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擺拍結束,每個學生依次發表感言。
林朝禾不出意外還是乾巴巴的沒兩句話,杜詩韻倒是很有感觸,以一種長篇大論開篇,將準備的稿子流暢的背出來。
向霖扯了扯她的袖子,壓低聲音道:“一會頒獎結束,他們得從後台繞過去,我們現在過去?”
“我們過去幹嘛?”舒荔不解。
他的目光落在講台上閃閃發光的少女身上,有些漫不經心的隨口答道:“一會拍大合影,給我同桌一個履行承諾的機會。”
舒荔眨着水眸問道:“怎麼履行?”
“我們一會……”向霖神秘兮兮的說。
“……”
鬼使神差,舒荔竟然覺得計劃的可行性很大。
按照計劃,他們在後台遇見了抱着獎狀回來的五人。
生面孔三人看到他們擦肩而過,林朝禾和杜詩韻停下腳步。
有些驚訝的問:“你們怎麼來這裏了?”
舒荔眼神示意她看向霖。
向霖還是一貫的漫不經心,話里有些責怪的味道,“不是說好跟我合影的嗎?”
杜詩韻雖然答應的好好的,但現在的情況確實很為難。
“要不結束后我跟你拍張照片。”她做出最大努力的退讓。
向霖將校服外套搭在肩膀上,湊到她的耳邊,“我有一個好辦法。”
“……”
舒荔雖然答應下來,但終歸是緊張,她亦步亦趨的跟在少年的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覺得這能行嗎?”
林朝禾語氣淡淡,“是你答應的。”
言外之意,這跟我沒關係。
把自己到摘的很乾凈。
Ok,fine.
不愧是林朝禾。
坐在會堂的第一排,舒荔能感受到舞台上鎂光燈的餘熱。
生面孔三人組看到他們回來也只是用餘光掃了一眼。
校領導們倒是沒注意好學生席位上換了人坐,更不可能注意到後排學生換了位置。
舒荔舒了一口氣,脊背還是不敢放鬆挺直狀態,神經處於緊繃的狀態。
向霖的餿主意是讓舒荔和杜詩韻換座位,這樣拍照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在一起。
換座位這個行為對於後排來說是個小事情,但換了優秀學生代表的座位就可大可小了。
主持人和校領導進行了最後的收尾工作,拍了兩張照片后,新生典禮就結束了。
面對超近距離的閃光燈,舒荔莫名緊張。
原來這就是天之驕子的氛圍嗎?
一直到散場,坐在林朝禾身邊的舒荔都很緊張,掌心裏浸出汗水,黏黏膩膩的。
她本來覺得這個提議不靠譜,但經過向霖的勸說下,她覺得還是有可行性的。
至於為什麼不是他和林朝禾換位置,當然是某位學霸不肯同流合污。
再者說,舒荔應下來也不只是想要幫助向霖。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能和林朝禾肩並肩的站在耀眼處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現在有機會實現,她當然要去夢一場。
雖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回到教室還有最後一節晚自習。
夕陽染紅半邊的雲彩,紅色飄淡與藍色相接,映襯出一副如夢似幻的晚霞圖。
明天就是周末,作業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
舒荔先整理好了筆記,然後翻出一張數學卷子開始寫。
數學是她最薄弱的學科,也是她最不情願寫的作業。
要是今天不再學校寫完,她估計會拖到周日的晚上加急。
正面好不容易寫完,背面的答題難住了她。
不由自主的瞟了瞟左手邊的林朝禾,少年專註認真,輕輕蹙眉,像是在思考。
旋即筆下刷刷的寫着。
老王快步走進教室,沒有抱着往日標配的茶杯,臉色暗沉的走進教室。
“舒荔,杜詩韻,出來一下。”
舒荔心頭猛地一揪,忽覺不好,就像美夢驟碎,隨之而來還有滔天怒火。
老王的火力想向來不容小覷,兩隻小燒雞低着頭感覺外界的火力不斷加大,離糊已經不遠了。
舒荔以為現場沒被抓到就是躲過去了,但物證照片還存在攝影師的相機里。
開學典禮,學校自然要在公眾號上宣傳,宣傳就需要照的圖片。
攝影師在選圖片的過程中發現,上講台的五個人和坐在觀眾席的五個人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於是乎宣傳部的老師直接到高一的年級組去問。
原本心情還算美麗的老王還想着哪個班的小兔崽子敢在校領導面前上眼藥。
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班的燒雞崽子。
抬腳就衝到教室。
舒荔和杜詩韻確實沒理,所以一直低着頭聽老王訓斥。
一長串的大道理過後,老王也有點累了。
“你們兩個在這裏靜思己過,放學留下來打掃衛生!”
長長的走廊只有他們兩人,班級與班級的間隔很近。
老王在走廊里發了一通火之後,想必這一層樓班級的同學都聽到了。
舒荔視線盯着鞋尖,垂頭喪氣,眼眶紅紅的,眼淚直打轉,她沒想到剛到七中的第一周就被叫出去罰站。
雖然是她自己作死。
杜詩韻臉色泛白,不用想也知道,排名第二的好學生一定很少被老師批評。
被罵的這麼狠,得緩好一陣。
舒荔咬了咬下唇,話像是噎在喉頭一般難受。
她深呼一口氣,“對不起……”
“對不起……”與此同時杜詩韻也跟她道歉。
“要不是我答應了向霖,就不會連累你罰站了。”
“要不是我同意了向霖的餿主意,就不會連累你罰站了。”
二人相視一瞬,破涕為笑,異口同聲的說道:
“都怪向霖。”
某個罪魁禍首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在位置上坐立難安。
他轉頭看向認真鑽研的林朝禾,壓低聲音問道:“你說她們是不是在偷偷罵我?”
林朝禾掀了掀眼皮,沒好氣道:“也可能不是偷偷。”
-
晚自習鈴聲一響,班上的同學趕緊收拾書包放學。
舒荔和杜詩韻垂頭喪氣的回到座位上,慢吞吞的收拾書包。
生活委員剛才聽到老王的講話,所以在糾結還組不組織人員大掃除。
過來問的時候,收穫了向霖大大的白眼。
等同學都走的差不多了。
舒荔先走到講台上把黑板擦了,回身的時候看見林朝禾和向霖都還沒走。
舒荔苦着一張臉,圓圓的杏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你們怎麼還不走?打算留下來陪我們值日。”
向霖將收拾好的書包丟在一邊,拿起掃帚道:“當然,我是主謀你們不過是從犯,主謀哪有不受罰的道理?”
“我幫你們一起。”
林朝禾也拿起一把掃帚,“嗯”了一聲。
也算他看管不利,該罰。
杜詩韻心火難平,“我看你根本就想借刀殺人,你是不是看我們不順眼很久了?”
“蒼天作證,我向霖可最看不得好看的女孩子受罰了!”向霖覺得她們好像不太相信,便拉上證人,“不信你們問林朝禾!”
林朝禾抱着掃帚勤勤懇懇的掃着地,心無旁騖。
“我不是蒼天。”
向霖:“……”
杜詩韻指了指林朝禾,“你看看人家,這才是要幫忙的樣子!”
向霖:“……”
四個人幹活總是比兩個人快很多。
舒荔擦完黑板的時候,林朝禾已經掃完一整組的地了。
杜詩韻將後背板擦乾淨,嫌棄的拎着抹布打算去水房。
向霖見狀,飛快的抄起一旁只擦了兩下的“臟拖布”跟了上個去。
水房裏淅淅瀝瀝的流水聲回蕩,杜詩韻認認真真的洗着,忽然旁邊湊過來一個拖布。
就離譜。
這麼大的水房就兩個人,向霖還做了她學生時代覺得最討人厭的事情。
在她洗抹布的時候洗拖布。
洗抹布離水龍頭近,洗拖布離水龍頭遠。
拖布每洗一下,就感覺水在往她臉上甩。
她換了一個水龍頭,跟他拉開距離。
向霖無視她的嫌棄拖着拖布又湊了過去。
“杜詩韻。”向霖喊着她的名字,誠懇的道歉,“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會被老王抓出來,我當時沒想那麼多……”
“我覺得你不是沒想那麼多,是想的超級多。”杜詩韻滿心滿眼都是委屈,她沒好氣的說,“拜你所賜,我才上學第一周就被罰值日。”
手上揉搓抹布的力氣加大,她覺得拖布濺起的水花也加大。
她關上水龍頭,“拖布與你,只有一個可以離我這麼近。”
他果斷將拖布扔到一邊。
“我也不只是因為想和你合照。”向霖自顧自的解釋道:你也看出來了,舒荔和林朝禾一直在鬧彆扭,我這也是想……”
杜詩韻也沒說相不相信,陰陽怪氣道:“沒看出來向大公子竟然這麼助人為樂。”
-
將工具歸位,他們打算背上書包回家。
他們向外走的時候,學校里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向霖和杜詩韻算是一路,他們別彆扭扭的出了校門口左轉坐公交回家。
舒荔和林朝禾出了校門口右轉。
面前就是一條長長的商業街,七中的學生是這裏購買的主力軍。
心情很不好的舒荔打算給錢包瘦個身。
還沒等舒荔想好先進哪家的時候,面前就橫過來一排人。
正中間是一個化着濃妝穿七中高一校服的女生,身旁跟着的小弟有的穿了七中校服,有的沒穿。
林朝禾拉着舒荔走左邊,他們就堵左邊。
他們走右邊,他們也跟着堵右邊。
很明顯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舒荔警鈴大作,向林朝禾身邊靠了靠,“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見這些人來勢洶洶很面生,她壓低聲音又問:“你最近惹到什麼人了嗎?”
林朝禾一向與世無爭,懶得跟人吵架,多數時候都是別人覺得他端着架子不好惹。
他偏頭淡淡道:“你啊。”
“這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舒荔都快急死了,就算知道林朝禾練過,但對方人數佔優勢,他們不能保證全身而退。
“你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
那就不是尋仇了,大概率是想劫財。
不過這劫財在大馬路上倒有些明目張胆。
舒荔默默掰手指算了一下口袋裏的零花錢,“多半是要錢的,你帶錢了嗎?”
為首的濃妝女生上前兩步,校服外套半敞着,半穿不穿的掛在身上,耳朵上還帶着大大的金屬耳飾。
按照七中校規,這一身行頭能把半學期的分都扣沒。
她喊了一句,“那女的,跟你沒關係,趕緊滾!”
“男的留下!”
“……”
她莫名覺得,這場景就像是師徒四人取經路上,突然冒出來個女妖怪要搶走師父一樣。
讓她走,林朝禾留下?
這難不成是林朝禾在外欠的風流債?
林朝禾半眯起眼睛,狠狠的蹙了蹙眉頭,安撫似的拍了拍舒荔的肩膀。
溫和的聲音很冷靜,“你先回家,等我。”
舒荔明顯不放心他孤身一人勇闖妖怪洞。
濃妝女生看他們舉止親密,有些不耐煩,趕緊快步上前,扯着她的手腕將距離拉開。
“這沒你什麼事,趕緊走!”
小弟跟着她走過來,推搡了舒荔一下。
一天接連受驚嚇的她差點沒哭出來,一步三回頭的被小弟們驅逐。
“你們別碰她。”林朝禾溫和的聲音驟冷,像是凝結的寒霜。
濃妝女生的小弟們沒由頭的被震懾了一下,收回了不安分的爪子。
小弟們清場結束,為濃妝女生向林朝禾湊近些,流里流氣的。
林朝禾不適應的向後退了兩步。
見他躲閃,她沒忍住的笑了一聲。
真的很像進了盤絲洞的唐僧。
“林朝禾是吧,我是二十三班的張依婷,我看上你了。”
林朝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