的貓貓狗狗們沒有見到他就躲,歡快地圍到他面前,膽子大的大狗還用頭拱了拱他的腿,喉嚨里發出撒嬌的嚶嚶聲。
虎斑貓冷笑,就這憨頭憨腦的蠢狗,哪裏有它半分可愛?謝時對它都這麼冷酷,還能看得上這隻狗?
“哎呀,寶寶。”謝時俯身,笑眯眯摸了摸阿拉斯加毛茸茸的腦袋,這隻阿拉斯加保養得非常好,毛髮也是柔順有光澤,軟乎乎的,非常好摸,“你今天來體檢嗎?”
阿拉斯加親昵地舔舔他的手,嚶嚶個不停。
阿拉斯加主人也笑:“是啊,還要麻煩謝醫生了。”
“不麻煩。”謝時牽着它就往診室走,渾然忘卻了身後的貓。
虎斑貓呆在原地,幾秒后才反應過來,不滿又憤怒地咆哮了一聲:“喵嗷!”
它就說它貓身這麼可愛,又努力賣乖,怎麼還會有人對它這麼冷酷,原來謝時是可惡的狗黨!
它這一聲嚇得阿拉斯加耳朵都抿了起來,它猶為不滿,衝過去想打這隻狗一頓,謝時警告地看了它一眼。
它剎住衝鋒的腳步,情不自禁委屈起來:“喵嗚。”
它總覺得這場面似曾相識,不然它怎麼會有種根深蒂固的委屈和怨懟?
謝時不知道它在想什麼,如果知道,他還能給它解釋一下,對它不親主要是因為它來歷不明。
如果這是只符合唯物主義的貓,那它也太黑了,黑壞了他兩把鎖,還總是爬他的床。
如果不是,那就更應當戒備了。
當然,也不能排除他是比較偏愛狗狗。
阿拉斯加的體檢很順利,也沒有檢查出異常情況,是只健康的狗狗,送走這隻阿拉斯加,謝時漫不經心轉了幾圈筆,想起什麼,打開電腦。
他還要給這隻貓寫一張尋主啟示,雖然他覺得,找到這隻貓主人的機會非常渺茫。
打下兩行簡單直白的說明,謝時想把小貓叫進來拍張照片,開口時想起他不知道虎斑貓的名字,只好起身去找。
他一眼沒看見貓,問阮甜,阮甜也說不知道,他打開手機定位,尋着定位找到被拋棄在三樓的項圈。
三樓也是空蕩蕩的,沒有虎斑貓的身影。
……跑掉了嗎?
謝時拿起項圈,看到皮質的項圈上佈滿了抓痕,無奈地搖搖頭。
這隻貓脾氣倒是挺大,走了都不忘破壞他的所有物。
謝時暫緩啟示編寫,縮小保存在桌面,繼續今天的工作。
眼看着寵物們又開始往謝醫生的方向跑,其他員工也明白過來,謝醫生又恢復了人間貓薄荷的身份,開始招蜂引蝶。
員工們很怨念,開心不過一天,又要過上慘淡的無貓狗可擼的日子。
阮甜眼巴巴看着一隻快要痊癒的貓咪瘋狂蹭謝時的手,忍不住問:“謝醫生,你是怎麼做到讓這些動物都喜歡你的?”
難不成他用的沐浴露是小動物們最喜歡的?還是他的洗髮水格外吸引動物們的注意力?
謝時挑了下眉,言簡意賅地說:“長得好看。”
阮甜:“……”
她也是青春靚麗的美少女啊!為什麼這些貓不來對她撒嬌!
她看看謝時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勉強認輸。
行吧,謝醫生就是顛倒貓生的絕世美人。
“對了,謝醫生,你的那隻貓呢?”
“嗯……”謝時一頓,“那不是我的貓,我也不知道它去哪了。”
“跟你回家就是你的了嘛,”阮甜驚訝,“它跑走了?居然還有貓捨得離開你?哎呀好可惜,我還沒有摸過。”
謝時笑起來:“為什麼捨不得?”
“因為你好看啊。”
謝時:“……”
查房查到半禿小狗籠子前,小狗沒再感覺到危險,於是開心地用爪子抓了抓籠門。
這兩天都在給它掛水,它看起來還是很瘦,不過精神好了一點,身體有在漸漸康復。
謝時摸摸它的爪子,琢磨着等它什麼時候恢復得差不多了,就把它這一身毛都剃了。
小狗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禿頭的危險,還在吐着舌頭:“汪嗚。”
“快點好起來吧。”謝時語氣溫柔。
“謝醫生,這隻小狗以後怎麼辦?”阮甜問。
它畢竟是只無主的流浪狗,治好以後何去何從,這是需要思考的問題。
“找人領養,找到主人之前,就留在醫院。”
“那是不是該給它起個名字啊?”
“可以,”謝時點頭,“你給它取一個吧。”
阮甜沉思:“它看起來臟髒的,就叫它凈凈吧,希望它以後每天都是乾乾淨淨的。”
謝時讚許地說:“嗯,好名字。”
“以後你就叫凈凈了,知道嗎?凈凈就是你,你就是凈凈。”謝時捏了捏它的小爪子。
小狗歪頭思考一會,彷彿明白了什麼,抬爪輕輕搭在他的指尖。
這一瞬間,謝時感覺到一股很高興的情緒,從小狗的爪子裏傳遞過來。
暖洋洋的,像是溪流。
謝時睜大眼睛,如果不是這股情緒太清晰,他幾乎要以為這是他的錯覺。
謝時不可思議地移開手,流淌過來的情緒斷開。
謝時再握住小狗的爪子,情緒又傳遞過來。
反覆幾次后,謝時不得不承認一件事,他的科學世界觀要裂。
作者有話要說:魔法少女的封印開始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