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054章
也許是劉佳會的威脅起作用了,也許是劉佳會離婚的意願太過強硬了，趙永生最終同意了離婚。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去找劉佳會麻煩張桂花跟張小梅，他把兩人帶了回去,張桂花還要鬧,趙永生罕見的朝她發了脾氣。
張桂花生了五個孩子，三兒兩女,趙永生是其中最出息也最孝順的一個，從小到大，除了在子女這件事上比較堅持外一向都很聽張桂花的話,但他這唯一堅持的事情在知道不能生育的是自己以外迅速地土崩瓦解,在張桂花又一次提出讓他抱養他弟弟的孩子後趙永生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
張桂花不敢相信趙永生會朝自己發火，愣了愣以後,她嗷地一聲追上趙永生，舉起拳頭就往他的背上捶打：“趙永生,你出息了啊，你出息了，了不起了,都敢跟我發火了！我跟小梅為啥抱着孩子累死累活的上縣城,為的不就是給你出一口氣嗎？”
“她劉佳會多厲害啊,都出去外面多少天不回來了，沒準都在外面有野男人了。我不都是為你好嗎？你跟我發火？你跟我發火！”
張桂花常年幹活,手上的力道不輕,她憤怒委屈至極,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饒是趙永生常年鍛煉練了一身腱子肉也還是覺得疼。
他往邊上躲了躲：“娘,你為我考慮考慮,有問題的是我,她要是跟我撕破臉我能撈着什麼好？”
趙永生內心苦悶極了，在離婚跟不能生育的秘密曝光之間，趙永生選擇離婚。
離婚最多讓人品頭論足，時間久了就會被人淡忘了，就像何建國，除了在最開始離婚的那兩個月總是被提起來說外，現在極少有人拿出來說了。
但無法生育就不一樣了，他這些年在部隊訓練又沒傷及根本，跟那種因傷無法生育的軍人不一樣，他這是天生的，若是被爆出去，人家提起他的第一想法肯定就是：哦，趙永生啊，那個沒種的男人啊！
趙永生光想想那副場景，都覺得窒息。
張桂花根本不覺得趙永生不能生有什麼，他有兩個兄弟呢，他大哥有兩個兒子，他三弟有三個兒子呢，一家過繼一個給他他不就有倆兒子了嗎？
趙永生有國家糧吃，養兩個孩子就跟鬧着玩似的簡單，老大跟老三各自分出去了一個兒子出去，自身壓力也減輕了，兩全其美，多好啊。
劉佳會真不識好歹，他兒子什麼人才，要不是當初看上了她，她現在還在泥地里打滾呢，哪裏能享到這樣的清福？
“永生啊，你這就想差了，你人才好，離了婚想要再找簡單得很，娘回家就能給你介紹個十個八個的黃花閨女，不能生那就更簡單了，你哥你弟都有孩子，到時候我讓他們一人給你過繼一個來，到時候不照樣叫你爹么？那可是你親侄子，是最親不過的血親了，不比在外面抱養的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孩子強？”
趙永生沒說話，只是腳步快了一些。
他覺得他媽說得對，與其像部隊裏那些無法生育的人家一樣去抱養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家的孩子來養，還不如養兄弟的孩子，那是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侄子，他養大他們，難不成他們敢不給他養老？
“我大哥家的那幾個孩子都大了，都記得親爹媽了，我養來幹啥，養頂柱就行了，再說了，現在都提倡獨生子女，我們是做幹部的，更要響應國家號召。”趙永生又不是個大冤種，養一個負擔都足夠大了，養兩個他恐怕沒那麼大的能力。
這跟張桂花的初衷是相悖的，不過想起現在處處都抓得格外嚴格的計劃生育，她也就沒話說了。
“行，一個就一個，不過你是咱們家裏最有出息的人了，你得多拉拔拉拔你侄子，他們過得好了，你臉上也有光不是？”張桂花說這話語氣柔軟極了，看着趙永生的目光溫柔極了。
趙永生是家裏的老三，上有各個姐姐，下有弟弟妹妹，是最不得重視的那一個。從小到大在他的一件在家裏都是不重要的，但從他當兵以後，從他往家裏寄津貼以後，他在家裏的話語權就高了起來，家裏有什麼事兒也問他的意見了，他娘他的態度也越來越好了，說話都是捧着他的。
這極大的滿足了趙永生這些年來在家裏所收到的忽視以及童年時缺失了的母愛。
也正是因為如此，趙永生才會明明知道劉佳會並沒有他娘信上所寫的那麼不堪，卻依舊對她不好。
因為只有站在張桂花這一邊，他娘才會對他一直好。
“知道了，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拉拔兄弟侄子趙永生也沒有什麼意見，尤其是每次一想到他拉拔了兄弟侄子，小時候家裏一向得寵的大哥三弟對他一臉討好的樣子，趙永生就像是三伏天吃了冰西瓜一樣覺得渾身舒爽。
張桂花目的達到了，便也不生氣了：“你大侄兒跟二侄兒今年讀書了，你大哥三弟都是地里刨食的，比不得你，這一個孩子的學費就能壓垮他們了......”
趙永生不等張桂花說完，便道：“等我這個月津貼下來，我就給他們寄過去。”
張桂花這下滿意了，張小梅在邊上也一個勁兒地感謝趙永生，還讓趙頂柱交他爸爸，趙頂柱也聽話，讓叫就叫，趙永生受用極了，心裏的得意勁兒壓都壓制不住。
待他們走遠了以後，路邊的草叢中爬出來好幾個身上披着草葉子的軍人。
他們站在原地十分茫然。
何建國把顧銳峰拉到一邊去：“老顧啊，你說老趙這腦子沒毛病吧？”
顧銳峰帶着連隊在這附近做隱蔽訓練，顧銳峰跟何建國從三個排里挑了八個比較厲害的兵親自帶着，沒成想剛剛隱蔽好，張桂花跟趙永生就來了。
他們幾人的對話被顧銳峰等人聽得大傢伙一愣一愣的。
“誰知道呢。”顧銳峰吐出不知道啥時候跑進嘴巴里的草，招呼身後的戰士：“繼續隱蔽，要是被發現，你們下午負重十公里。”
戰士們抱着木倉稍息立正，朗聲應道：“是！”
而後各自分散開找地方隱蔽，四周又恢復了平靜。
隱蔽訓練一直到中午才結束，這一個中午從這一條路上來來去去路過的軍人、老百姓都很多，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路邊的草叢裏趴着十來個人。
一直到中午他們才回營，路上顧銳峰嚴肅地朝他們叮囑：“早上你們聽到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們傳播出去。從今天起，我會格外注意營區的流言，要是營區里傳出個一星半點的流言，我拿你們試問。”
“收到！”一群戰士回答的聲音震天響。
中午何建國跟顧銳峰一起去辦公室，在沒人的地方何建國的八卦之心就再也壓不住了：“老顧，真是趙永生那小子不能生啊？”
趙永生不能生的事情顧銳峰早就知道了，他一點也不驚訝，他一巴掌推開何建國湊過來的臉：“你不是聽清楚了么，還來問我幹啥？”
何建國嘖了一聲：“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沒想到趙永生看起來濃眉大眼憨憨厚厚的，實際上卻是這麼個人。”
何建國都開始同情劉佳會了。
多好的女人啊，就這麼背上了一口不能生的鍋。要是不離婚，還要捏着鼻子養活趙永生的侄子，看着丈夫補貼婆婆一家。
太慘了。
顧銳峰眉頭一皺：“你是啥眼神，他趙永生能算得上是濃眉大眼？那眼睛小的不仔細看都找不到！行了不跟你瞎說了，我得趕緊吃點東西回家了。”
顧銳峰大步回家。
邵春娥已經做好飯在等着他回來了，白敬之依舊是在喝茶水看報紙。
顧銳峰洗了手，一家人在餐桌上落座，顧銳峰吃了半碗飯墊了肚子以後把早上聽到的事情說了。
白敬之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莫莉跟邵春娥對視一眼，各自在心裏罵了一聲趙永生是渣男。
既然決定要離婚，趙永生的態度也是很快的，他要趕在縣法院的傳票送到之前先把婚離了。下午下班前他就把離婚報告交到了何政委的辦公室。
何政委拿着離婚報告看了又看，走到隔壁白敬之的辦公室，把離婚報告放到白敬之的面前。
白敬之拿到手上看了一眼，道：“給他批。”
何政委愣了愣：“不需要再做做思想工作？”
按照流程，軍人離婚，所在單位領導是要對夫妻雙方進行調解的，調解無效才能批准離婚。
趙永生這裏前幾天梁教導員已經去調解過了，經過梁教導員提供的結果來看，趙永生那邊是被勸住了的。
娶了邵春娥以後，白敬之知道的八卦小消息可比以前還是單身的時候多多了，他把問題出現在趙永生身上卻甩鍋給劉佳會的事情說了，又道：“現在女方已經搬出家屬院快十天了，她的離婚態度十分堅決，據說已經像當地法院提起了訴訟離婚。”
跟縣級地方單位扯上了關係，何政委的神色嚴肅了一些：“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他批了。”
離婚報告沒有結婚報告那麼複雜，領導批准，他們就可以上民政局去辦離婚證了。
趙永生一直到過完中秋，天徹底的冷了下來以後才去縣城找劉佳會。
離婚證辦得很順利，從民政局出來，趙永生叫住了劉佳會：“你會後悔的。”
劉佳會拿着手裏的離婚證書翻來覆去的看，趙永生的話於她而言就是個屁，她當沒聽到，從他身邊淡然走過。
當天夜裏兩點半，已經孕晚期的莫莉肚子忽然疼了起來，她推醒在睡覺的顧銳峰：“銳鋒，我要生了。”
隨着產期的臨近，顧銳峰睡得格外小心，莫莉一叫他就起來了。
邵春娥就睡在她之前的房間裏，顧銳鋒一叫她就起來了。
“你去開車，我來收拾東西。”
為了以防萬一，這幾天的吉普車都是開到白敬之家門口的。
顧銳鋒開門就跑了，邵春娥穿衣去房間，莫莉也收拾妥當了。
“這孩子生日好，還是八月十七的日子。”
曉曉上輩子也是這一天出生的。
“是。”
生孩子用到的小包被小褥子小衣服早就準備好了，莫莉跟邵春娥一點兒也不着急，兩人慢悠悠地說著話。
顧銳鋒開車過來后立馬進屋把莫莉抱進了後車箱，白敬之也跟着進來幫着拿東西。
吉普車在深夜裏疾馳，二十分鐘就到了醫院，檢查一番后莫莉被送進了產房。
四點二十左右，天空剛剛泛起一道白，一道嬰兒啼哭響徹病房內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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