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新生典禮是在周五的下午。
從教學樓到體育館需要穿過毫無遮擋的操場。
南江九月的太陽跟演唱會熱情的粉絲一樣，有着超長的續航能力。
“你帶傘了嗎？”
“沒帶。”舒荔剛擦完黑板回來，在杜詩韻殷切的目光下翻了翻書包，面色無辜的給了否定的答案。
向霖從包里翻了翻，找出一把傘遞到杜詩韻的面前，“我這裏有。”
杜詩韻剛想接過傘說謝謝，就見他向後躲了一下，“傘不能白借，我有個小要求。”
“什麼要求？”相處一周，杜詩韻也算有些了解向霖，這就是話癆的脆皮燒雞，騷話一堆，見到好看的就往上湊。
被他荼毒的最大受害者就是——她自己。
向霖見她有些不開心，將雨傘向前遞了遞，“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一會新生典禮我們坐一起？”
“為什麼？”她早一天約好和舒荔坐在一起了。
向霖說道：“我聽說新生典禮會給每個班的同學照合影，我這不是想跟我的仙女同桌同框嗎？”
和同桌同框？
舒荔下意識的偏頭看向正在認真寫筆記的林朝禾，他的字跡勁秀乾淨，筆尖劃過紙張泛起沙沙的聲響。
林朝禾聽到前桌的談話，也感覺到了舒荔的目光。
他將一行字寫完，停下筆，目光落在舒荔的面頰上，“你想和我同框合影？”
舒荔有些彆扭的別開臉，“才沒有。”
她覺得這樣說好像沒有說服力，嘟嘟囔囔的補充了一句，“從小到大同框照片不少了，我才不想呢。”
林朝禾沒有繼續剖析她彆扭的心思，繼續寫着筆記。
為了不進入太陽毒區變成黑煤球，杜詩韻答應和向霖坐在一起，然後讓小姐妹舒荔乘着她借來的陽傘跨過操場。
夏季校服是短褲短裙兩套，平時沒要求是穿哪套都可以，但今天開學典禮為了整齊，所以讓女生們都穿了短裙。
剛到體育館門口，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自從上次鬼屋歷險記之後，每次有人從身後拍她肩膀就讓她想起鬼屋裏紅色舌頭綠色眼睛和恐怖的環境。
她猛地一抖，轉過身來。
拍他的男生也被嚇了一跳。
舒荔面上驚魂未定，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青澀呆愣在原地。
他帶着一副圓框眼睛，從眼睛的厚度上來看，度數不小，單眼皮，看起來是那種愣愣的少年。
“遲程文？”舒荔先開口說道，“好巧。”
“舒荔，好巧。”遲程文原本的開場白被舒荔給嚇忘了，腦子一片空白。
乾巴巴的好巧其實是心照不宣，南江七中是南江數一數二的高中，成績好點的學生都擠破腦袋的往裏考。
遲程文作為學霸圈的一員，考到七中也是理所當然。
他扯了扯嘴角微笑道：“你們也是來參加新生典禮的？”
“嗯。”這不廢話。
“我聽說林朝禾也來了七中，我們萬年第一是不是還穩坐寶位？”
“中考和入學考他都是第一名。”舒荔沒有情緒的闡述着事實。
客套了幾句，遲程文終於繞到了他的主題，“對了，我在二班，你在幾班？”
“你隔壁，一班。”
“周清宜是不是也在七中？”遲程文想跟她聊兩句，奈何沒話題只能沒話找話。
“對。”舒荔說道：“我前兩天還見到清宜了呢，她在五班。”
身旁路過的學生越來越少，下午第三節課的預備鈴響了起來。
舒荔跟遲程文揮手告別，急匆匆的走進禮堂。
遲程文快步跟了上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們順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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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中的禮堂是可以召開容納全校學生的全校大會，所以容納高一年級新生不成問題。
按照學校的安排，學生們的被整齊的安排坐在前幾排的位置。
舒荔和杜詩韻因為耽擱時間來晚了，原本的計劃都打亂了。
本想着找個後排的位置挨着坐，這也不算是杜詩韻說話不算話，因為她們實在是沒從茫茫人海里翻到向霖。
一班和二班是挨着的，遲程文見他們坐下，也想挨着坐。
就在她們坐下來的一秒，就見到向霖高調的揮着手，生怕她們看不見一般。
舒荔&杜詩韻：我能說我們不認識這個人嗎？
不情不願的走過去，向霖身邊只有一個座位。
舒荔自然而然的認為這是給杜詩韻留的，便想再找一個位置。
“小荔枝，這位置是給你留的。”
向霖指了指第一排的位置，有點遺憾道：“入學考試前五名一會要上台領獎，所以得坐第一排。”
“我委託的我的好兄弟林朝禾給你留了位置，快去吧。”
向霖的話裏帶有一種“你看我的安排是不是很到位”的自豪。
舒荔走到向霖身邊，擱着層層人海，林朝禾的身邊果然空着一個位置。
從小到大，每次有這樣的環節，林朝禾總是會出現頒獎台上的人。
舒荔曾經想過，她和林朝禾本來就是一起長大，受到教育也是一樣的，為什麼他就是一路開掛的人生？
初中的時候舒荔的成績一直處於中上游，班主任對她的期待只有穩穩的考個重點高中就行，沒期待她可以考入七中。
但是林朝禾不這麼想，他覺得舒荔還是有潛能的，努努力是可以考到七中的。
在林朝禾的幫助下，舒荔成功了。
現在的處境就像是一個輪迴，林朝禾永遠是鎂光燈下最優秀的天之驕子。
她卻永遠是需要連滾帶爬狼狽追趕，卻難以望其項背的普通人。
他們像是一直在一起，但卻分分秒秒都在岔路口。
上一次的岔路口林朝禾努力的將她拉過來，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還會這麼幸運嗎？
“想什麼呢？”向霖看着她發獃，閑不住的嘴又張開了。
舒荔收回視線，穩穩噹噹的坐在位置上，“沒想什麼。”
“我還挺羨慕林朝禾的，你看看他氣定神閑的穩坐第一，別人上學都是花錢，他免了學費不說，還有獎學金，學習好是賺錢的。”
舒荔跟着他的思路，突然有了動力，“那我們也努努力，說不定畢業典禮就可以坐在那裏了。”
向霖像是得到鼓勵一般，“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倒數第一給倒數第二鼓勁。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主持人據說是學生會主席，長發披肩，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裙，仙氣飄飄的。
向霖的話就像是實時彈幕一樣蹦出來，“這個學姐長得好看，聲音也柔柔的，好好聽。”
他好像想到什麼一樣，嘟囔了一句，“不過我之前聽說主持人好像是個學長來着。”
嘴巴閑的無聊不止向霖一人，坐在他們身後的兩個女生也忍不住開始交換八卦。
“我聽說原本主持新生典禮是高二一個長得很帥的學長，我本來還想看看長得有多帥呢，結果換人了。”女生話裏帶着濃濃的遺憾。
“我也聽說了，說是學長臨時有事才來不了。”另一個女生說道。
“你們說的是江束學長嗎？”另一邊的女生加入八卦。
“我前兩天去交檔案，碰見江束學長了，真的很帥！”她話裏帶着嚮往，眼睛裏亮閃閃的。
舒荔脊椎向後塌了塌，肩膀靠在座椅上，束起耳朵湊近些聽八卦。
“才不是有事，他是在躲人。”
“躲人？躲什麼人？”她語調都帶到好奇。
“二十三班女生那個事情你知道吧？”
“嘶。”她立刻就明白了，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江束學長就是倒霉蛋啊。”
然後聽到她們壓低聲音說：“今天可是第五天了。”
“……”
二十三班的女生在開學第一天當眾說要五天之內拿下他，現在剛好是第五天，還有一個全年級當觀眾的場合。
很適合公開表白。
江束學長大概是害怕公開社死，所以才借故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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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領導們冗長的講話結束，就到了新生典禮的重頭戲。
頒發獎學金。
雖然七中是南江最好的高中，但每年搶生源的重點高中也不少，為了吸引高分學生，學校設置了獎學金。
在《萬寶路進行曲》的激昂音樂下，坐在第一排的五人一列上台。
站在主持位的學姐手裏拿着講解稿，溫柔的讀着。
“獲獎的五名同學分別是來自一班的林朝禾、杜詩韻；來自二班的陳嘉、章妮婭；和來自三班的郭子舒。”
看着林朝禾和杜詩韻獎狀和鮮花站在頒獎台上的時候，舒荔心頭收到巨大的鼓舞。
有朝一日，她也要手捧獎狀，自豪的站在頒獎台的中間！
五人被要求雙手捧着獎狀和鮮花，看着正中間不斷調整機位的攝像師。
“三、二、一……再來一張。”
不知道是攝影師的原因還是擺拍的人不配合，她聽攝像師一直再說“再來一張。”
舒荔有些無聊，低頭撥弄着指尖。
裁紙刀留下的痕迹已經結痂，像是用棕色的彩筆畫了一道。
向霖閑不住的跟她分享發現的第一手八卦，“三班那個叫郭子舒的名草有主了。”
雖然她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但八卦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你怎麼知道？”
向霖揚了揚下巴，“你看到他手腕上系的東西了嗎？”
舒荔仔細辨認了一下，不太確定道：“一條黑色的繩子？像是小皮筋？”
“就是小皮筋。”向霖篤定道。
舒荔不解，“他又不是長頭髮，隨身攜帶女生用的小皮筋幹嘛？”
“這你就不懂了。”向霖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他手上的小皮筋是他對象給的信物，讓別人知道他有對象了[1]。”
她對於八卦的求知慾爆棚，“那要是小皮筋的圈太細了，男生帶不上怎麼辦？”
向霖一噎，“……”
“那就換一根。”
“信物這麼隨意就能換的嗎？”關注點越來越偏。
向霖無奈的解釋道：“男生手腕上的小皮筋就是宣誓主權用的，帶不上就沒用了。”
舒荔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指尖不由自主的碰了碰手腕上的小皮筋。
作者有話說：
[1]百度
小皮筋：作為重要信物，我終於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