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記憶中的姐姐
這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還挺好哄。
話落，席顏聽到男人一絲輕笑聲。
她蹙眉，不悅地瞪他：“你笑什麼？”
“沒什麼。”陸淮青斂去笑意，輕咳幾聲，“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做。”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席顏愣了愣，有些詫異和不解。
這人的脾氣……是不是好的太過分了點？
她都罵他了，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還笑她？
席顏無言地坐在躺椅上，望着夜空，神色憂傷，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身後響起溫景的聲音：“姐，你吃飯了嗎？”
“沒有。”
溫景走到她的跟前，勸說：“姐，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裏的條件雖然比不上帝都，但既然來到這兒，我們還是認命吧，嘗試着接受這一切，你也……”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蹲在她的跟前，望着她，像是勸小孩兒似的：“人嘛，總有不如意的時候，你就別想太多了。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等半個月後的物資車過來，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席顏舔了舔舌尖，眼神微狠：“溫景，你倒是適應得挺快。”
“我這不是從小吃過苦嘛。”
“你是說我沒吃過苦？”
“你一個千金大小姐，從小錦衣玉食，哪兒來過這種地方，哪兒吃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嘞……”
“……”
她睨他一眼：“給你十秒，離開我視線。”
“好嘞！”
——
此時，腳步聲傳來，席顏不耐煩地站起，彎腰撿起一塊大石頭。
結果一轉身，她就看見陸淮青站在那裏，手裏端着兩盤剛做好的菜。
席顏：“……”
男人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而後慢慢往下移，落在她手中的那塊大石頭上。
陸淮青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沒想到席小姐這麼猛。”
“……”
席顏直接扔掉那塊石頭，義正辭嚴地道：“陸先生誤會了，我剛才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看見那石頭長得屬實好看，想拿起來看看。”
男人不以為然，用腳勾來旁邊的一張小木桌，把手中的菜置在上面。
而後，他再次轉身進廚房，把剩下的兩個菜給端出來。
他給她做了四個菜，加煮了一些白米飯。
菜分別做的是酸辣筍、水煮魚、魚香肉絲和一蠱西紅柿蛋花湯。
看起來，全是下飯菜。
席顏從小就喜歡吃辣，每次去外婆家，餐桌上定會有魚香肉絲和水煮魚。
她愣住，抬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些？”
男人怔住，似是沒想到按照記憶中的那一抹回憶去做，竟是她喜歡的。
“你說你想吃辣的，我想，川菜的口味應該適合你。”陸淮青拉來一張椅子，坐在木桌的對面，抬眼看她，“就隨便做了這幾道經典的川菜。”
想到她對口腹之食十分挑剔，擔心她不吃，陸淮青忙解釋：“你放心，這魚是前天我們剛從河裏打撈上來的，一直養在魚池中，殺的時候還是活的，並且已經處理乾淨，你放心吃吧。”
這話說的，席顏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她心中趟過一股暖流，感動得欲泣之時，問：“你有紙和筆嗎？”
“？？”
“我想給你寫個東西。”
陸淮青不明所以，但還是起身，回到他之前住的房間，從裏面拿出紙筆。
當他從今早她和溫景走進那裝潢過於“簡約風”的房間出來時，席顏瞳孔微驚。
陸淮青走到她跟前，想把紙筆遞給她，但想到什麼，皺眉。
她聽到他說：“席小姐，既來之則安之，不要想不開。
“？”席顏由微驚變成滿頭問號。
見她一臉不解，陸淮青更是困惑，試探性地問：“你要紙筆，難道不是……”
“什麼？”
“為了……”他聲音裏帶着不確定，“寫遺言？”
“……”
今天，她真的被氣了好幾次。
原本還有胃口的，結果現在，她看着眼前這一堆好吃的，頓時失去胃口。
她無奈，從他手中搶過紙筆，低頭在上面寫了什麼。
天色昏暗，只有頭頂的那盞燈亮着，把兩人的影子拉長。
陸淮青眸色沉靜，落在她的發旋上。
女人的臉不施粉黛，五官卻依舊秀麗明媚，隨着她低垂的動作，圓潤的輪廓線十分清晰，惹人多看一眼。
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像是掩藏在心裏，塵封已久的惦念，在那一刻，眼前女人的模樣與自己記憶中那個人的模樣，完完全全地重疊在一起。
“你……”陸淮青額喉結滾動了幾下。
席顏停下還在寫着“0”筆，頓了頓，抬眼看他。
一時，兩人的視線相撞。
“陸先生有話想對我說？”
“你小的時候，有沒有去過荷陽市？”
“嗯？”此時，席顏收了筆，把筆帽蓋上，看向那張紙，數了一下上面那行數字後面的0。
1數字後面有六個0。
“可曾去過？”
她愣住，這才抬眼，認真地瞅他。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問：“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你與我記憶中的一個姐姐……”他濃眉緊蹙，“長得很像。”
聞言，席顏大笑出聲：“陸先生，你不用搞這麼特殊，我也感謝你的。”
“？”
“你難道不是為了與我說話，跟我搭訕才說起這件事嗎？”女人坐直身體，輕勾額角垂落的髮絲，那雙明媚艷麗的臉上，滿是對自己容貌的自信。
甚至，到了自戀。
“哎呀，陸先生，雖然你長得很帥，也多次救我，但說句實話，我這人啊，喜歡成熟男人，不喜歡……誒，你幹嘛把飯菜都端走啊？”
見他端走，席顏倏地起身，壓住他的手。
男人輕輕地睨了她一眼：“我看你也不想吃，那就端走吧。”
她秀眉一橫：“誰說我不想吃？！”
此時，陸淮青突然沉默，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臉。
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麼髒東西，她正要伸手去抹掉，突然聽到他出聲。
他搖頭：“你不是她。”
“嗯？”她怔住。
“她沒有你那麼驕縱。”
“……”
這話，徹底激起席顏的怒氣，直接放開手，擲下豪言：“陸淮青！就算我餓死在這兒，我也絕對不會吃你一點東西！”
話落，陸淮青真的端着剛做好的飯菜，走了。
走！了！
他真的走了！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席顏低眼看了一眼自己為了表示對他的感謝，給他寫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一氣之下，直接喊來溫景。
溫景本來在梁宇他們給他安排今晚住下的房間內收拾被褥，結果她這一聲，嚇得他馬不停蹄地跑來。
“姐，你有什麼吩咐？”溫景氣息微喘。
席顏下頜線微抬，目視前方，直接把那張臨時支票甩給他，神色傲氣。
“去，給本小姐給撕了。”
“……”
溫景接過，瞅了一眼，立即明白：“您這是……又想拿錢收買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