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承諾
司行宴帶她來的這個地方她沒有來過。
這裏吉祥個人破舊的工廠,又像一個已經廢棄的大型實驗基地,被火燒過的殘痕清晰可見,奇迹般的是這裏開起了玫瑰。
葉秋生的第一反應是這是roy,可她取下一朵發現並不是這樣的roy,這種玫瑰沒有刺,甚至沒有葉,光禿禿的,只頭上頂着個花骨朵。
這個地方偏僻得來甚至有些陰暗,就好像太陽曬不到這邊,就像一些下水道和密室之類的,葉秋生也不知道怎麼就聯想到了這些地方。
葉秋生嗅了嗅它的味道,發現它聞起來居然意外的發甜,「這是什麼玫瑰,為什麼種在這個地方?是你種的嗎?」
「就且叫它無名吧。」
葉秋生嗤笑,「這麼懶得取名字嗎?等等,這種玫瑰為什麼沒有名字,它是誰研究出來的,我看這種玫瑰市面上也沒有。」
葉秋生拿在手裏仔細端詳,又發現它和玫瑰並不是特別的像,那種那種妖嬈奪目的感覺少了半分,就好像某些人從了良。
「這是我母親研發的,但是她沒有種出來,十年了,我終於把它種活了。」
他的聲音帶着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感,好像這些話在喉嚨里醞釀了很久終於可以一吐而凈。
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人在雪地里種玫瑰,也有人在陰暗處養花。
提起董清綰,葉秋生知道的並不多,可是她對這個女人一直都保持着尊重,僅僅是因為她是司行宴的母親。
「倒是很像伯母的性格,葉如聞張揚,種出來的玫瑰渾身帶刺,伯母內斂,玫瑰也是這樣溫柔......」
話音未落,葉秋生髮現司行宴一直在直看着自己,一雙眼深不見底,透過那層瞳膜,下面好像萬丈深淵。
「溫柔好嗎?」
他語氣並不好,於是葉秋生機靈的轉了個話題,「她這是給誰的?」
「我是種給你的。」
這句話沒頭沒尾,好像哪裏都接不上,不過司行宴沒有給她追問的機會。
她望着他的背影,他剛好朝向日落的方向,這邊背光,一邊情況下是不會有太陽光漏進來的,可是那天實在奇怪,落日餘暉撕開了暗色的口子,盡數奔他而去。
葉秋生後來想很久也沒想出來,種玫瑰的人到底心裏都在想什麼,想他們所思念的人嘛,用思念澆灌了許多年,再也不相見。
晚上回到房間,葉秋生脫了衣服準備洗澡,在衣服從身體刮下來的瞬間,幾片猩紅色的玫瑰花瓣掉落。
她蹲下去撿,驚奇的發現,這玫瑰竟然還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掉色,染她一手的紅。
她將花瓣撿起,規規矩矩的放進了盒子裏。
洗完澡出來有人送了避孕藥來,應該是司行宴吩咐人送的,見這個人是個陌生面孔,葉秋生淡定的接過了葯。
要是熟人送來,她還是多少會尷尬的。
葉老太太被接來了,她見到唐少安的時候神情十分冷淡,葉秋生原以為她會好奇葉如聞當年到底喜歡了個什麼樣的男人,但是她沒有。
唐少安縱有滔天的富貴,她也是看不上的,葉如聞和她一樣的驕傲。
「秋啊,婚禮多久舉行?」
「再說吧外婆,我才接手公司上的一些事情,而且有些事沒有處理好,現在不是結婚的時候,我就是想你了。」
葉秋生蹲在地上依偎在老太太的腿上。
老太太點點頭,滿是贊同,「是不用那麼早,這件事還是有些衝動了,你年紀還小,不用着急這些,司行宴要急他急去吧。」
司行宴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老太太也覺得這樁婚事欠
點意思,他們倆好像差着個輩分般,她一直把司行宴當作葉秋生的哥哥來看的。
老太太多問了句,「秋啊,你是喜歡他什麼?是從小到大的情誼嗎?」
她怕着孩子分不清感動和心動。
「可能也不是吧,我的世界裏幾乎沒有別人。」她想了想補充道,「似乎在任何艱難的時候,我都只看到了他。」
也可能是葉如聞的緣故,她覺得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十分重要,她也渴望能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彌補童年時的缺憾。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那就試試吧,如果錯了就錯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你不要害怕,外婆在這。」
這番話是老太太不曾對葉如聞說過的,她也覺得是虧欠,那傻孩子當初就是被她逼成那樣的,她要強,孩子跟着也不示弱,如今她只要秋生好好的。
葉秋生也是這些天才恍然大悟,愛和支持才是勇氣和底氣的來源,那種心安,讓她無論身處何種境地也無從恐懼。
公司的事情一點點的滑到了司行宴手裏,底下的人也得到了風聲,現在公司最是動蕩不安的時候,好像有幾股勢力在明爭暗鬥。
葉秋生約了牧行野在咖啡廳見面。
牧行野帶着他一貫的溫文爾雅的笑容,從容不迫的落座,解開西裝的扣子。
葉秋生將擺在自己眼前的合同往前一推,到達了牧行野的視線下方。
牧行野只看了眼封面大概就清楚是什麼事情,他連詳細的內容都沒有翻開看。
眼神一轉看向葉秋生,「這是誰的意思?」
「我的。」葉秋生堅定的聲音傳到牧行野耳中,牧行野帶着淡淡的愉悅嘴角淺淺勾了下。
「那小姐是怎麼想的呢?」
葉秋生被他說的無奈的嘆了口氣,「哥,你別取笑我了,我是覺得,公司你都管了那麼多年了,這些年運營得好好的,就沒必要交給別人了,我就更不想管這些事。」
葉秋生也不是不想負責,只是她志真不在此,這段時間ea已經有起色了,她投了不少錢和精力進去,自然比同行業的其他企業更有勢頭。
「先生的意思不是希望司大少接手嗎?對了,你們的婚禮多久舉行?」
他倒是十分坦然,言語間沒有任何的嫉妒和不忿,他接受得比葉秋生快。
不是葉秋生計較,是阿宴太強了,她喜歡他那麼強,可是有葉如聞在前的例子,她不得不清醒。
「但是你的先生被我說服了,啰,這不就是合同嘛,哥,我信得過你,克羅斯家族也信得過你,憑什麼我一來就要拿走屬於你的一切。」
牧行野聞言倒吸了一口氣,眉心微微蹙起,內心彷彿受到了一些波動。
他像確認什麼般,雙手交叉在桌上問道,「你不怕我?」他嘴角噙笑,「他們可都防着我呢,畢竟我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但是葉秋生無比認真的回復道,「你是有本事的人,防你是防不住的,如果你想。哥,你就當幫幫我吧。」
葉秋生眼裏清波流轉,清澈見底,一望無遺。
牧行野雖然暗中有不少自己的產業和勢力,但是明面上畢竟被驅逐出了克羅斯家族,鋒都里的人都是見風使舵的好手,捧高踩低最為擅長。
這些天他沒少聽見尖酸刻薄的話。
前些年做生意得罪了不少人,利益之爭從來都是最撥動人心的,大家都記恨着他呢,現在走在路上都說不定有人想吐他兩口唾沫。
離開克羅斯家族他當然不會落魄,但是身份的天差地別,還是有落差的。
「好,小姐以誠待我,我自然也是懂感恩的人,過些天送份禮物給小姐。
」
他起身抬手扣上西服扣,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咖啡廳。
誠如他所言,他確實送了份不小的禮物。
因為華慍的弟弟上新聞了。
這件事足夠轟動,起因是他見色起意,看上了個女孩兒,那女孩兒不從,他就用強的,結果女孩兒反擊將他傷了,結果就是這輩子他再也不能生育。
華慍看到新聞的時候直接把電視機都砸了,打電話給家裏,「那麼大的事為什麼我看新聞才知道!怎麼沒有人通知我!」
不知道那邊說了些什麼,華慍連聲道,「好好好!」
最後連手機一起砸了。
弟弟的事情鬧大了,有人報了警,說他聚眾y亂,說他雇傭殺人,一樁樁一件件的,證據都往警局裏送。
葉秋生聽說了,高興得不行,對付華慍有什麼好看的啊,有些時候活着生不如死才好呢。
牧行野打電話來問,「還滿意嗎?」
葉秋生的笑意遮掩不住回到,「還行吧,開了個好頭,接下來好辦的多。」
華慍找了關係壓住事情的熱度,但是她這邊可以壓,葉秋生那邊也可以繼續爆料炒熱度,總不見得華慍可以隻手遮天。
華慍忍着脾氣主動找葉秋生商談。
「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弟弟?」
那些事情有一部分是牧行野栽贓嫁禍的,有一部分是讓人自導自演的,你可以不主動害人,但是禁不住別人演你啊。
「嗯,現在條件比較簡單,我要你在集團的全部股份。」
華慍本能的冷笑了一聲,「那你最好有自信能把我弟弟給弄死。」
然後她就把電話掛掉了,一點再商討的餘地都不給。
葉秋生想的也是,有些事情不好自己出手,最好別人出手,像牧行野這樣有能力的人,他們能把事情辦得漂亮,還能不落人把柄,最合適不過。
鋒都經常下雨,一下就是好幾天,天氣陰陰的,空氣里都一陣潮濕。
葉秋生沒想到婚禮取消了那麼久,司行宴居然還在計劃籌辦着,她打算偷偷去看一眼。
司行宴計劃是將婚禮放在湖上舉行,因為葉秋生喜歡有水的地方,於是他讓人在湖上搭了個懸浮的檯子。
這個舞台並不穩定,時而隨水波晃動,於是在檯子的四周都用鐵鏈連着岸上,將他穩定住。
司行宴考慮得很細,連她從哪裏出場,走什麼樣的路,都精心設計。
葉秋生看他忙到傍晚才閑了下來。
他看到葉秋生的時候微怔,撥了撥她被風吹亂的秀髮問,「多久來的?外面坐着不冷嗎?」
說著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葉秋生身上,順手抓起她冰涼的小手在手心了揉搓,「凈讓人操心了。」
他們並肩走在湖邊,司行宴拉着她的手,葉秋生的步伐比他慢上一步。
「你怎麼還在忙這個,婚禮的時間不是沒有定嗎?」
司行宴說笑道,「怎麼,你是不嫁了嗎?」
他倒是把葉秋生說懵了,她頓了下笑開,「怎麼敢啊,我後半輩子的幸福可都抓在了你手上。」
「司行宴,你會對我好嗎?永遠對我好嗎?」
陷入愛情里了才知道,愛情里有那麼多的不確定,不安,糾結,可又是那麼的想不顧一切。
那天突然下了場大雨,還沒聽清司行宴說的什麼,雨聲就淹沒了他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