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白蕭和李悅見狀,連忙跟上。
他們走出好一段距離后左浩明才總算跟上。
李華國家是個獨棟聯排小院,佔地面積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院子裏除了一片小花壇還單獨佈置了個露天閱讀區,看着相當奢華,算得上是這破舊老城區裏的大別墅。
李華國家附近還有挺多人住,從空無一人的老城區到達人就中央,眾人都有一種從荒漠回到人間的錯覺。
他們來的時間早,才早上六點不到,李華國家還關着門。
司青硯和巳把屍體提到外面的鐵門放下后,李悅按了門鈴。
幾乎是門鈴響起的瞬間,屋裏就傳來說話,好像是屋裏的人以為李華國回來了。
一分鐘不到,房門就被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七八歲將近四十的女人,她穿着貼身絲綢睡衣,昨夜好像沒睡好,臉上帶着濃濃的疲倦。
她身後不遠處,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聽見開門,他很冷漠地朝着門口看了眼,然後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你們是誰?”開門的女人問道。
她以為回來的是李華國,房門打開發現是一群不認識的人,其中幾個身上還帶着明顯的傷口血痕,她臉上都是戒備和不安。
“李華國讓我們來的。”李悅推推眼鏡道。
女人眉頭皺起,她在人群中搜尋,但卻沒在人群中看見李華國。
“是關於古建平家的事。”李悅道。
聽見「古建平」三個字,那女人的身體明顯僵了僵,臉色也瞬間大變。
她身後,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的少年聞言也看了過來。
“先讓我們進去。”李悅提醒,因為他和白蕭、左浩明身上都帶着明顯的傷和血,路上不少人都好奇地朝着他們這邊看來。
鐵門內,那女人猶豫。
李悅沒再說話,耐心等待。
想想,那女人轉身進門去屋裏拿了手機,她試圖給李華國打電話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電話撥出,鈴聲卻在司青硯腳邊的袋子裏響起。
李華國被電梯壓得稀爛,他的手機倒是逃過一劫。
屋內,那女人看向司青硯腳邊的袋子,那袋子明顯很有問題,袋子非常的臟舊,袋子的底部一片濕,袋子裏面李華國的手機在響……
她似乎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沒什麼血色的臉上的肌肉抽了下。
她嚇了一跳,連忙掛斷手機,“你們想幹什麼?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敢亂來,我就打電話報警!”
“你現在就可以報警。”白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聞言,屋裏的女人瞬間不再說話。
“開門。”白蕭冷冷道。
那女人有些六神無主地回頭看了一眼,屋裏吃着早飯的少年已經吃完早飯,他起身,眉頭皺起,但並不是因為這一出突然而來的事故,更像是煩有人打擾到他吃早飯。
女人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向著外面的鐵門而來。
外面聚集看熱鬧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不少人都在指指點點,討論着到底發生了什麼,左浩明三人身上的傷口和血相當嚇人。
“你們到底……”
院子外面的鐵門一打開,司青硯一群人就立刻向著屋裏而去。
進門,一群人快速打量周圍,掌握情況。
鐵門進來穿過小花園再進一道門后就是客廳,客廳不算大,加起來也就百來平,右邊是廚房,廚房後面對門的位置是餐桌,左邊則是沙發。
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絲綢睡衣,薄紗的外套之下能夠隱約看出她保養得極好的妙曼身材。
桌前應該是李華國兒子的那少年和李華國以及那女人長得都不太像,他皮膚白皙眉清目秀,在學校應該是相當受女孩子歡迎的那一類。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李華國呢?”女人問。
司青硯指了指自己腳邊的袋子。
女人臉上的肌肉狠狠抽了下,沒敢靠近反而退了一步。
司青硯見她不敢動,直接彎腰把袋子拉開露出裏面已經完全沒了人形的李華國。
看見李華國那張爛掉的臉,女人嚇的立刻尖叫出聲,“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之前一直在吃早飯的少年問道。
“我們並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我們只是想問你們幾個問題。”李悅道。
李悅看向那女人,“你是李華國的老婆,你叫什麼名字?”
“丁芷,他是我兒子,李耀。”女人此刻才反應過來,她又看了眼那背包,把自己的兒子護到身後,一臉戒備地看着司青硯一群人。
“古建平一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悅問。
丁芷眼神明顯閃爍了下,“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是嗎?那昨晚李華國要去什麼地方的事你知道吧?”
丁芷很想說不知道,但視線在旅行包上停留一瞬后,到了嘴邊的話沒能說出口。
“他不是被我們殺死的,他是被古建平的兒子弄死的。”李悅道。
丁芷眼中都有驚訝一閃而過,緊接着是無法掩飾的慌亂,“你們胡說,他早就已經……”
“死了。”李悅替她補充。
丁芷喉結滑動了下。
“李華國是在帶我們去找屍體之後死掉的,他說你們把屍體放在了三樓冰櫃左邊最上面的一格。”李悅道。
聽見這話,丁芷瞳孔猛然瑟縮。
這件事情只有她和李華國知道,李華國很清楚這件事情代表着什麼,所以絕對不可能輕易說出口,除非……
丁芷想到剛剛李悅說的那句「他是被古建平的兒子弄死的」,她身上瞬間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一個死人,怎麼殺人?
“他……”丁芷臉色變得相當驚恐。
“屍體不見了。”李悅道,“想要解決他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到他的附靈物……”
大概把附靈物的事情說了一遍后,李悅靜靜看着丁芷,等待着丁芷的反應。
丁芷明顯有什麼事情正在瞞着他們,她幾次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口,但最終都沒有說,“你說天黑之後他就會……”
“如果他的死和你們有關,那他就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白蕭笑着提醒,“又或者說,他第一個就會找你們。”
白蕭這話遠比李悅之前那些話有用得多,丁芷幾乎是瞬間就白了臉,“這件事情和我們沒有關係,古建平死掉之後我們就經常過去照顧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那他是怎麼死的?”
“餓、餓死的。”丁芷話音才落就立刻又解釋,“古建平一家本來就對他不好,不讓他洗澡不給他吃的,還用鐵鏈把他捆起來像個畜生似地養在家裏,我們也只是出於好心才想着給他送點吃的,誰知道我們就兩天沒去再去的時候他就死了。”
丁芷有些急了,“這怎麼能怪我們?我們本來可以不管他,如果我們不管他早就死了……”
丁芷焦急地看向白蕭幾人,白蕭幾人卻沒理會她。
白蕭幾人對視一眼,丁芷明顯在撒謊。
如果事情真的像丁芷說的那樣,那他們應該理直氣壯才對,但現在的丁芷明顯像是為了隱瞞什麼而急於找借口。
越了解這件事情,眾人也越來越懷疑一件事,古建平他兒子真的是個神經病嗎?
古建平一家把他兒子當成畜生似的用鐵鏈栓起來養在家裏這一點本來就很反常,哪怕孩子腦子不正常,做父母的應該也沒幾個能狠下心來做到那程度,古建平家他兒子的房間有多髒亂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李華國一家也處處透露着怪異,他們明明可以不用管那孩子死活,卻要管,而且還只敢偷偷地管,生怕別人會發現似的。
“他的屍體在什麼地方?”一直沉默的左浩明問。
“三樓的冰櫃……”
“屍體不在那。”
丁芷臉上的肌肉再次抽了下,聲音中都是慌亂,“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們真的就把他放在了那裏。”
“你家裏有和他相關的東西嗎?”左浩明道,“把所有東西全部找出來。”
丁芷想了想,看了一眼地上李華國的屍體后立刻行動,她上樓去。
一旁,李耀皺着眉頭看了眼旅行袋裏已經看不出人形的李華國,也上了樓。
幾分鐘后,李耀下樓,他背着書包。
看了一眼屋裏的眾人,李耀向著門口走去。
“你去做什麼?”蘇喆有些驚訝。
“讀書,今年我高三。”李耀理所當然。
話說完,李耀頭也不回地向著門外走去。
來到院子中,他從左側的露天停車場裏找出自己的自行車,上車,頭也不回地向著門外而去。
面對這,屋裏一群人都不由挑眉。
李耀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卻表現得相當的冷靜也冷漠,見到李華國的屍體時丁芷一張臉都嚇青,他卻只是皺了皺眉頭。
李華國可是他爸。
“那小子今年幾歲……”白蕭若有所思,也不是沒有李耀殺人所以李華國和丁芷幫着藏屍的可能。
“好像是和古建平他兒子是同一天生的,好像還是一家醫院。”左浩明也想到白蕭所想。
古建平是在他兒子十一二歲的時候把他關起來的,也就是說,算上古建平夫妻的死,前後關了已經有近五六年。
雖然昨夜他們遇到的那道黑影看着才十三四歲,但鬼的形態本就不是絕對的,錢曉晗已經九歲,現在卻變成三四歲體型。
鬼體型的決定,和對他來說重要的事件、時間有關。
一群人又朝着門口看了眼,李耀的背影已經遠去。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李耀未免太可怕。
前腳殺了人,後腳自己爸爸死掉,他居然還能冷靜的去學校讀書。
就在眾人猜疑的這片刻,換了一身衣服的丁芷已經拿着一堆東西下樓。
說是一堆東西,其實也不過就兩三樣,一張照片,一個小盒子,盒子裏面裝着兩三樣小玩具。
“全在這裏了?”左浩明問。
“嗯。”丁芷點頭,“他的東西我這裏本來就不多。”
左浩明看了看,直接拿着東西進了廚房,要把東西燒掉。
他動作很快,但幾樣東西全部燒掉后副本卻依舊存在,他們依然沒能離開。
“不是這些。”左浩明看向丁芷,“你再想想。”
“真的就只有這些了……”
“不只是他的東西,他想要的東西或者可能對他來說重要的東西都可以,和他的死有關係的東西也要。”左浩明提醒。
丁芷臉色怪異地陷入沉思。
無人說話,一群人靜靜等待。
寂靜之中,試圖在屋裏搜尋附靈物最終卻失敗的巳看向司青硯,司青硯正看向餐桌一旁置物架,那邊擺放着李華國一家三口的合照。
“怎麼了?”巳問。
司青硯心中那份怒火始終並未消失,哪怕他現在表現得相當淡定,這讓巳有些擔心。
司青硯很少會生氣,他大部分時候臉上都帶着笑容,就好像那笑容已經刻入他的靈魂。
司青硯聞言,收回視線,他看看因為到了白天而臉色變得發白的巳,想到什麼似的連忙把自己的背包打開,在裏面找尋。
很快,他找到一隻青蛙。
他把青蛙遞到巳的嘴邊,“吃。”
巳嗅着鼻子下那股霉味,臉色變得怪異。
司青硯又往前遞了遞。
巳接過青蛙看了看,到了白天後,那青蛙整個就變成了布做的娃娃,它的手腳被拉的老長,一對黑色的眼睛瞪得老大,就像一隻失去靈魂的青蛙乾屍。
“吃。”司青硯提醒。
“不用。”巳拒絕,他到了白天之所以虛弱很大原因是因為他必須壓制這具身體中的詛咒,一點點陰氣作用不大。
司青硯靜靜看着巳。
對上司青硯那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巳心中有異樣的情緒滋生,無奈而憤怒,無奈司青硯,憤怒司青硯的憤怒,“我沒事。”
“你會死掉嗎?”司青硯突然來了一句。
“我已經死了。”巳道,更準確來說,他從來就沒活過。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所以他有些捨不得這具身體,哪怕這具身體裏有詛咒,只要有了這具身體,他就可以觸碰到司青硯也可以被觸碰到。
司青硯不語。
巳輕嘆,他知道司青硯還在介意許晴瓊的事,司青硯是個奇怪的人,他在乎自己在乎的人也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哪怕那個人是只鬼。
“我不會離開你。”巳輕嘆。
他覺得他越來越不像自己,居然會對一個人類做出這種承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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