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大師兄你怎麼不理我?

蘇家祠堂里,蘇衍着一身華服,躬身往祭台上敬了炷香。

待他禮畢,身後的山河圖屏風裏走出一個侍從,朝他拱手道:“家主,一切都準備好了。”

“是嗎。”蘇衍理了理那一身明亮的華服,儀態翩然,“那位的東西,也派人送來了?”

侍從垂首:“是,都已經安置好了,只等家主親臨。”

祭台上的靈牌擺的整整齊齊,蘇衍沒回身,喃喃道:“現在,就差一個能與他契合的心臟了。”

“我們抓了那麼多,肯定有一個能契合的,家主不必擔心。”侍從想了想,還是有些擔憂的說道,“只是,墓陵里闖進的那兩個人,要怎麼處理,倘若他們發現了什麼,會不會攪亂了您的事?”

蘇衍搖頭道:“無妨,是我故意引他們進去的,而且我已經開啟了地宮的機關,任憑他們有三頭六臂也是枉然。”

那可是前朝地宮,老家主傾盡一生做出的機關,只有前朝皇室的血脈能打開。即便他是凌清君,也不可能出得來。

況且前朝皇室的血脈早在十九年前的那場奪權時就已經死絕了,就連當今皇帝都不能保證與之完全契合。

雲漣就是再厲害,也不能將整個地宮都毀掉,毀與不毀,他們都得死在裏面。

前朝地宮,如今就是個進出無門的墳墓。

侍從遲疑道:“可萬一……屬下是說萬一,失敗了呢,豈不是前功盡棄?”

他要做的,是古往今來修仙界明令禁止的禁術,非一般天時地利人和就能成功的,倘若有一點差池,則滿盤皆輸。

蘇衍道:“那位位高權重,一諾千金,他答應我的,只要我幫他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他就能幫我……”

他現在除了相信,別無他法。

“我現在就等着那位凌清君和溫二公子在地宮裏的消息了,一旦他們兩個被困死在裏面,我就能去拿到他想要的東西,到那時,一切就都能回到原點了。”

蘇衍閉了閉眼,靈牌上的一個「衍」字異常刺眼,他兀自道:“溫以均,我本無心害你,還曾真心拿你當朋友,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怪只怪《參同契》在你手裏,我別無選擇。”

——雲漣一腳踹開了在溫璨身後的機甲人,一把將那慫成鵪鶉的人拉到了身後。

“來了來了,這下麻煩了。”

溫璨順勢躲到雲漣的身後,他身高體長的,一下就把溫璨擋個嚴實了。

溫璨慫着腦袋,腳下的陣法閃了一瞬,立時閃出一道金色的光來。溫璨垂眸,就見雲漣垂在身側的一隻手還在滴血,鮮紅的血跡滴在陣法上,越發金光閃閃。

墓殿周圍一圈的石門霎時全部大開,出乎意料的,沒有呼嘯而來的機甲人攻擊他們,只能清晰的看見每個墓殿裏都擺着兩個鍍了金的棺材,而且每個墓殿裏的裝飾都不一樣,各種陪葬物琳琅滿目。

雲漣沒停留,隨便選了一間墓殿,拉着溫璨就往裏面躲。身後的機甲人窮追不捨,手臂都打斷了,還要追着他們跑,怎麼也甩不掉。

兩人相攜着進去,通過寬闊的甬道,便見同樣有兩個鍍金的棺材擺在中間。雲漣想也沒想,拉着溫璨彎身一翻,兩人齊齊的滾到了棺材的一側躲着。

溫璨整個人是被雲漣拖着進來的,還被他一手按頭,壓在了棺材邊。腦袋後仰時不小心磕到了棺材板,發出一聲悶響。

但云漣根本沒管他,反而還將他沉沉地壓下,溫璨只覺得他的後背緊緊的貼着棺材壁,脖子還被抵的喘不過來氣。

好傢夥,雲漣這不是在救他,這是打算殺他啊。

雲漣沉聲道:“別動。”

於是兩人這樣的姿勢保持了片刻,溫璨始終沒敢動,生怕他大師兄一個不高興,手腕用力,他的小命就嗚呼哀哉了。

等了許久,也沒再聽到機甲人的動靜,雲漣略起了身,確認機甲人真的沒追過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身下,溫璨正眨巴着眼睛看他,一臉的無辜委屈,雲漣這才注意到溫璨的兩隻手竟然還攀在自己的肩上。

關鍵,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溫璨整個人躺在地上,雙腿蜷曲,而他此時正壓在溫璨的身上,一條腿還落在了他兩腿中間。

他剛剛起了身,上身之間還有不小的空間,可下半身幾乎貼在了一起,莫名的……

奇怪。

察覺到大腿上緊貼着的溫熱,雲漣立刻從溫璨身上彈了起來,耳垂肉眼可見的紅了一片。

溫璨被他莫名的一股勁推開,後腦勺再一次撞上棺材壁,撞的他兩眼冒金星。

摸了摸後腦,溫璨還不明所以:“大師兄?”

他怎麼這麼倒霉,被鎖喉威脅的是他,鎖喉完被丟棄的還是他。

雲漣偏開眼,理了理被壓亂的衣服,道:“機甲人沒追上來,應該沒事了。”

雲漣整個人彈離溫璨幾米遠,彷彿他是什麼駭人的妖怪一樣,起身的時候不小心從袖口裏掉了東西,溫璨一眼就看見了,撿起來才發現,竟然是一個風車。

純白的風車葉片上畫著兩個追逐的小人,隨着溫璨起身的動作,風車輕輕轉動,兩個小人開始跑了起來。

溫璨覺得眼熟,但一時間還不敢確定,直到他抬眼看見雲漣微蹙的眉頭,才恍然大悟道:“大師兄……這是我送你的那個嗎?”

在洛河鎮上,他為了討雲漣高興買下來的風車。

溫璨原以為早就被雲漣丟掉了的,跟他折的那個紙鶴一樣。沒想到,紙鶴沒丟,風車也沒丟,他大師兄全都留着呢。

雲漣撇開眼沒說話,溫璨又往前湊近些,一雙桃花眼彎成了月牙:“大師兄,大師兄你怎麼不理我?”

雲漣繼續裝作沒聽見。

溫璨突然來了興緻,一個勁的想逗他,不由得笑道:“我知道了,大師兄一定是覺得小師弟難得送一次禮物,怎麼也不能拂了我的面子,所以才勉強收下的,對不對?哎呀,大師兄的一番好意,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調笑的語氣出了口,落在雲漣的耳朵里,倒像是個不正經的街邊流氓在調戲良家女子。

雲漣蹙緊眉頭,偏頭瞪他:“你鬧夠了嗎?”

“好了好了,我不鬧了還不行嘛,你也別不理我啊,不然搞得我隨時都要擔心你會把我丟在這裏似的。”溫璨抿着嘴偷笑道。

他印象里的雲漣,從來都是高冷孤傲,不染風塵的天外謫仙,連樣貌都美得像天仙,哪是他這種泥潭裏打滾的能靠近的,簡直是痴心妄想。

可是經過重生后的一次次接觸,溫璨越發覺得雲漣變得真實了,他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可攀的凌清君,他會生氣,會惱怒,連耳朵紅了都是那麼的可愛。

溫璨突然想,原本的雲漣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的,是旁人把他想像成高不可攀的凌清君,跟他保持距離,要他保持高冷,把原本可愛的他越推越遠了,才變成了現在的雲漣。

溫璨拿着風車朝雲漣手裏塞,看着他白皙的掌心一片鮮紅,血跡已經幹了不少,變成了暗紅色。

他這才想起,雲漣是因為護他,才徒手摺斷了機甲人的劍受傷的。

“大師兄,我給你包紮一下吧。”

將風車塞回雲漣的袖口,溫璨捧着他的手準備處理,雲漣卻往回縮了一下,道:“不用了,不是什麼大事。”

溫璨攥住了他的手腕:“別動,一下就好。”

雲漣果真不動了,也不說話,靜靜地垂着眼帘。

將雲漣掌心的一道道血跡擦拭乾凈,溫璨抬手解下了頭上的黑色髮帶,輕輕繫上,末了還系出了個蝴蝶結。

溫璨抬手拍了拍跟那一身白衣不太相稱的黑色蝴蝶結:“你看,多好看啊。”

跟他大師兄一樣好看。

凝着那張微怒的臉,長睫低斂,溫璨不自覺的彎起了唇角,想要把雲漣難得生氣的神情刻在腦海里。

不對,他在想什麼,他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他的心似乎有什麼不對,溫璨竟想往後退了。

他算什麼東西,哪有資格覬覦雲漣,連對他有不一樣的想法,都不應該。

兩人收拾好衣衫,才注意打量起這間墓殿。跟他們所看見的其他墓殿不同,這裏擺設極其簡單,像是佈置了一半又停下來了一樣,連棺材都沒釘上。

方才被溫璨猛烈的撞擊兩下,棺材板稍稍移開了一點,溫璨半眯着眼睛瞪雲漣打開,沒有預料中慘不忍睹的屍體,只端正的擺了一身明黃的皇后華服,還有一支鑲了紅寶石的鳳釵。

見沒有危險,溫璨又壯着膽子打開了另一個棺材,裏面同樣沒有屍體,還是一身華貴皇帝朝服。

溫璨不解的看着雲漣道:“大師兄,這裏怎麼只放了一身衣服,而且連名字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皇帝和皇后。”

雲漣拿起那支碎了一顆紅寶石的鳳釵,道:“這裏應該就是前朝皇帝的墓殿。”

溫璨看向他,有些不解。

雲漣解釋道:“十九年前,前朝皇帝和皇后還正值盛年,剛誕下一位小皇子,不過襁褓之中,想來那時也沒想到要為自己修建墓陵,所以這裏的擺設才會如此簡單。前朝國滅時,所有的皇室血脈皆死在逍遙王手下,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將自己葬在這裏,沒有屍身,更沒人為他們釘棺。”

他們死的天下皆知,可最後卻連屍身都沒人知道在哪。

蘇老家主當年改造地宮的時候,就是為這兩位服務的,根本不需要那些彎彎繞的路。所以雲漣想,地宮的真正入口,一定就跟這裏相連接。

溫璨突然說道:“可是大師兄,蘇老家主建了這麼多機關不就是為了保護前朝皇帝的墓殿嗎,為什麼明明我們選錯了,這間墓殿還是打開了?”

而且,還是所有的石門全部打開了。

溫璨覺得奇怪,只是當時情況緊急,他來不及多想,雲漣一說起,他就突然想到了。

而且不僅墓殿被打開了,溫璨第二次吹滅所有蠟燭時,他分明察覺到了機甲人和所有隱藏機關啟動的聲音,但不知為何,石門大開后,卻什麼也沒有。

若是這樣,便只有一個解釋,他們誤打誤撞破開了地宮的機關。

溫璨凝着雲漣包紮的掌心:“大師兄,你說會不會……”

雲漣蹙了眉,溫璨忙道:“哎呀,我就是隨便瞎說的,大師兄我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

頓了頓,雲漣還沒理他,溫璨便自覺躲開,認命的去找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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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師兄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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