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殿下?”
“殿下怎麼了?”
秦蘇將她的筆拾起,放到她桌上,有些奇怪地瞧了她一眼。
燕嬌搖搖腦袋,看着剛剛掉落的筆,心下難以平靜。
一屍兩命,就是她昨日碰見的婢女啊……
她收斂心神,看向盧清他們問道:“那……那婢、婢女是、是因何、何事沒、沒的?”
“聽說六皇子本要將她抬姨娘的,結果被發現與人私通,自縊了。”盧清低下身子,神秘兮兮地回道。
燕嬌眉頭一蹙,昨日見那姑娘甚是老實本分,怎會與人私通?而且她的小腹明顯,若是私通,怎會如此明目張胆?
“哎,六皇子這也太可憐了。”盧清又搖搖頭嘆道。
一旁的李余晴恩也跟着點頭,“聽說六皇子還是厚葬了那婢女,真是仁厚之人。”
燕嬌卻是不信,昨日她剛注意到那婢女的肚子,轉眼間人就沒了,要說不是燕茁做的,那才有鬼了。
她手指微顫,若真是如此,那燕茁未免也太狠了,那婢女腹中應是他的骨肉,就這樣連同自己的孩子也殺了?
他是怕她回來同皇帝說那婢女之事嗎?
為了不被人發現他的污點,就處置了那婢女,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就是為了讓皇帝一直寵愛他,讓皇帝或者說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端正君子嗎?
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她抬頭看向盧清他們,“可、可這世上真、真有這、這麼好的人、人嗎?”
盧清疑惑地瞧了她一眼,然後斬釘截鐵道:“有啊,太傅大人就是啊!”
燕嬌:“……”
盧清見燕嬌翻了個白眼,忍不住搖搖頭,拍拍她的肩道:“殿下,雖說六皇子人溫和,但你現在是太子啊!”
然後他又微微俯下身子,在她耳邊低語:“殿下,你千萬別嫉妒,做傻事啊!”
燕嬌:“……”我謝謝你。
李余晴恩也點頭附和“殿下現在貴為太子,不用太過關心六皇子。”
燕嬌瞪他們一眼:“閉嘴!”
二人訕訕摸摸鼻子,不再說話,燕嬌趕着他們離開她位子,心裏卻是明白,皇帝現在會更憐惜燕茁這個寶貝兒子了。
這兒子一直沒個身邊人,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還被戴了綠帽,而這事還被傳出來了,又丟了面子,皇帝怎能不心疼?
果然,她一下學,就聽說皇帝派柳生生去六皇子府賞了東西,還給了他去吏部的差事。
要知道,就是她這個太子都只是上個學,上朝都是應景,手中也沒什麼差事,可皇帝為了給燕茁撐腰,直接讓他去了吏部。
燕嬌嘖嘖感嘆:還是得求被廢啊!
於是乎,自打這之後,六皇子風生水起,太子則是差點兒掀了文華殿,氣得李延玉天天去皇帝跟前告狀。
皇帝終於受不了,叫了燕嬌過來詢問課業,瞥了眼李延玉,沉聲對燕嬌道:“你來背背……嗯,《逍遙遊》。”
燕嬌猛地睜大眼睛,瞧了瞧李延玉,只見他臉色通紅,嘴角緊抿,等着她答。
燕嬌吞了口口水,那麼長,怎麼背啊?
她扁扁嘴,沖皇帝搖了搖頭,雙手放在身前,不老實地絞着。
皇帝揉了揉眉心,又道:“那……《詩經》的……”
還不待他說完,燕嬌又搖了搖頭,皇帝咬咬牙,繼續道:“《論語》……”
“語”字未完,燕嬌繼續搖頭,氣得皇帝要揚起硯台砸下去。
那硯台是上好白玉所做,皇帝瞥了眼,又輕輕放下,狠狠一拍桌子,“那你會什麼?”
燕嬌瑟縮了一下,弱弱地回道:“回回回、回父父父父、父皇……”
不等她回完,皇帝就打斷道:“閉嘴!你回去給朕抄,抄抄、抄《論語》一百遍、還有《詩經》,都給朕抄着!還愣着幹什麼?滾出去!”
燕嬌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那父皇兒、兒臣還、還用去、去文、文華殿嗎?”
皇帝瞪圓了眼睛,氣道:“給朕半夜回去抄!”
燕嬌嘴一扁,行了一禮,就往外走,經過李延玉時,見他神情鬆散,似是很開心呢。
她噘噘嘴,想着皇帝說讓她抄,又沒說不准她找人幫忙抄。
於是等到她迴文華殿,盧清他們都緊張地湊過來時,她趕緊裝成被霜打了的茄子模樣,一臉慘兮兮地騙取同情,很是成功地將抄書的任務分配下去。
只等她說完,李余晴恩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那殿下你抄什麼?”
燕嬌眨眨眼,“嗯?本、本宮看、看着你、你們抄啊!”
眾人:“……”她怎麼可以這麼狗?
於是,這一天的文華殿諸位先生都覺殿內安靜,學生認真向學,就是太子殿下都開始幫忙盯着其他伴讀讀書了。
只是——殿下,好歹你學一學啊!
但誰也說不動燕嬌,索性也就不怎麼管了,至少今天的太子她不亂動,不會“上房揭瓦”啊!
燕嬌看着他們四人寫了滿滿的紙張,自己趕緊搜刮過來,又拍拍他們肩膀道:“晚、晚上接、接着寫!”
魏北安瞪了她一眼,燕嬌一溜煙兒跑了,盧清鬆了松累慘了的手,嘀咕着:“殿下這也太……”
幾人齊齊道:“過分!”
這一天,戶部尚書李大人、樂陽侯、吏部右侍郎盧大人,就是秦大人都注意到自家兒子讀書上進用功,點燈到半夜,奮筆疾書,簡直感動得無以復加,第二日紛紛去感謝李延玉等人,弄得這幾人一頭霧水,但也都受了禮。
可當李延玉看到燕嬌奉上來的抄書時,眼角一抽,看着她問道:“殿下是覺得老夫老眼昏花了嗎?”
燕嬌仔細盯了盯他的眼睛,氣得李延玉一把砸下那些紙張,大聲問道:“殿下告訴老夫,這裏哪一張是你寫的?”
燕嬌偷偷瞧他一眼,然後伸手指了指最上面那張紙上的“燕艽”兩個字。
李延玉見她指這一張紙,心裏還算舒坦點兒,哪想到,她下一句說道:“這、這兩、兩個字。”
李延玉氣得險些一個倒仰,是打她不是,罵她不是,又要去找皇帝告狀,但想了想,轉轉眼珠,眯眸看向燕嬌,問道:“殿下可知十日後的考試?”
燕嬌點點頭,李延玉眯起眼睛一笑,同她溫聲道:“若十日後,殿下考試能得第一位,臣日後都不管你,但……若是殿下得了最後一名,那就要老老實實聽課,怎樣?”
燕嬌想了想,點了點頭,李延玉見她應了,呵呵笑了,我出題,難死你!
燕嬌等他下學之後,就去同秦蘇他們道:“考、考試,我、我第、第一,你、你們能、能否幫、幫忙?”
李余晴恩一臉驚恐,連連搖頭,“我等怎可幫殿下作弊?不行,不行!”
燕嬌擺擺手,“我、我不是讓、讓你們幫、幫我作、作弊,你、你們考、考得差、差點兒?”
幾人聞言,相互看了看,反正他們都差不多,也就李余晴恩好點兒,只要他考得差點兒,那燕嬌也輕鬆能得第一。
李余晴恩緊了緊眉頭,看了看燕嬌,一咬牙應了。
燕嬌見狀,呼出口氣,眼睛一亮,嘖,離被廢不遠了吧!
可哪裏想到,等到七月二十七考完,她竟得了最後一名,讓她不得不懷疑是李延玉從中作梗。
可李延玉為了公平起見,這答卷是交給傅老先生和謝央一起評定的。
燕嬌就是再不敢置信,都不得不信了。
她嘟着嘴,看向魏北安他們,只見他們也一臉不解,明明說好了,讓他們給她墊底,怎麼一個個都比她好?
就是最不愛學的盧清都比她好!
她看着李延玉眉梢染上笑意,呵呵笑着看她:“殿下,願賭服輸哦!”
說完,李延玉翩然而去,同第一次見到的那儒雅模樣,完全不同!
她瞪向盧清他們,“怎、怎麼回、回事?你、你們怎、怎麼……”
幾人撓了撓頭,“殿下,我們是往錯了答的啊,但沒想到殿下你……會錯那麼多啊?”
燕嬌:“……”
……
軒轅殿內,皇帝看着燕嬌的答卷,氣得要死,字丑不說,還胡寫亂答!
“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謝央卻是一笑,隨手拿過她的卷子:“陛下無需氣惱,太子殿下這是在藏拙呢。”
皇帝一怔,又聽謝央繼續道:“一篇文章、一首詩要想背很容易,但若全部理解可不太容易。”
皇帝一聽,不由一喜,又拿過燕嬌的卷子仔細看了起來,那上面寫的論解初初一看確實不對,可若仔細看去,卻知這寫論解之人若非懂這詩的時代與意境、還有詩人的心境,定是答不出這樣的文字來。
謝央又道:“太子想必是深知朝中有人對她不利,不敢顯露才華,陛下可再等等看,先任由殿下這般做便是。”
燕嬌忐忑了好幾天,都沒等來皇帝罵她或是罰她,又看一直沒什麼事,心裏鬆了口氣,只一次偶然碰到柳生生,便多問了一嘴。
柳生生看着她,就眯着眼睛笑,不停地誇謝央道:“多虧了太傅大人在陛下面前為殿下美言,太傅也是慧眼識英雄,竟一下子就看出殿下你的才學不淺。”
燕嬌:“……”
作者有話說:
燕嬌:我好氣啊!
謝央:嬌嬌不氣,其實嬌嬌最厲害呢。
燕嬌:我看到你就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