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別墅大廳的左右兩側都是落地窗,此時陽光滿滿地灑了進來,與牆上掛着的各色水晶相得益彰。
昂貴的裝飾物琳琅滿目陳列在旁邊,地上鋪設着金紅的絨毯,盡頭的木門上刻着玫瑰花枝,環繞着金色的門把手。
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彰顯着極致的華麗,幾人再看還是不免感嘆,是人生目標之一了。
許揚進到客房,便發現房間內的色調雖樸素,但也無處不表現出低奢。然而他已經沒有精力繼續欣賞了,近乎一天兩夜的連軸轉讓他身心俱疲,於是,他吃了葯后沾床就倒。
這次夢裏,他的腦海中終於將男朋友的人和臉對應上了。他看見自己伸出了手,將對方的金絲眼鏡摘下來別在自己的領口,然後倒退着走進了房間。
大床上有兩個枕頭,許揚毫無感覺地將旁邊那個抓進懷裏,他的嘴角彎出了一個很大的弧度,就這樣笑着睡了四個小時。
起身後,他洗了個冷水澡放鬆清醒,提起其他人給他挑的一件西服,立於全身鏡前。
眼前的這套裝束十分張揚,深藍色的外套搭配上艷紅的刺繡領帶,顏色鮮明衝撞下在茫茫人海中足夠吸睛耀眼。他有些猶疑地看了幾眼,還是動手開始解扣子。
穿好衣服后,許揚便拿過妝枱上的木梳打理自己雜亂了一夜的頭髮。他盯着髮絲中顯眼的幾縷藍紫,嘴角慢慢勾起,“還挺搭。”
戴上腕錶推開門后,許揚便見男生們已經等在了他房間門口。
“果然是人靠衣裝。”歐澤看着他因房間暖氣紅潤了許多的薄唇以及如深邃夜空般的眼睛,不禁感嘆道。
夏晨則左右欣賞了一會,說:“所以我揚哥其實是有邪魅的資本的,瞧這俊俏的臉和帶勾的眼神,我都想拜倒在西裝褲下了。”
“再給你一次誇讚的機會。”許揚眯起眼,散發出凌厲危險的氣息。
然而夏晨好像並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反而更加離譜:“誰人敢離開你半步簡直都是暴殄天物。”
聽罷,許揚非常想踹出去一腳。然而他正想說“滾蛋”,就見走廊盡頭的門開了。
薇薇安穿着鵝黃色的禮服,腰間是輕盈白紗挽成的蝴蝶結,更顯得人嬌貴可愛。女孩將發尾卷了卷,略施粉黛踩着小高跟走近。
不過幾秒,許揚面前的三個男生便離開了不只半步。
“我去餐廳看看,等會再找你們集中看那本日記。”悠悠地丟下這句話后,許揚便往樓梯走去。
別墅大廳內已奏起了歡樂悠揚的交響樂,受邀的客人們也陸續到場,三五成群結交談笑着。
昨天喝了一肚子酒後,他幾乎就沒再進食過。雖說包里放了代餐的營養片,但這會他實在是想吃點熱騰騰的東西。
獨自走到小型的餐廳后,他便見準備端上舞會的美酒餐點已經排好了。他滾了滾喉結四處看着,沒過多久,早晨接他們的管家便走上前詢問:“許先生是有什麼事嗎?”
“我來吃早點,不知道還有沒有?”許揚整理着袖口,淡定地應道。管家會意,領着他到一旁的小桌上,“是我們疏忽大意了,應該把早餐送到客人房間的。”
許揚拿過餐巾,坐到清理出來的位置上,說:“沒事,能吃上就好。”
很快,各式各樣的點心就擺了上來,許揚從中挑了一盤培根蘋果卷,拿過刀叉切了片再吃。隨後,他正喝着牛奶,別墅的主人在僕從的簇擁下火急火燎地走進餐廳。
安父看着面色蒼白,遠沒有昨日初見時的神采奕奕。正當許揚疑惑間,他身旁女僕的竊竊私語聲傳入了他的耳朵。
“老爺昨夜應酬又喝多了酒,看來這會發病了。”
“那也沒有辦法,咱家前陣子和遠洋商隊的買賣差點就談不攏,昨天才好不容易保下。”
年輕女僕說:“別說,自從夫人死後,安家的生意就越來越不好了。”
另一個年長些的女僕聞言連忙制止住她:“老爺就在前面,說什麼呢。”
女僕不再說話后,安森套了圍裙從廚房中走出。他端着碗湯來到安父跟前,眉頭緊皺的模樣一點也沒有之前散漫不拘的影子。
“爸爸吃過葯了嗎?”安森嚴肅地看向眼前憔悴的中年男子,聞了聞酒味,愈加黑臉。他接著說:“先吃藥再喝湯,下次徹夜不歸要提前說。”
安父聽着這沒好氣的口吻,滿眼依舊是慈愛,“好好好,下次提前說。”他接過安森手裏的湯,攪一攪喝了幾口后,突然認真地吩咐道:“叫你兩個哥哥現在下來招待客人,我好不容易請了貴客,不要給我失了臉面。”
安森沒表情地“噢”了一聲,待安父喝完湯后就走。
靜靜待在角落的許揚看着眾人散去后,擦了擦手,找到先前那位年輕女僕,套話道:“都不知道原來安森少爺廚藝精湛。”
“是許先生啊。”女僕點頭致禮,回道,“小少爺平時只給家人熬湯,因為夫人以前總這般,五年前夫人去世便由他來。但我們這些下人是沒有這個口福了。”
“夫人……我上次同安森少爺聊天,感覺他很想很愛安夫人。”
女僕感嘆道:“是啊,小少爺偶爾還會去夫人的房間打掃,明明以前是最愛鬧騰的。雖然如今慢慢好了許多,可夫人也看不到了。”
“挺好了,我小時候比他還叛逆。”許揚笑着看向周圍,見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便話鋒一轉,問道:“安夫人是生病離開的嗎?”
誰知,對方聽完話后霎時變了臉色,彷彿這事分外不可啟齒。良久后,她才眼神飄忽着支吾道:“嗯……算,算是吧。”
套不出更多有效信息后,許揚喝完最後一口牛奶,便趕到大廳尋着安父的身影。來參加舞會的賓客越來越多,他深吸一口氣往人群中央擠去,徑直走向目標。
然而,他才走到一半,就撞見了這世間足以驚艷眾生的存在。那人換了完全透明的鏡片,眼睛虹膜的紋路很漂亮,淡淡得看着人都十分迷離似醉。
言琛身着一件白色的燕尾服,穿過花園的陽光給他的側身染上了些暖色,但仍蓋不住從內而外疏離尊貴的氣息,讓人不敢褻瀆。也許是察覺到灼熱目光,他轉過頭來,那勾魂的美瞬間直擊窺視者的心靈。
許揚呼吸微窒,忽然產生了要將對方拉下神座的瘋狂念頭。很快,他裝作路過走到雙胞胎的身後,手指在背後緊張地摩挲着,邊聽着談話邊打量着其中最亮眼的男人。
安父似乎習慣了會湊熱鬧的人,繼續讚歎道:“言長官真的是年輕有為,明明家大業大,吃穿不愁,怎麼想着棄商從警的?”
“一直是長輩打理家業,我能力不足,還需要在基層歷練。”言琛客氣地回道。
“言長官太謙虛了,是家裏人不想強加壓力吧。”安父爽朗地說,“我就想早點把生意交給幾個孩子,然後退休養老,只不過如今生意不景氣,還不敢放心交出去呢。”
話完,安父偏身介紹道:“這是我家一對雙胞胎,學習成績不相伯仲,但在其它方面還要向言長官你看齊呢。”
言琛笑了笑,淡淡地應了幾聲,視線卻一直游移到許揚身上。過了一會,安父看他實在心不在焉,便問道:“言長官是和我這位貴客認識?”
言琛張了張嘴,被許揚搶答道:“來安家村後言長官幫襯過幾次,算是熟人。”
“挺好,年輕人就應該互相照應。說起來,一直沒問許先生的年紀。”安父轉而問向許揚。
“才二十三,沒什麼資本。”許揚笑容漸盛,“原來也是有那麼點可觀的家產等着繼承,但中途年輕氣盛,千里迢迢跑去求愛。結果現在有家也回不得了,只能打工賺錢,走一步看一步。”
“原來還有這段事,確實衝動了,但有這般勇氣也難能可貴啊。”大概是因為從對方的話中找到了自己過往的影子,安父發出的笑聲多了幾分真誠。
之後,他見言琛仍然注目在別人身上,暗自嘆了口氣。“兩位客人敘舊啊。言長官,我們過會再聊。”道別的時候,他的面上並不顯煩躁,但一背對離開,就拉下了臉。
安木和安林見怪不怪地跟了上去,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確認着什麼。
在前頭的安父一路點頭示好來客,享受着周圍人的感謝和讚歎。但當即將走上樓梯宣佈舞會開始時,他回頭看向並不在意失去和言琛交談機會的兩個兒子,毫不客氣地道:“也就大你們四歲的如今都在外闖蕩了,你們還不比人主動去結交權貴,真想我養你們一輩子啊。”
看着兩人滿不在乎的模樣,安父更是來氣,“我寧願養着你們弟弟,沒用早點滾蛋。”說完,他便恢復平易近人的表情,邁上台階。
安林等對方一轉身,便直接在來客中搜尋着人,“哥,我去找那個女孩跳支舞,過會回來。”
“別錯過時間。”安木點點頭,目送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