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第242章
誰知道是在醞釀新生還是毀滅?
桃桃盤腿坐在池塘邊,和富貴大眼瞪小眼。
“南宮撿的鳥,在清風觀蹭吃蹭喝二十年,都以為我是你主人,結果阿與把我關起來你無動於衷,你到底跟誰一頭的?三姓家鳥?以後就改名叫南宮·桃·關·富貴?”
她陰陽怪氣,富貴全然不受干擾,它把爪子插在羽毛下,老神在在地窩着打盹兒。
桃桃懷裏抱着關風與怕她無聊養在院裏的貓,她把貓朝富貴身上一丟。
貓開心地去撲鳥,富貴窩不住了,嚇得掉頭就跑,邊跑邊回頭啾啾着罵桃桃。
桃桃懶得理它。
她抬起手,看着手腕的鎖鏈。
那鎖鏈很長,不影響她在這座院裏自由活動。
桃桃坐在池塘邊發獃,小院的門被猛地推開了,望着一窩蜂湧進來的人,桃桃愣了:“你們?”
匡清名氣喘吁吁:“果然。”
金佑臣看着桃桃手腕的鎖鏈,眼紅道:“這不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嗎!小師弟他太可惡了,怎麼能搶在我前面?”
他走到桃桃身邊,心疼道:“疼不疼?他鎖了你多久?我要是早一點過來就好了。”
羅侯倚着門不客氣地笑了:“我說怎麼躲着不見人,原來是見不了人,應桃桃,你也有今天?”
桃桃:“……”
“別笑了!”她惱怒道,“自己家鳴鐘人失蹤這麼久都沒發現還好意思笑,要不是你們成天懶散摸魚,我早被救出去了,等我出去就把你們都開了!抓住富貴,那死鳥要去給阿與報信!”
羅侯出手如電,於半空中截獲住富貴。
他扯下庄曉夢的髮帶把富貴兩隻翅膀綁在一起:“它不是你的鳥嗎?”
“一點好吃的鳥糧就被收買了,回頭我就把它燉了!”桃桃憤憤道。
庄曉夢檢查纏着她的鎖鏈:“不算粗,我們合力能擰斷,你要走嗎?”
桃桃猶豫,匡清名湊過來:“這可不興猶豫啊,定身符只有三分鐘,現在已經過了兩分半,錯過這次就真出不去了。”
“我知道。”桃桃不是猶豫自己。
那晚關風與幾乎殺了霍迪那一幕歷歷在目,她走了,關風與會把他們怎樣?
他現在被魔氣影響了心性,萬一控制不住……
“別擔心。”羅侯走過來,同庄曉夢、匡清名一起將靈力注入鎖鏈中。
他淡淡道:“做這一行,都是屍山血海里摸爬滾打出來的,難道還怕死?”
鎖鏈斷裂。
他懶洋洋地笑:“有言在先,讓你走是給你選擇的自由,哪怕你最後無所作為,我也尊重你一切決定。”
羅侯起身:“少爺,先帶少奶奶走,記得,別走山門,走小路。”
遠處天空濃烈的暗金色光芒瀰漫,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朝這裏蔓延過來。
桃桃帶着金佑臣和辛保鏢從混沌界的小路跑下去,按照金佑臣的說法,直升機就在入口處等着。
她跑出幾百米外,躲在草叢裏回頭看了一眼。
在雜草掩映之中,她看到關風與渾身沐浴着金色光芒,緩步踏入院門。
……
羅侯和匡清名站在院中央的鵝卵石路上。
王得寶追來,他肩膀的衣服被燒穿了,皮肉燙出一個大洞,正朝外淌血,顯然是剛才和關風與交過手。
關風與望向羅侯身後,屋裏窗戶開着,桃桃披頭散髮背對着他坐在窗前。
他要走過去,羅侯攔住:“她是鳴鐘人,你怎麼能鎖她?”
關風與冷漠:“讓開。”
羅侯:“我們認識許多年,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如果不想被人知道你把她鎖在這,你大可以把我、小匡和寶師滅口,但你我都清楚,你做不到,關師,別讓心魔吞噬了你。”
關風與目光望着窗子裏“桃桃”的背影,雖然穿着桃桃的衣服,但她的發色比桃桃要淺。
院裏,庄曉夢不在,金佑臣和辛保鏢也不在。
他垂下漆黑的眼睫,蓋住了眼眸中的越發翻湧的暗色。
他身上濃烈的暗色金光幾乎將羅侯眼睛的灼傷,滿院菖蒲花在如此酷烈的光芒灼燒下盡數枯萎。
關風與能感受到,桃桃的氣息不在這裏。
金光鋪滿天際,以他為中心,蔓延至整個天際,鋒銳而凌厲,將天空割裂成一道道碎片,伸出彎長的觸鬚,探尋着逃離的少女。
光芒四散那一刻,庄曉夢就知道沒有騙過他。
她頂着酷烈的光芒跑到院子裏,拉過羅侯捂住他的眼。
出口近在百米,周圍的溫度卻越來越高。
桃桃回頭,破魔之光已經覆蓋了整片天際,團團結絲,如蛛網般纏了下來。
一道伸向辛保鏢,一道伸向金佑臣,任由那高溫落在他們身上,必然會受傷。
桃桃擋在他們身前,光芒在她面前停下來。
於暗黑的光芒之中,生出了一雙屬於關風與冷漠的巨眼。
“桃桃,別管我。”金佑臣拽她,“你先走,直升機就在入口,只要上了飛機小師弟就追不上你。”
桃桃與那雙眼對視,忽然感到難以言說的疲憊。
她沒有說話,這段距離不算遠,關風與追上來只是時間問題。
等他追上來,還是會像從前一樣,困着她,鎖着她,日復一日,在那清凈的院落里,過他認為的對她好的生活。
巨眼凝視她很久,忽然消失了。
和它一起消失的,是佈滿天空的破魔之光。
金佑臣不可思議:“小師弟放過你了?”
桃桃沒有說話。
……
關風與離開小院,他沒有去追桃桃,而是走向山門。
救世盟的靈師還守在入口之外。
海浪翻湧,風裏帶着海的鹹味,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關風與走出混沌界。
十幾天前,他們曾試圖強行打開混沌界的入口,卻被關風與擊退,留了一身傷。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守着入口不敢再強闖。
再看到關風與出現在視野之中,身上的傷口隱約又泛起疼痛,這個年輕人給他們帶來的壓迫是難以言喻的。
“不是要人?”關風與一步步朝他們走近,“七味凈琉璃的陣法,我來入,人,我去殺。”
靈師們紛紛後退,他們怔住:“可他說了,只有應桃桃才能殺死他。”
“邪魔的話,你也信?”關風與一瞥過去,說話那人渾身冰冷,如同被凍住了一樣,竟不敢開口了。
周遭寂靜,只能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關風與回憶不久前一個深夜。
桃桃睡后,他坐在屋門口望着昏暗的月色。
富貴原本窩在桃花樹的樹杈上睡覺,聽到動靜爬起來抖抖翅膀,飛來啄食他掌心的鳥食。
“六道心鏡中,她在地獄道。”關風與低聲道,“我不會讓她淪落到無間煉獄。”
他看着富貴:“你也是吧?”
富貴眨巴着眼看了他一會兒,而後小腦袋輕點,又飛回桃花樹上。
只有死人才會入煉獄,只要她不死,六道心鏡中那一幕就不會發生。
哪怕人終有一死,但那一天晚一刻到來,也是好的。
思緒回籠,關風與垂斂眼眸,遮住了洶湧的暗色。
他聲音低沉,喃喃自語:“想要自由,我給你。”
……
東南片區。
油辣香氤氳了整間屋子,眾人圍在桌前。
元天空舉杯:“敬火鍋,敬自由。”
他問桃桃:“你怎麼不積極?”
蕭月圖:“這種時候鬼才積極得起來,再說師姐又不是你,她又沒吃半個月的泡麵。”
出乎所有人意料,關風與放了桃桃。
正在眾人要離開混沌界的時候,他們聽到了元天空和蕭月圖的求救聲。
兩人被關了大半個月,趴在窗口可憐巴巴地隔欄伸手:“救救我們吧,求求你。”
想要解開仙嚎界只有兩個辦法。
——要麼實力強於關風與的人來破除結界,要麼關風與自己。
也就是說,在場的人,沒人打得開結界。
最後是金佑臣想了一個奇妙的辦法,仙嚎界籠住了整座屋子,但不一定能罩住地底。
他叫帶來的那一千個男人進來挖地洞,鑿穿了地下二十米才把蕭月圖和元天空救了出來。
其他人都沒什麼吃飯的心情,除了元天空和蕭月圖。
一連吃了大半個月的泡麵,看見什麼都是美味。
辛保鏢聽羅侯講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愣愣道:“這麼說,還有七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但是末日也不一定會到來,只要少奶奶去死,而小師弟鎖着少奶奶,是為了保護她?”
他看了眼桃桃,她沒有吃東西。
她坐在餐桌之外的椅子上,盯着遠處的封靈架。
封靈架是用來鎖邪祟的,但自從一年前東南片區被毀后,封靈架的邪祟就被全部放走了,此時,裏面空空如也。
辛保鏢提議:“要不把少奶奶給小師弟送回去吧。”
金佑臣:“我在大西洋有處海島,桃桃,你去了那裏,就沒人找得到你。”
“你們不怕死?少奶奶送走,人間可就要大難臨頭了。”羅侯戲謔着問。
“那也不能心安理得拿人的命去換自己的平安吧,再說,誰又能保證,少奶奶死了就能換回人間的平安?不過都是猜測。”辛保鏢和元天空碰杯,“今朝有酒今朝醉,上蒼自有安排。”
元天空:“保鏢哥說得對,桃桃你別不開心了。”
桃桃望着封靈架,喃喃道:“邪祟,靈師,七味凈琉璃,過去……”
桃桃掏出南宮塵肋骨做的骨偶:“羅侯,幫我個忙。”
她靈力被阻神環鎖住,無法使用術法:“我要找到,這肋骨的主人現在在哪。”
羅侯喝完杯里的啤酒,雙手按住骨偶。
術法發動,雪白的肋骨上亮起了瑩瑩的光芒。
他蹙眉:“離的太遠,很難確定具體位置,但方位在西邊,距離閩城大約兩千公里。”
桃桃從一旁的架子上扒出一副地圖,比着算了算:“兩千公里,西方,他在酆山?”
“小佑。”她叫金佑臣,“送我去酆山。”
“現在就走嗎?”金佑臣抿唇看着她,“先吃飯吧,你都瘦了。”
“來不及了。”有些事情原本隔着一層迷霧,讓她摸不清頭緒,但現在霧越來越清晰,她就要戳破迷霧窺知全貌了,“有件事我要當面找他問清楚,我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或許會有轉機。”
“這頓飯反正也是想要你開心才吃的,你不吃那就算了。”元天空說,“我們陪你去。”
“人多也未必有用。”桃桃又在空間石里找了一通,她翻出一塊手帕遞給元天空,“這是老頭子從前用過的東西,上面有他的氣息,讓羅侯施術,帶着它就能找到老頭子,你告訴他,阿與身上有墮落城留下的魔氣,他一定會有辦法。”
“至於你們。”桃桃的目光從羅侯、庄曉夢、王得寶和匡清名身上一一略過,“回自己的地方守着,要是人間註定毀滅,就好好去過剩下的日子。”
羅侯看着他:“要是無事發生呢?”
桃桃笑了,她握起拳頭,依次用拳面與他們對碰:“那該幹嘛幹嘛,等一切平息,我再來找你們好好吃一頓飯。”
*
申城。
歡樂一條街。
華燈初上。
李三九和庄之伐在露天的小攤上采耳,一人拿着一瓶二鍋頭。
李三九在喝酒,庄之伐只是替他拿酒。
怎麼說也是莊家族長,在人來人往的路邊喝得醉醺醺,這種事他做丟面兒。
“你來過申城嗎?”李三九一身酒氣。
“沒有。”
“清風觀所在的瞿山屬於江南片區,我在山上那些年,來過很多次。”李三九望着眼前繁華的街景,“從前的申城很熱鬧,燈火通明,徹夜不息。”
“現在也是。”
“不一樣。”李三九道,“現在的城市,甚至整個世界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技師在幫他們掏耳朵,從他們面前經過的行人很多,誰都沒有注意到路邊兩個看起來邋遢的老頭。
他們要麼神色匆匆,要麼低頭看着手機頭也不抬,但從路過行人和周圍顧客的言語中,總有些隻言片語傳來。
關於超自然的力量,關於未知,關於驚恐。
庄之伐:“從前靈師的存在是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靈師驅邪,如同暗夜行路。”
“現在人心惶惶,路上見了鬼也不覺得稀奇。”李三九打量眼前繁華的街道,“看似熱鬧,實際到處暗潮洶湧,無論靈師界還是人間,都被一團粘稠的東西包裹住了,誰也看不到明天,烏雲蔽頂,誰知道是在醞釀新生還是毀滅?”
“如此看來,毀滅的可能更大。”庄之伐被他說得鬱悶,情不自禁擰開手裏的瓶蓋,也跟着他喝了口酒,“追了幾千公里,還能感受到她的氣息嗎?”
李三九和他碰瓶,滿不在乎道:“不是說過,那噁心的味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忘不了又怎樣?”經過這些日子庄之伐已經和他很熟了,他笑,“以她殘餘的力量,追到末日那天也殺不掉。”
他們追蹤寂靜之主很久了,期間橫跨一千公里,交手不下百次,給她造成了不輕的傷,但始終殺不掉她。
原因在於她的法器幽冥靈火幡里惡鬼如蟻,總能護住她,代替她戰鬥。
“鬼幡里的鬼魂的數量已經不如從前了,早晚殺了她。”李三九冷笑,“只要我在世一日,就要手刃寂靜之主,這是我當年立下的誓,等殺了她,提着她的腦袋當我徒弟二十歲的生日禮——”
“——只要我活得到那天。”
采耳結束,李三九擠眉弄眼示意庄之伐付錢。
兩人在街邊喝完酒,抹了抹嘴巴,打算循着寂靜之主的氣息追去幹活,一輛車子在他們面前停下。
車窗打開,元天空捧着一張泛光的手帕:“李道長,終於找到你了,你怎麼不接通訊?”
離開墮落城后,華靈院配的通訊器一直在響,李三九嫌煩就把它和手機一起關了。
“有事?”
“桃桃她……”
“我知道。”
“通訊是一個月前關的,你知道個屁啊!”元天空說,“姬梧桐提出要用七味凈琉璃的陣法殺死南宮哥,靈師界已經在行動了,桃桃去了酆山,與哥魔氣貫體,一切都亂了……”
李三九靜住。
夜風吹亂他滿頭斑駁的白髮,元天空問:“桃桃師父,一個月不見,你怎麼老成這樣?”
李三九隨手將空酒瓶扔到路邊的垃圾桶里。
*
弄堂口。
路結櫻和少年一人抱着一碗綠豆湯坐在糖水鋪前的露天塑料椅上。
路邊車輛行駛,帶着嗆鼻的尾氣,糖水鋪零星坐着幾桌客人,邊吃邊低聲交談:
“你們看論壇了嗎?滁城的事也太可怕了。”
“政府到處封鎖消息,但我老婆的妹妹是公務人員,她說這都是真的,幾個月前有股力量控制了整座城市,裏面的人只能像傀儡一樣活着,最後是由特殊部門出面才解決了問題,她還說,人間要不太平了。”
“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不太平?”
“現在至少還有吃有喝能安心地睡覺,再過一段日子,或許連糖水都沒得喝。”
“別危言聳聽了。”
“不信你看啊,這是滁城人拍的照片,天上的紅色光球,地上黑色的怪物,還有這個女孩,你看她眼熟不?”
“這不是那個誰……我記得還有她的後援會來着。應桃桃,當初在申城,她從天上那個世界裏墜落下來,都說是她和她的同伴救了申城,論壇里早有人傳她的照片了。”
“她現在在哪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少年:“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人間要不太平了。”
路結櫻:“從閩城的海嘯,到申城天空的異狀,再到滁城,我想應該是真的吧。”
“你不怕嗎?”
“怕啊。”路結櫻咧着貝齒,沒心沒肺地笑,“但害怕又不能解決問題,不如把眼前的日子過好。”
兩人吃完飯並肩走回家。
夕陽還未全然薄落,路燈已經亮起,天空半明半晦。
路上看到的人大多神色憂愁,顯然人間末日的傳言不是只在少數人之間流傳。
許多店鋪都關門了,車也少了很多。
超市被擠爆了,市民們提着吃喝和日用品回家閉門不出,生怕再發生什麼恐怖的事件。
就連李小海也沒了工作,當整個世界陷入一種未知的恐慌之中,凶宅什麼的也不要緊了。
“就算真有末日,我也會保護你。”少年忽然說。
路結櫻笑了:“只比我高一點點,你怎麼保護我啊,拿你的小拳頭?”
少年臉色漲紅,他抿唇道:“我會長高的,也會變得強壯。”
“那我等着。”路結櫻沒有再打趣他,她勾住他的小指,一晃一晃的。
少年臉倏然紅了,路結櫻的臉也很紅,但沒有鬆開,兩人就這樣勾着手指走回了樓下。
天氣炎熱,但乘涼的人沒有往常多了。
大家都抱着手機討論這些日子的怪事,李小海也穿着背心窩在工作室里不願意出來。
路結櫻站在空蕩蕩的樓下,仰頭看着花壇里櫻花綻了一樹:“真好看。”
她雙手合十,閉上眼天真地說道:“老天保佑,希望還能和小咪多過幾年春天,多看幾年花開的樣子。”
少年獃獃地凝視她,花好看,但好看不過她。
晚風吹落了半樹的櫻花,落在她的肩膀和她淡紫色的裙擺上,在將要落幕的晚霞里凝成了畫。
“你今天喂貓沒有?”路結櫻許完願,突然睜開眼問道。
少年回過神來,底氣不足道:“你只讓我打掃家裏。”
“所以就是沒餵了?”路結櫻叉腰,故作生氣,“白白,胖頭,皮球,警長,還有甜橙……它們餓了怎麼辦?”
“餓一天又不會死。”本來是件理虧的事,可聽到少女這麼在乎那群流浪貓,他忽然有種莫名的酸意。
“不行,現在大家都不出門,我們不喂它們就沒得吃了。”路結櫻霸道地推他的肩膀,又點點他的鼻頭,“去給我喂,喂不飽他們,你也別回家了。”
少年露出了不愉快的神色。
“我先回去給你煮麵。”路結櫻手指點着下巴裝出在思考的樣子,“唔,給你加一份青菜,一根火腿,還有一個蛋。”
他最喜歡路結櫻煮的面。
一句話,立即消除他所有的不快。
少年拿起放在樓下的貓糧桶,去找路結櫻的心肝寶貝了。
他走出幾步,忽然回頭喊道:“小妹——”
路結櫻正在上樓,聞言回頭:“又怎麼了?”
少女亭亭玉立,燦若雲霞,耀眼得幾乎令少年收不回眼,他看了好一會兒,輕聲說:“要兩個蛋。”
路結櫻笑了,轉身蹦蹦跳跳上樓。
……
路結櫻走到三樓,掏出鑰匙。
最後一抹夕陽落下來,於地面映了幾朵昏黃的光斑。
在自家那扇破舊的門前,站了一個女人。
女人裹着一件紫色長袍,她渾身狼狽的臟污,聽見腳步聲回頭,注視着路結櫻。
看到她臉的那一刻,路結櫻詫異又驚喜。
她毫無防備地跑過去:“桃桃?你怎麼來了。”
女人先是一愣,隨即雙眸間泛起幽魅的顏色,她呢喃道:“……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