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197章

第197章 第197章

暴雨停歇,換成了淅淅瀝瀝的毛毛雨。

不過,縱使下着小雨,大街小巷上依然滿是人山人海,無他,今日菜市口有砍頭的大案可以看。

天子腳下,皇城裏多是非,雖殺頭砍頭並非什麼新鮮大事,可今日不同,今日被砍頭的不是旁人,可是赫赫有名的伍家人,可是貴妃娘娘的母族,可謂是正經的“皇親國戚”“王權貴胄”,尤其,伍家的二位公子,一位翩翩公子宛若謫仙,一位混世魔王宛若修羅在世,這二位,當初在京城時,可謂如日中天,如今一朝敗落,如何不引得世人感慨垂憐?

橫豎,看熱鬧的心極為迫切。

一個個擠破了腦袋,都想親眼目睹這一罕見盛事!

尤其,聽聞那個混世魔王伍天覃此番還逃脫了,到了行刑這一日還未曾被緝拿歸案,於是,七嘴八舌,興趣盎然地八卦議論更盛了。

按照往昔慣例,犯重罪者需要遊街示眾,伍家貪污賑災銀兩兩百多萬兩,這可是近十餘年來京城查獲的最大貪腐案了,百姓們歷來最是痛恨貪腐,痛恨權貴了,要知道這些銀兩可是一分一毫從百姓身上收取的賦稅,或者直接壓榨過去的,如今,竟被這些貪官污吏們盡數貪污了,二百萬兩,足足二百萬兩,這是什麼概念,這是落在老百姓的耳朵里,都想像不到的數字啊!

而伍家並不曾在京城任職過父母官,伍家大老爺雖官拜一品,卻早已經脫離群眾百姓了,伍家二老爺任職過的地方雖有口皆碑,得百姓愛戴,可京城百姓到底不知,一聽說貪污如此巨大,便必不可少的引發了部分百姓群情激憤。

於是遊街時,免不了被周遭百姓們扔了爛菜葉,丟了臭雞蛋。

“狗官,貪官——”

人群里,有人氣憤怒罵著。

不過,伍家在京城雖如日中天,到底不曾干過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不像趙家,或者其他權貴那般惹過眾怒,雖偶有百姓激憤,卻也未曾形成一邊倒的討伐和謾罵,大多數人還是看熱鬧居多。

遊行隊伍從刑部大牢出發,繞三城,過九街,臨近中午時抵達菜市口。

行刑之處設了高台,高台上,三座半人高的虎頭鍘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那裏,虎頭鍘刀口已被拉開,半人長的刀口鋒利又尖銳,斜斜拉開斜插入老虎頭上,只見刀背約莫有兩指寬厚,隨着一點一點變薄,至刀刃時已鋒利如薄片,卻看着刃如秋霜,可削銅剁鐵,一塊鐵石放上去,怕都能頃刻間將其削成兩半,何況,區區一顆人頭。

怕是咔嚓一下,眨眼間便能讓其輕易人頭落地。

往年殺頭都是由儈子手拿刀親砍,據說只有重大案件,類似造反等謀逆大罪才動用虎頭鍘,用來警示眾人。

不想,今日竟亮出了虎頭鍘,故而邢台下的百姓們見狀,一個個縮頭縮腦,嚇得呵退三步。

主要是那虎頭鍘着實太過森嚴瘮人了。

光是一動不動的擺在那裏,都叫人看了見之膽寒。

“這虎頭鍘瞧着威武霸氣啊,瞧瞧那刀口,瞅瞅那刀刃,這一刀下去,怕是人頭嘎嘣一下准能落地,不知血會不會飛濺三尺——”

“嘖嘖嘖,這玩意兒太過瘮人呢,人一湊上去,頭還沒砍了,指不定就被嚇得尿褲子了……”

“不過有一點倒好,應當會死得利落,聽說七八年前有個行刑犯被砍頭時,儈子手手裏的那柄刀鈍住了,一刀下去頭竟沒斷,一連砍了三刀人頭這才落地,可瘮人呢,那犯人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臨死了都比旁人多遭了兩回罪——”

邢台底下,百姓們議論紛紛。

因虎頭鍘擺上了,一個個既惶恐,又興奮。

元寶兒匆匆趕來,與黑娃等人在菜市口匯合,菜市口距離邢台遠近各處已被黑娃派人埋伏了,他們在元陵城時已召集了一群人隨着此番一道入京,都是當年流落在元陵城外的難民們,受過伍家的救助和恩惠,得知伍家遭此大難后,一個個義憤填膺,紛紛站出來要為伍家衝鋒陷陣。

來之前,元寶兒已替他們安頓好了家人。

來的人,都是不打算拿命回去的。

不過,不到那一步,元寶兒並不願出此下策。

他最大的希望仍放在了柳相和謝執身上。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拖延時間,等柳相來救。

“那些丐幫的兄弟們呢?”

元寶兒往臉上抹了些黑灰,做了一番喬裝裝飾后在黑娃的護送下,一路鑽入人群。

黑娃道:“本來行事還算順利,不料昨日下了一場大雨,風聲瞬間叫停了,那些乞丐們被驚得四下躲躥,今日一早加了價錢才重新召集了來,如今都分散在人群里了。”

黑娃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元寶兒查看。

元寶兒看去,果不其然,只見人群里處處混跡了不少乞丐,以及一些眼熟的兄弟們。

原來,為了造勢,元寶兒曾讓黑娃在京城滿街尋覓乞丐,然後將名冊上那一百多個真正涉事的官員名冊一個一個的刻在乞丐頭上,準備一不做二不休,徹底在京城攪他個翻天覆地不可。

不想,此番伍家一案判得實在太快,他們來京太晚,只有三日時間,許多事情佈置不過來,那些頭上刻了字跡的乞丐們不過在京城大街小巷躥了一日而已,事情還沒來得及發酵,便被一場大雨給衝散了。

不過,雖說不過才一日功夫,卻也驚動了官府,據悉,這兩日官府派了人在大街小巷各處逮捕乞丐,於是,京城的乞丐們這兩日四處躲躥,一個個全不見了蹤影,今日伍家被問斬,街上人頭攢動,人山人海,官府的人管束不過來,乞丐們這才趁亂混跡其中。

當元寶兒擠到人群最前排時,只見高台上行刑的監官們已經入座,因事關重大,伍家並非普通刑犯,故而此番主事判官一人,旁邊還設有監官二人,判官乃伍敏之曾經的下屬如今的刑部尚書,監官一人乃當今國舅趙大人,當今皇后的胞兄,一人乃陛下堂弟,曾經不問世事的逍遙王寧王。

趙國舅身側赫然杵着洋洋得意的衛狄。

這時,官兵開道,將囚車裏的刑犯們押送到了邢台上。

衛狄上前,氣焰囂張的親自安排。

伍家大老爺伍敏之,二老爺伍秉之,大公子伍天瑜依次押上邢台,衛狄一腳,直接踹在伍天瑜腿上,伍天瑜身子不敵,直接哐當一下雙膝跪在了地上,身子一歪,頭直接撞到了虎頭鍘下,赫然驚得百姓群里發出陣陣驚呼之聲。

“哼,上趕着投胎?想死?還早着呢?”

衛狄一把揪住伍天瑜的衣領,將他從虎頭鍘下揪了出來,隨即,湊到他的耳邊陰惻惻笑道:“伍天瑜,你說,你弟弟伍天覃這會兒會不會躲在暗處看着?”

說完,他又嗖地一下,鬆手,隨即抬腳一踩,直接踩着伍天瑜的後背,將他整個人踩在了虎頭鍘下。

從前芝蘭玉樹的清俊公子一朝成了階下囚,只有任人欺辱,任人宰割的份。

不過,虎口下的伍天瑜神色並不見慌亂,刀口森森,透着白光,他似並無任何害怕恐慌,反倒是淡淡勾唇道:“衛狄,你從來不是天覃的對手,我不愛賭博,不過臨死之前我倒是願意賭上一把,我就賭你,這一次依然不是天覃的對手。”

伍天瑜淡淡笑着說著。

虎口下,他依然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像是身處在水榭上飲茶那般自在淡然。

他這副淡然卻極度自信的姿態無疑是對衛狄最大的挑釁,只見衛狄聞言,面色漸漸扭曲,一時咬牙將虎頭鍘往下一拉,只咬牙切齒道:“好,你不怕的話,老子成全你,老子這就提前送你去見閻王爺!”

話一落,他將虎頭鍘嗖地一下往下一斬。

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瞬間嚇得百姓們紛紛尖叫,抬手遮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狄兒,休得胡鬧!”

這時,只見身後高座上趙國舅怒斥一聲。

衛狄手一停。

那鋒利的鍘刀正好壓在了伍天瑜脖頸上,壓出一條淺淺的血痕來。

衛狄咬牙將鍘刀一抬,眯着眼抬眼朝着人群中犀利看去,卻見並無人任何異動,這才將腳一抬,冷哼一聲轉身回到了趙國舅身側。

他一走,儈子手立馬將伍天瑜從鍘刀下扶了起來。

伍天瑜微微抿着嘴,臉上並無多少神色,然而百姓們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提前嚇破了膽。

伍天瑜一抬眼,正好對上了人群中一張煞白的臉。

兩人四目相對。

伍天瑜神色一緊,悄悄搖頭,用眼神示意人群里的人不要亂來,速速離去。

然而人群中的元寶兒繃著小臉,早已氣得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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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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