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許星黎和雲硯剛出旅館大門,就發現門口圍了一圈攝像機,都是來採訪他們兩位雪中逃生的幸運滑雪大佬的。
許星黎初面對這些鏡頭的時候有些不適,準備先退回旅館房間,找機會溜走。
剛退了半步,她又反應過來,這是給雲硯製造存在感的好機會,她不確定高塔和系統有沒有留下後遺症,萬一大家都記不住雲硯怎麼辦?
順便趁機在這裏宣傳一下學校,回去也更好和校長談條件嘛。
先讓她想想這一波該怎麼編。
思索只是一瞬間的事,她大大方方在鏡頭前站定,笑得乖巧軟甜:“是要採訪嗎?可不可以換個地方,在這裏堵着容易打擾店家做生意。”
記者們沒想到雪崩里技巧嫻熟成功逃生的居然是兩個高中小孩,一時間鴉雀無聲。
記者們見許星黎相當配合採訪,大家合作在旁邊搭了個臨時棚子。
許星黎小聲跟雲硯說:“你一會兒採訪的時候可以多說兩句,反正你聰明,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心裏應該有數。”
雲硯輕輕點頭。
記者們頻頻往許星黎的方向瞟,似乎生怕她跑了似的,但也沒有人主動過來搭話——現在大家合夥搭棚子,一旦有人先去採訪了,立刻就會打破當下平衡,不僅沒人搭臨時採訪棚,說不定還會嚇跑採訪對象。
好一會兒,攝影棚大好之後,才有記者問:“我好像在哪見過……你是不是洛大附中的許星黎?”
許星黎笑着點點頭,心說這麼快就扒出來她是誰了嗎?這屆記者真是不容小覷。
“我是許星黎,他是我同桌雲硯,我們都是洛大附中高一的學生。”
他們兩個都是學生,沒有經紀人,記者們爭先恐後的提問,生怕自己的問題還沒被回答他們就先要離開了。
許星黎平和地將手往下壓了壓,說:“希望大家有序提問,節省時間,每個人一個問題,我們還要趕飛機。”
記者們頓時有些着急,這裏只有六位記者,如果每人兩個問題,也就是說他們只回答六個問題,那每一個問題都要好好斟酌才能提問了。
許星黎也不為難他們,平和地娓娓道來:“先回答一些可能提到的通用問題吧。我們小長假的時候來天山爬山,但猶豫一些原因沒能登頂,只錄下了無人機航拍記錄,覺得這麼好看的風景不能親眼見到有些可惜,所以特意請假來圓夢。”
大家被她撫平了焦躁,猜測他們還得趕回去上學,也不好意思耽誤學生上課,紛紛舉手提問,等許星黎點人。
被點到的第一個記者提問:“是如何碰到雪崩的呢?”
許星黎淡定編瞎話,苦笑說:“不知道,我們沒來得及登頂,半路碰上雪崩,連忙踩着滑雪板跑路了。大家碰到雪崩一定要第一時間跑,千萬別想着和它競速,非常驚險,中途一個失誤就會被雪崩埋了。能橫向跑就橫向跑,早點離開雪崩區域會比較好。當然,還是祝願大家永遠不要碰上雪崩。”
“上學期間請假來雪山,請問是加入國家隊了嗎?”
許星黎搖頭,誠懇回答:“沒有,我們只是跟學校申請了課外實踐活動,應該有一部分人聽說過我在學校做的光影魔術,雪山的光線折射比其他地方都隱秘,雪盲症也是因為光線折射,所以我在想,能不能把它當成另一種鏡子,說不定能設計成大型的光影魔術表演。”
她頓了頓,說了聲“稍等”,從包里翻出了她的校服外套,給鏡頭展示校服,順便給學校打廣告:“歡迎大家報考洛大附中,年級頭部的學習成績可以和隔壁一中掰手腕,課餘活動相當豐富,即便是想出國留學也能找到對應的學習班,總之是各方面都非常好的學校,希望各位學生家長多多考慮。”
她彷彿是推銷一般,將校服舉過頭頂,示意大家給校服特寫,又探頭想介紹上面的徽章。
雲硯主動幫她舉過校服,充當人形衣架。
許星黎指着校服上的徽章向大家介紹:“衣服上的這些徽章都是運動會可以收集的周邊,這個是我拿了長跑第一名的冠軍周邊;這是我們校長的隱藏款徽章,他為人和藹可親,主動送我的。”
許星黎心說我都這麼誇校長了,還幫着宣傳學校了,回去是不是該給她加獎學金。
校長看到採訪視頻后噴出一口老血,這個人不僅搶了他的徽章,還公然在記者和全國人民面前炫耀,甚至還倒打一耙說是他送的!
校長簡直有苦說不出,但看在許星黎幫他招生的份上,他決定判一個功過相抵,不追究她的責任了。
前三個問題都是許星黎回答得較多,記者們也對她旁邊這位面容姣好的少年感興趣,主動將話筒遞過去。
雲硯看向許星黎。
許星黎言笑晏晏:“你說嘛。”
雲硯點點頭,又面向記者們:“我同意她的看法。”
記者們:“……?”
許星黎:“……”
許星黎:“你可以多說一點。”
雲硯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鄭重說:“許星黎說什麼我都同意。”
記者們:“……”
觀眾們:“……”
許星黎扶額:“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雲硯:“嗯,無條件支持你。”
記者見他們關係這麼親密,不禁好奇:“你們是情侶關係嗎?”
雲硯看了提問的記者一眼,秉公執法,不留情面:“這是你第二個提問了。”
許星黎心說雲硯這回答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雖說他本人可能沒有這種意願。
她解釋說:“沒有早戀,我還想和他繼續當同桌,希望大家不要傳謠。”
許星黎的每個問題都回答得很誠懇,沒有半點敷衍,記者們心滿意足,怕耽誤他們趕飛機,主動提出送他們去機場。
在去機場的路上,許星黎的名字就已經登上了熱搜榜單。
這次雪崩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也沒有毀壞任何居民建築,只是給大家留下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死裏逃生視頻。
大多數人都在感慨說敬畏大自然,只有少數人在好奇雪崩是怎麼來的。
記者們為了趕熱度,在車上速剪採訪視頻,儘早發出。
許星黎在網上找自己相關的信息,發現這屆網友記憶里都很好,已經翻出了她之前在校慶時候掛在樹上的光影魔術,還翻出了她在《請聽我說》喊話節目的相關cut,她的喊話和其他人對她的喊話都剪輯進去了。
再挖下去恐怕就能挖到真假千金了。
直播的記者早已關了直播間,這會兒跟許星黎閑聊:“你們是幾點的航班?”
許星黎看着手機:“不知道,好像是私人飛機來接我們。”
記者們:“……”
你的趕飛機和我的趕飛機好像不一樣。
許星黎感受到車內的微妙氣氛,問:“我不會被歧視吧?”
記者們不解:“怎麼會這麼想呢?”
許星黎淺淺一笑,坦誠大方:“因為我不久前才回到親生父母的家裏,以前是跟着養父街頭流浪,體會過兩種不同的生活,我知道兩邊的人會相互看不起。就像我以前也很看不起富二代,覺得他們的能力都是用錢堆出來的。他們也看不起我,覺得我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她說這話不帶一點抱怨的情緒,彷彿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記者們不禁對她肅然起敬,平心而論,他們即便到了現在的年紀,也很難心平氣和的對待錯換人生的新聞故事。
許星黎頓了頓,又歪頭一笑:“哥哥姐姐們,這件事不能報道。”
有人不解:“那你為什麼要說呢?”
許星黎解釋說:“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即便我不說,你們稍微查一下也能查到。但我不希望這件事報道出去,它容易對我的家人們造成二次傷害,且這是和今天新聞無關的小事,也沒有報道的必要,對吧?”
她特意提起這件事,就是為了讓他們報道的時候避開這個背景。
“所以拜託啦,大家規避一下我的身世。”
許星黎雙手合十,作祈求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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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洛大附中里,一班老師開會去了,這節課讓他們上自習,但許茜茜完全無法沉下心來學習。
她知道許星黎現在是焦點人物,會有許多人排隊採訪許星黎,估計也會有不少人來挖掘她的身世背景。
許茜茜是假千金這回事根本不是秘密,隨便找人一問就能問出來。
但小範圍的背後討論,和放在明面上成為全國人民的茶餘飯後談資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一旦曝光出去了,她以後升學、找工作、甚至是走在路上都可能會被人指指點點:看,她就是那個偷了許星黎人生的人。
明知道此刻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學習,但她完全無法靜下心來。
隨便有人看她一眼,她就覺得他們是在悄悄討論她,她彷彿能聽到這些人會說些什麼——
“看,她明明在豪門養了這麼多年,用錢澆灌起來的,還是比不上貧民窟長大的真千金。”
“血脈傳承就是不一樣,許星黎和他們才更像一家人。”
“許星黎可惜了,如果沒有被抱錯,現在說不定更加優秀。”
“都是許茜茜的錯。”
許茜茜覺得這些聲音越來越清晰,在她腦內不斷盤旋。
“夠了——!”
她終於崩潰,文具都顧不得收,紅着眼睛跑出去了。
一班教室里一片安靜,兩秒后,大家竊竊私語起來——
“剛剛有人說話嗎?”
“她忽然怎麼了?”
“不知道啊……好好寫着題,忽然一嗓子嚇死我了。”
有人問她同桌:“你跟她吵架了?”
她同桌覺得莫名其妙:“沒,全都戴着耳機在寫題,根本沒人跟她說話。”
許茜茜跑到廁所,對着洗手池后的鏡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覺得全世界都在針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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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致遠和孫韻已經接到了許星黎,孫韻剛一見面就抱着許星黎哭成了淚人:“你怎麼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了?我要是再失去你可怎麼辦啊……”
許星黎拍拍她的背輕輕安慰她:“不哭了啊,應該沒有下次了。”
許致遠手慢了,只能繞着許星黎走一圈,見她沒有受傷,才將憤怒和敵視的眼神對向雲硯。
——就是這小子害他女兒差點出事。
許星黎還沒安撫好媽媽,生怕爸爸這邊又起衝突,連忙介紹說:“這是雲硯,我的救命恩人。”
雲硯不會撒謊,訥訥說:“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許星黎笑:“相互救助嘛,就我一個人哪能從雪山上活下來。”
許致遠問:“你自己上雪山做什麼?”
許星黎:“我說是接受到了命運的召喚,你信嗎?”
許致遠:“……”
信你才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