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陳助理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多餘過。
菊芬則是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個長得過分好看的男人，剛才說了什麼？
江歷的眼睛只盯着林星辰，一錯不錯看她。
晚霞褪去，天邊又恢復了平日的暗淡,曠野里的草被風吹得都添了幾分寂寞,房子的輪廓在這時候,都顯得模糊起來。
眼前的人的面容也跟着模糊。
他聽到女孩開口：“不怎麼樣。”
說完,就要抬腿上樓。
那一瞬間,就像是捧着的一顆真心,被人給當面摔碎。
江歷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問：“為什麼？”
他知道答案,還是想再確定一遍,想要親口聽她說出。
她果然就停下腳步。
陳助理在不遠處站着，想拉着菊芬往房間裏面走。
這些事情，是他一個助理和民俗小老闆能知道的嗎？
他還沒嫌命太長。
菊芬卻甩開了他的手,滿臉的八卦之色,想聽聽林星辰怎麼說的。
而眼前的這兩個人，也的確沒有注意到身邊還有其他人。
他們眼裏只有對方。
江歷就在林星辰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轉了身。
不想聽林星辰說那些理由。
陳助理見老闆走了,趕緊跟着,邊走還邊回頭看林星辰,在心裏不停畫感嘆號。
原來江總拋下東安的投資，來這裏就是為了這女人！
原來身後總是追求者不斷的追求江總，竟然會被拒絕！
而且還是老闆主動追認！
他知道這麼多，會不會被滅口？
江歷徑直上了二樓，步子有些沉重，一邊上樓一邊摸口袋，想掏煙出來吸。
天邊光影暗淡下來,走廊里開了燈，那打火機升起的光影還是亮了一瞬間。
有風吹過，很快那火就滅了。
江歷重新點燃了一次，陳助理在後面看得心驚，那光影照映下，男人的眸子裏一片冰冷。
那平日裏總是深不可測的湖水，此刻就像是冰封萬里，再也沒了溫度。
林星辰用手環繞抱着自己，見菊芬看着她，聳聳肩笑了笑：“讓你看笑話了。”
“不不不。”菊芬趕緊擺手，在心裏默默的想，這樣的熱鬧她願意天天看。
那幾個剛才圍着江歷的孩子還沒回家，在遠處瘋跑着，想趁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再玩一下。
太晚了。
林星辰心裏想，江歷找她太晚了。
在國外那幾年，她有時候也會想，江歷會不會想她，會不會來找她。
一個人在雪地里穿行着去學校的時候，風吹在臉上讓人生疼，她就會不自覺地想到江歷。
周圍總是有成雙的情侶，他們會抱在一起走，男生會攬着女生，會背着風雪手拉手的走。
但她總是一個人。
這一晚，林星辰睡得很好，甚至可以說是這段時間睡得最好的一覺。
醒來的時候，菊芬奶奶已經做好了早飯，江歷的房門一直緊閉着，她往那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今天還要去工地上？”
林星辰點頭：“要去看看。”
其實現在沒開工，根本沒必要每天都去。
但是她想去。
吃完飯，岑然給她打過來電話。
兩個人這幾天一直在微信上有交流，什麼都聊，有時候是工作，有時候是蘇景藤，當然也聊過江歷。
岑然知道江歷過來了，還說她過幾天也要過來玩。
“那好啊。”林星辰在走廊接電話，窗戶處的風鈴聲時不時就傳到聽筒那邊。
“現在就是可惜不能睡在房頂看星星了。”岑然還記得那年暑假，他們三個女孩子在林奶奶家看星星的時候。
誰能想到，那一次竟然是林星辰最後一次回有林奶奶的家。
林星辰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聽那邊岑然安慰的聲音：“奶奶和爸爸會變成星星的。”
“恩。”她抬了下頭，“不僅是星星，他們就成了這大山裏的一份子。”
“那我們到時候見，我把工作安排一下。”
“好。”林星辰要掛電話的時候，聽到岑然問她，“星辰，你還回美國嗎？”
林星辰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回吧。”
“那江歷呢？”
之前談江歷，林星辰一直是迴避的態度，這次她終於有了迴音。
“他幹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下輪到岑然沉默了，良久她才說：“當初你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分手？”
林星辰覺得很難以啟齒。
正好這時菊芬過來了，林星辰就順勢掛了電話，輕輕鬆了口氣。
菊芬問她：“我騎着電動車呢，你要不騎車過去？”
“不用了，走着也沒多遠。”
菊芬就把鑰匙放在櫃枱前了，“用的話你直接拿。”
林星辰恩了一聲，進房間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陳助理也過來了。
他不住在這個民宿，應該住得離這裏也不太遠。
陳助理不敢和林星辰說話，只和菊芬打招呼：“老闆娘，還有昨天那個菜餅嗎？挺好吃的。”
菊芬指了廚房：“問我奶奶。”
林星辰對陳助理笑了笑：“早上是黃米糕，菜餅做的麻煩，中午或者下午吃，不過黃米糕也很好吃。”
陳助理就趕緊點頭，正好江歷的門在此時打開了，男人那張稜角分明的側臉一出現，場面就安靜了下來。
菊芬使勁拉了拉林星辰，陳助理站在林星辰的身邊，也恨不得原地消失。
不等林星辰轉身，江歷已經越過她，徑直出去了。
陳助理在後面喊：“江總，您不吃飯了？”
聲音越來越小，沒多大會兒就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
陳助理蔫蔫的回來，菊芬朝他使眼色，一看就是有一肚子話要說。
林星辰看時間也不早了，就拿了包，和菊芬說了中午不回來吃飯，不用給她留飯，便出了門。
人還沒走出去，後面兩個人的嘀咕聲還能清晰聽到：“你說他們兩個這是不是冷戰了？”
“我們老闆反正看起來像生氣……”
路上露水有些大，沾着她的褲腳，林星辰一個人走得很慢，腦海里想得都是施工的事。
不知道文件什麼時候才能下來。
大約十分鐘后，林星辰先聽到了車子的轟鳴聲，接着一輛跑車在她不遠處停下。
林星辰停下腳步。
車窗下降，露出裏面男人那張下頜線驚艷的側臉。
他手上夾着煙，青煙正在窗外蔓延，那雙修長的手就隨意放着，在陽光下泛着瑩白的光。
男人正從後視鏡里看她。
他沒催，就靜靜等着她，直到她終於邁開步子，朝他走來。
江歷猛吸了一口煙，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眸子卻是一瞬不瞬盯着。
然後她越過了車子。
江歷開着車慢慢在後面開着，鄉間小路本來就沒多寬，不大會兒後面的鳴笛聲就此起彼伏。
有汽車，有拖拉機，有載人的電動車。
每個村裡人路過，都要回頭看他們。
林星辰終於受不了，再一次停下腳步，走到江歷車前。
“你要幹什麼？”
江歷手上的煙已經抽完，他沒再拿一根出來，唇角扯動了一下，用很冷淡的聲音問她：“有事？”
林星辰氣得頭髮都要炸起來了。
從前他就是這樣。
每次吵架生氣了，他從來不主動過來哄她，都是在她身邊蹭來蹭去，讓林星辰主動找他，然後他再淡淡開口問一句有事？
林星辰不想慣他這個毛病，而且她覺得昨天她已經把事情說得很清楚了。
但是迎面卻是村長騎着電動車過來，見兩個人在路邊，笑呵呵同他們打了招呼：“你們要去工地那邊吧？聽說今天有市裏的領導過來，馬上就能開工了。”
林星辰一喜，問村長：“真的？”
“我也是剛聽說，這不趕緊回去叫你。”
村長狐疑看林星辰和江歷：“我聽老張說，你們以前就認識吧？那咋還在這裏磨蹭呢？我們得快點過去看看，不能讓人家領導等着是吧？”
林星辰笑着看村長：“還是伯伯帶我吧，我暈車。”
江曆始終沒說話，只是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村長卻猶豫起來：“那你要不再這裏等一下，我得回村裡拿東西，還得看誰家飯館能中午做頓飯，萬一領導留下來吃飯……”
村長說完就不多留下：“咋的，有車還能不坐啊？也沒多遠，暈也就一會兒的功夫。”
林星辰就這麼看着村長大伯身影慢慢消失。
她不用回頭，都能想到江歷眼底的笑意。
砰的一聲，林星辰打開了後座的門，上了車。
江歷發動車子，車內卻始終沒人說話。
等到了工地，老張正指揮着大家收拾，見江歷和林星辰兩個人一塊來了，一點也沒奇怪，上前來打招呼。
他叫江歷：“大老闆，您看咱們那圖紙是不是就這麼定了？”
林星辰：……
她指了指自己：“圖紙不是我定嗎？”
老張好像才剛看見她，笑了笑道：“星星啊，你還知道呢？這項目現在是江總的了，他重新投資了幾百萬，要蓋個更大的，圖紙當然用新的了。”
林星辰一口血憋在心裏，看着男人故意站在那裏，聽老張講，更加生氣。
她找了昨天坐過的位置坐下，無聊得撥弄着手機。
沒多久，她頭頂的陽光被擋住了一部分，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後。
江歷把圖紙放到桌子上，拿下巴點了下：“給你。”
林星辰接過圖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幾個大字：“星星希望小學？”
“不行，這也太羞恥了！”
她猛地站了起來，差點撞到男人的下巴，江歷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腰，林星辰只覺得一雙滾燙的手貼了上來，燙的她皮膚都起了雞皮疙瘩。
“怎麼不行？”江歷沒鬆手，就在她頭頂開口，“我投資好幾百萬，就是為了叫這個名字的。”
林星辰往後退，和他拉開距離：“那你怎麼不叫星辰學校呢？”
“也行。”江歷眸子裏有笑意，“但是我更喜歡叫星星學校。”
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畢竟有人曾經給我折了很多星星，上面每張都寫着星星和我的名字。”
林星辰覺得臉又燒了起來，幸好周圍沒人聽到，大家都在忙着幹活，“你把那星星都拆開了？”
那是高一還是高二的事情，她已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季謠謠當時折了很多紙鶴，要送給他。
她回到家，在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會折幾個星星。
也想送給他。
卻從來沒親自送出過一個禮物。
江歷恩了一聲，單手插在兜里，眸子在林星辰臉上留戀了一圈，壓着聲音說：“林星辰，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心狠？”
林星辰垂下了眸子。
她的確很冷情。
沈爸爸說過這點，沈行之也說過，就連沈陶也說，他們真是骨子裏帶的冷淡。
但又不是，林星辰能一直念着林奶奶林爸爸，念着每個人對她好過的人。
除了江歷。
老張在不遠處往這邊看了一眼，自然沒錯過剛才江歷抱林星辰的那一幕。
說實話，給他的衝擊並不是很大。
他早就猜到了，人一個據說人家上億的老闆，為什麼要親自過來投資一個破學校？
還不都是這裏人勾着呢。
老張笑呵呵的，江歷正要轉身要走，就聽到林星辰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來電顯示，避了一下江歷，找了個角落接起來。
江歷沒跟過去，遠遠的看着女孩時不時被逗笑，掛電話的時候臉上都帶着笑。
已經很少看她這麼笑了。
江歷又想去摸煙，想到這是在公共場合，就收了手。
林星辰卻走過來，找老張借車去。
“怎麼了？”
老張的嗓門很大，江歷想聽不見都難。
“一個朋友，過來看我。”
“誰啊？”
江歷沒放在心上，卻聽到林星辰說：“一個美國朋友，想來這邊玩玩。”
那美國兩個字，重重落到江歷的心上。
他眸子閃動了一下，忽然發現一個悖論。
林星辰只說她現在沒男朋友，但沒說在國外那幾年沒有。
就像他一樣，不也是林星辰的前男友嗎？
老張把鑰匙給林星辰，問她：“你會開嗎？一會兒有領導過來，我這兒也走不開啊。”
林星辰看着那鑰匙沉默了一下，才想起來她沒國內的駕照。
她把目光投向其他人，大家似乎都有工作，而且她也不太認識。
最後她把視線定格在江歷身上。
江歷就看到女孩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試探着問他：“你看，我能借借你助理嗎？”
江歷唇角帶了冷笑，聲音很冰冷：“不能。”
林星辰繼續嘗試一下：“要不，我付錢給他，你看行不行？”
江歷嘴角的嘲諷的弧度更大：“林星辰，你可真行，讓我助理去幫你接其他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