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發完視頻以後,傅司年害怕又期待,一直捧着手機,下去遛狗的時候也不斷刷着手機。
他一邊心不在焉地摸着生煎包的狗頭,不斷地開關飛行模式,點開許落嘉的對話框,看有沒有新的消息提醒。
直到最後,生煎包跑累了,在草坪上趴着休息,圈着球球扒拉來扒拉去,傅司年仍然在執着地重複着刷手機的動作。
因為那段視頻,網絡上的其他人全都炸了,甚至扒出了以往視頻里,傅司年家裏出現的各種許落嘉的代言,簽名海報,站姐pb,實體專輯等等。
網絡上討論得轟轟烈烈的:有人說許落嘉的素人老公是舔狗;有人說都是夫夫,家裏有這些有什麼奇怪的;有人罵素人老公是心機表,曬這些故意宣誓主權;有人罵許落嘉營銷咖炒作;有人說他們倆早就分居了,夫夫個屁。
可是看了這麼久,最想有反應的那個人卻悄無聲息的。彷彿他費盡心思地鬧出一點動靜,想取得那個人的一點點關注。
卻終究是徒勞。
發小又來煩他,他直接不回。
其實在網絡上丟臉,他並不介意。他心甘情願低許落嘉一等啊,本來就是事實。
傅司年疲憊地嘆了一口氣,他一個人坐在長板木椅上,頭頂上有一束昏黃色的燈光垂下來,照亮了椅子周圍的一點光亮。除此之外,周圍一片黑暗。
他感覺到有一點寂寞。
也是,許落嘉連聽他講話都不想聽,又怎麼會主動打電話給他呢,就算是罵他,也懶得罵。
那片被路燈照亮的地方,由澄黃色變得灰暗,令他想起墓碑的尖角。一個人埋在地里,是不是也是這麼寂寞。
傅司年搖搖欲墜地站起來,拍拍生煎包的腦袋,說:“回家吧。”
*
回到家以後,已經將近一點了。
原來不知不覺,捧着手機在那裏等了這麼久,杳無音信。
但是十一點和一點對傅司年來說都沒有什麼分別,不過是離黎明更近一點或者更遠一點罷了。
他洗完澡,抱着生煎包說了一會話。
可是也許真的太累了,他將沙發上的一個白色毛絨抱枕當作了生煎包,輕聲說了好多話,直到生煎包在旁邊汪汪了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傅司年怔愣片刻,盯着懷裏的抱枕一會,然後視線淡淡地將抱枕放回原來的地方,再溫柔地摸摸生煎包的腦袋,說:“晚安,落嘉。”
然後回房間,開電腦,桌子旁邊放着一杯伏特加,靜靜地看許落嘉經紀公司發的vlog。
儘管礙眼的聞一凡偶爾入境也好,看在落嘉的份上,也稍微忍受一下吧。
他老婆真的很厲害,傅司年想。
他老婆寫日記的時候,老是說他工作很認真很專註。其實許落嘉才更認真,而且從他眼睛裏,能看到光芒和熱愛。
看着看着,傅司年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反覆地拉了一下進度條,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也不看看現在多少點,直接拿起手機,打電話給私人醫生:
“聲帶息肉做過手術有機率會複發是么?有什麼癥狀。”
良好的職業素養讓醫生兩秒鐘清醒過來,他詳細地說了癥狀。
傅司年邊皺着眉聽,邊去反覆對比vlog里的許落嘉的動作。
落嘉偶爾皺着眉咳嗽,捂着喉嚨的樣子讓他心臟一擰,焦慮又心痛。
他繼續聽着電話里醫生的話,偶爾動筆記下一些東西。
“好的,謝謝。”傅司年對着電話說,“我知道你偶爾會在外面接活。我並不介意,但是我需要你的時候,檔期要隨時空出來。”
一把年紀的醫生立刻綳直了背,擦着冷汗,說:“哎,是,傅總。”
其實他作為傅總的私人醫生,薪酬是十分可觀的。
可是他手癢。
讀了這麼幾十年書,幾十年的經驗,來了傅家,傅總完全不生病。
他的才華沒有施展的空間,所以才在外面偷偷地接活。
掛了電話以後,醫生連覺也不睡了,爬下床,戴上眼睛,要是做準備工作。
傅司年把酒杯里最後一點酒喝光,站起身,想立刻飛到許落嘉的身邊,抓他去醫院複查做手術。
可是在三秒鐘以後,他就冷靜了下來,知道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傅司年拿出手機,猶豫着,掙扎着,噠噠噠敲了好大一段微信。
盯着看了好一會,最後又全部刪掉了,一個字都不剩。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在許落嘉的世界裏是透明的,無論說什麼,都會被他無視。
他根本不想理我。傅司年想。
在許落嘉的眼裏,自己是個唯利是圖,不安好心的豺狼惡犬。
想到這裏的時候,傅司年並不會感到痛。可能更痛的事情已經經歷過了,或者是被傷害多了,被消耗光了,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他站起身,又去給自己倒了一點酒,腦子裏慢慢地想着,到底怎麼樣才能讓許落嘉注意嗓子呢。
白色冰塊被碎成小方形,用鑷子夾起來,泡進酒裏面,與深紅色的酒輕輕一撞,濺起一滴小圓點,打在傅司年的手背傷,冰涼涼的。
冰塊沉入杯底,靜靜地躺着。
傅司年盯着杯底晃動的圈痕,莫名想起了跟許落嘉去酒館那一次。
昏黃色的燈,就快要融化的百利甜雪糕,緋紅的臉頰,羞澀,天真又靦腆的笑,那個傻乎乎的小孩說自己沒有醉。
傅司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失神地想,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了許落嘉呢。
又是從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呢。就連一句關心,也要費盡心思,小心翼翼,百轉千回,苦澀不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