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決賽

立海大和冰帝的比賽永遠不缺觀眾，尤其這一次和去年不同。

去年的冰帝擁有聲勢浩大的後援團，而立海大隻有一支二十多人組成的啦啦隊，但今年，立海大也有後援團了。

雖然沒有上百人那麼誇張，但也有七八十個——單是兩校後援團的規模就足夠吸引一批好奇的路人。

女生統一穿着橘色短上衣和白色的短裙，扎着元氣的馬尾化着淡妝，腰細腿長，一眼看過去也是讓人眼前一亮；男生則是黃白相間的t恤和短褲，第一眼看過去有一點像正選隊服。

領頭的正是相原香織和她堂姐姐妹兩人。

也不知道她們從哪裏找來這麼多人，總之從人數上看，至少不會有去年那種彷彿在冰帝主場作戰的錯覺了。

「sol——」奈奈子入場前遠遠看到了後援團們各自舉着花球橫幅和牌子的浩大聲勢，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如果不是我要和相原同學避嫌，我一定要抱着她好好感謝一番。」

走在奈奈子身邊的幸村微微笑了笑，調侃她：「我看你這瞧見漂亮小姐姐就眼睛發光的模樣，似乎得替相原慶幸一下，還好你要避嫌。」

奈奈子瞪過去，幸村但笑不語，只朝右後方的柳遞了個眼神，柳非常上道地補刀：「奈奈子不避嫌，被佔便宜的將是相原帶來的啦啦隊的概率為9679。」

奈奈子轉移目標，瞪了柳一眼語氣不悅：「你直接說我愛好美色，愛吃人家小姐姐豆腐就完了唄。」

柳輕輕嗯了一聲，尾音微微上揚，帶着笑意：「自知之明。」

奈奈子：……

「去去去，美女貼貼的事能叫吃豆腐么？」

奈奈子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和「你們這些不懂欣賞的俗人講這些」，然後板著臉不說話了。

走近球場的瞬間能聽到圍觀啦啦隊的歡呼。

立海大眾人又卡着時間進入球場，對面是早他們一步的冰帝。

奈奈子掀了掀眼皮，不動聲色掃了一圈，發現現場詭異的和去年重合。

耳邊一半是冰帝後援團「勝者是冰帝」的尖叫，另一半是「常勝立海大，關東連霸」的歡呼，然後對面是長了一歲的冰帝正選，圍觀的還是關東大賽的其他學校，包括很顯眼的青學網球部。

奈奈子突然慶幸自己沒有像去年一樣掛個照相機，不然她還真有點時空穿越的錯覺。

她跟幸村站在一起，沖冰帝的那位監督老師榊太郎禮貌地笑笑，還喊了聲「榊老師」，問了個好。在對方沒什麼表情，也沒什麼溫度的寒暄中客套了兩句，又跟跡部簡單放了兩句狠話——

大概就是跡部說「勝者會是本大爺，立海大的關東連霸將止步於此」，然後幸村一點兒不客氣地回懟「達成跡部君口中的結果有個更快的方法——白日做夢」這樣。

都挺狠的，緊接着幸村就帶領着正選們去了立海大的半邊球。

奈奈子同幸村一起坐在了教練椅上，看着他表情沉靜，只是不停輕輕敲打着膝蓋的纖長手指，覺得他應該是在想點兒什麼事情，不然不會讓她感覺頭皮發麻。

所以在聽到他突然對身後的正選們開口，詢問他們「冰帝是老對手了，比賽不要拖太久，能做到么？」的時候，奈奈子有種來了來了，大魔王發話了的感覺。

眾人都不懂幸村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但立海大網球部向來以幸村的意志為先，幸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所以既然部長想要快速結束比賽，那就聽部長的，進攻為主。

所以立海大和冰帝的比賽在圍觀的其他學校網球部成員看來，打得非常激進。

立海大的風格向來是進攻猛烈，但又防守沉穩，但今天卻一改

往日作風，從單打三切原上場，比賽節奏就非常快，因為切原幾乎一上場就開了無我，然後以迅雷之勢打敗了冰帝的芥川慈郎，6-4拿下了第一局。

比賽結束后，切原直接癱在了奈奈子旁邊，腦袋靠着椅背，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氣：「贏、贏了。」

奈奈子哄小孩兒似的摸了摸切原的頭，又喂他喝了幾口水，一邊嗯嗯嗯一邊表揚他：「沒錯沒錯，贏得非常漂亮，慈郎那麼厲害，你不到一個小時就打敗了他。」

「那當然，」切原享受着陪練大人難得的服侍，「我，可是立海大網球部的王牌！」

「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奈奈子敷衍回答。

幸村看着切原的樣子甩了個眼刀：「坐好，水杯自己拿着。」

切原慫慫地立馬彈坐而起，背挺的筆直，雙手接過奈奈子手中的水杯，恭恭敬敬：「是的部長。」

奈奈子：……

難道是她這個陪練還不夠有威嚴？為什麼切原在他面前永遠不如在幸村面前聽話？難道和「部長」這個身份有關？

奈奈子開始考慮等幸村升入國高后自己謀權篡位成為網球部部長的可能性，然後悲哀地發現可能性為零——笑死，男子網球部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女生部長呢？

洗洗睡吧，夢裏什麼都有。

雙打二仁王和柳生對戰鳳長太郎和宍戶亮。

宍戶亮在都大賽慘敗給橘吉平后失去了正選的位置，從此像變了個人一樣，訓練愈發努力，為了表示自己重回正選的決心，把他那一頭心愛的長發都給剪了。

奈奈子雖然不太理解剪頭髮和當正選之間的必然聯繫，但還是選擇了尊重宍戶亮的想法，沒有開口同身邊的幸村討論人家的傷心事。

不過也確實讚揚了一下宍戶亮的實力，無論是力度、速度、角度，還是耐力、爆發力都有了相當明顯的進步。

奈奈子嘖嘖感嘆：「果然，失敗是人類進步的階梯。」

幸村看了奈奈子一眼，糾正：「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小心高爾基先生半夜入你夢同你講道理。」

奈奈子抖了抖身子，對幸村做出嫌棄的表情：「幸村你是不是造夢者當久了，說話老是做夢做夢的。」

幸村笑了笑，對奈奈子所說的「造夢者」有點興趣：「為什麼用造夢者形容我？」

「不知道，下意識就這麼說了，」奈奈子聳了聳肩，「不過你的滅五感對於中招的人來說確實像一場漆黑的夢境吧。」

奈奈子說著做出沉思狀，手指點着下巴：「而且你在和越前比賽的時候，也確實像為他造了一場夢一樣，光明與黑暗，光影下的戲劇。」

「我聽到了你比賽結束後跟越前說的話，像造夢一樣。唔……這麼說來造夢者這個稱呼很適合你，就是中二了一點。」

幸村看着奈奈子說這些話時生動的小表情，笑了笑：「好像是，不過造夢者覺得還不夠，還想造更多更有意思的夢。」

「那你加油。」

奈奈子挪了挪屁股，離幸村近了一點，又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低頭，等幸村配合她的指揮湊了過來，奈奈子手擋在嘴邊，悄聲道：

「我老爸說今年的u17世界賽會收國中生，等到全國大賽結束就開始。所以你再努努力，就可以去世界上給別人造夢了。」

這消息只在u17訓練基地內部傳播，網絡上也有些猜測，但確定的消息倒是還沒公佈，所以幸村聽到奈奈子這麼說一時還有些怔愣。

「神無教練告訴你的？」

「對昂，」奈奈子拍拍幸村的肩膀，「我提前給你透個底，這樣等到實現了全國三連霸，你就有新目標了。」

奈奈子說的輕鬆，彷彿對幸村來說，只要他想，

世界賽就一定會有他參與一樣。

這種信任程度讓幸村稍稍感動了一秒，然後就抬手捏住了奈奈子帶着點兒肉感的臉：「原來陪練大人想得這麼長遠，都想到全國冠軍以後了。」

「那之後就拜託陪練再多陪我練練，直到我走向世界為止？」

奈奈子被捏着臉，不滿地瞪圓了眼睛：「你這是對待陪練的態度？」

「已經很好了，陪練知足吧。」

「撒手啊，你這個惡劣的傢伙——」

後面的立海大正選：救命，奈奈子不靠譜也就算了，現在連幸村/部長都這麼不靠譜了嗎？現在是關東決賽啊，稍微有點緊張感行不行？

緊張感是沒有的。

從立海大和青學的比賽結束后，奈奈子就沒有什麼緊張害怕的情緒了。

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從青學那裏得到了勝利，那所謂的作者意志，就完全不需要再放在心上了。

而且現在場上的比賽情勢不是很好嗎？立海大一路領先，鳳和宍戶兩個單純的孩子被仁王柳生兩隻狐狸給欺負得辛苦又心酸。

論默契，仁王柳生贏；論實力，仁王柳生贏；論欺詐術，還是仁王柳生贏。

尤其一上來仁王和柳生就猛烈進攻，打得鳳和宍戶亂了節奏，雙打二的勝利已經是確定的了。

最終6-3的比分也還不錯。

除此之外，奈奈子還從這場比賽里看到了更多。

比如鳳和宍戶搭檔很不錯，雖然默契差了一點，但假以時日或許會成為很優秀的雙打組合；再比如鳳和宍戶更適合持久戰，當比賽節奏太快的時候，兩人就有些勉強；再比如，仁王和柳生兩個騙子竟然從頭到尾都偽裝成對方的樣子打比賽，偽裝技巧越來越厲害了！

可惜，騙不過她的六眼也騙不過幸村。

誰讓他們兩個人開了咒力的掛呢？

單打二結束的要慢了些，因為冰帝的單打二是跡部景吾。

想來跡部也曾設想過連輸兩局的情況，所以他才會擔任單打二。而他的對手，是柳。

原本想過要不要換一下人選，比如單打二由真田擔任，但考慮到真田前一天剛和手冢打了場比賽，體力消耗很大，所以還是沒有安排他上場。

堂堂立海大網球部副部長，在關東決賽竟然是替補，說出去別人都不信！

但真田就是替補。

不過柳的實力不比真田差。

作為立海大三巨頭之一，柳蓮二掌握着旁人難以想像的數據資料，也擁有着他人難以比擬的計算能力。

他的球簡單利落，但卻隨時可能帶着陷阱。

因為他像是「先知」一樣，永遠預判對手的預判，然後先一步到達對手以為能夠得分的位置，打得對方措手不及，並且在他精準的判斷中逐漸懷疑自我。

而跡部級擅長觀察細節，他的洞察力是細節到可怕的程度，能創造出「冰之世界」的人顯然不一般，哪怕冰之世界還只是個雛形。

這兩個人的比賽是賞心悅目的。

他們的球帶着「聰明人」的直接和刁鑽。柳意圖讓跡部陷入他的節奏中，但跡部卻精明地避開柳的企圖。

沒有太多招式和套路，簡單的直球、旋球、削球，加上讓人心驚肉跳的陷阱在裏面，就足夠刺激了。

只是可惜，跡部是商人，率領200人網球部的部長可不僅僅只是精明而已。

所以他贏了。假意入了柳的局，然後釜底抽薪。

最終7-6，為冰帝扳回一局。

立海大的勝利是由雙打一的文太和桑原帶回來的。

他們的對手是忍足和向日，算是老對手了，經常碰在一起。

雙方不是第一次對打，所

以比賽節奏算不得很快，但向日的體力短板算得上眾所周知，哪怕他現在的體力相較於去年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但他的特技式網球本來就很消耗體力，所以拖延戰對冰帝並沒有好處。

冰帝想要加快比賽速度，立海大也有心推進賽程，原本因熟悉而拖慢的比賽節奏反而變得更快。

只是比賽節奏快對向日來說也是負擔，頻繁的特技式網球讓他體力也很快消耗，文太和桑原的勝利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6-4，還算不錯的成績。

奈奈子看着計分板上的比分，心跳陡然變得急速起來。

她不知道是因為徹底打破劇情的激動，還是因為立海大獲得優勝的興奮，亦或者是這段時間總是不太穩定的心悸作祟，總之，心跳過快的她覺得自己現在有點暈，走路都輕飄飄的。

看着抱在一起慶祝的正選們，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進了他們當中。看着他們興奮的臉，奈奈子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流了眼淚。

大家注意到的時候還嚇了一跳。

在其他人都在找紙巾的時候，習慣隨身攜帶手帕的柳生已然開始幫奈奈子擦眼淚了。

幸村笑着調侃：「獲得關東大賽的優勝奈奈你就哭成這樣，那等到全國大賽的時候該怎麼辦？」

仁王一把摟住奈奈子的肩，接着幸村的話調侃：「就是啊，而且去年關東大賽獲勝也沒見你這麼哭啊，你該不會是突然被掉包了吧？」

奈奈子一邊拿過柳生的手帕擦眼淚，一邊罵罵咧咧踢了仁王一腳：「去你的，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

「哭哭啼啼的心情我當然不懂……」

仁王一邊躲一邊嬉皮笑臉逗弄奈奈子，氣得她追着他打。

後來等奈奈子冷靜下來之後，奈奈子除了覺得當著大家的面哭有點丟臉以外，倒也沒有太大的感覺了——仙女落淚不是很正常的嗎？況且她哭的還那麼好看！

而且她冷靜之後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回神奈川的電車上，她問幸村：「今天的比賽為什麼讓大家不要拖太久？」

彼時幸村坐在窗邊，夕陽的餘暉帶着些神聖的朦朧感落在他身上，藍紫色的眼睛折射着暖橙色的光。

他的聲音不急不徐，帶着些說不出的縹緲：「大概是跡部那句「立海大的關東連霸將止步於此」讓我很不喜歡吧。」

奈奈子心臟重重的跳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能看着立海大拿下優勝，真是再幸運不過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