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少年皮膚白的晃眼,彷彿融化的雪。
看到雪白皮膚上綻放的淺紅玫瑰,郁淵眸色晦暗。
和另一個人同榻而眠,對郁淵而言,這是完全新奇的體驗。
江初言清淺的呼吸聲環繞在他耳邊,體溫的熱度順着相貼的地方傳遞過來,他伸手,就能觸碰到少年溫熱的皮膚。
過於親近的距離,對於以往的他來說完全不可忍受,但如今竟然升不出任何厭惡焦躁的心理。
忽然,江初言翻了個身,右腿搭在他腰上,右手摟住他的脖頸,像個小貓咪似的往他懷裏鑽。
郁淵霎時變得僵硬,渾身血液都停滯住。
“唔……”江初言發出一聲含糊夢囈,指尖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江初言不舒服地蹭了蹭,“什麼東西……好硬啊……”
郁淵抽出腰間的東西。
那是一柄摺疊短刀,刀柄泛着森寒冷光。
在十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噁心的事情,自那以後,郁淵總是貼身帶着摺疊刀。
那件噁心的事情發生后,郁淵從家裏逃出來,沒地方去只能睡在橋洞。他年紀小,總有混混來欺負他。他只有不要命地用刀揍回去,才能勉強不被欺負。
已經過了任人宰割的年紀,這把摺疊刀卻一直留在他身邊,時刻警醒他不要相信任何人。連親生父母都會拋棄他,這個世界還有誰值得信任。
江初言蹙起眉頭,迷迷糊糊地嘟囔,嗓音委屈巴巴:“老公……拿開……不舒服……”
……真嬌氣。
害怕硌到少年,郁淵拿出腰間的摺疊刀,刀刃已經微微生鏽。
江初言睡着以後,臉頰微微嘟着,乖巧可愛的像個小天使,讓人忍不住心軟。
看到少年恬靜的睡顏,郁淵下床走到垃圾桶前,將陪伴了他很多年的摺疊刀扔進垃圾桶。
算了,就相信最後一次。
月光灑進房間,落在牆上的海報。
海報是兩個男人裸着上半身正在接吻。
赤.裸的上半身如同傷口潰爛以後流出來的腐敗膿水,同樣都是噁心的棕黃色。
貼在一起的紅.唇彷彿毒蛇吐着猩紅的蛇芯子,令人作嘔。
郁淵只粗略看了一眼,匆忙厭惡地移開了視線,生理性的眩暈感襲來,手臂傳來針扎的疼痛感。
他臉色發白,閉上眼睛死死握緊拳頭。
同性之間的親密接觸,在他看來噁心至極。
重新回到床上,郁淵鑽進溫暖的被子,少年的體溫順着相貼的地方傳遞過來。郁淵小心翼翼地摟住少年的腰,將臉頰埋進少年後頸。
鼻翼間隱約傳來一股淺淡的味道。
清冽的草莓味,混雜着淡淡的檸檬草,莫名撩人心弦。
隔着距離,郁淵若有若無地嗅聞着少年的後頸,胃裏翻湧的作嘔感逐漸消退,應激反應漸漸平息。
少年身上的香味,能撫慰他的魂靈。
郁淵緊緊摟住懷裏的少年,鼻尖貼着少年雪白的後頸。
一夜安眠。
清晨的曦光灑進房間。
高昂的嗩吶鈴聲響起,嗩吶聲節奏忽快忽慢,聲音清厲激越,挑動着熟睡中人們脆弱的神經,就算是耳聾的人都能被吵醒。
郁淵坐起身利落地關掉鬧鐘鈴聲。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把嗩吶設置成鬧鐘鈴聲的天才,不愧是江初言。
郁淵捏了捏眉心。
昨晚他竟然睡得很好。
自他重生以來,第一次沒有做噩夢。沒有夢到光怪陸離的嘴臉,扭曲可怖的屍體,凄厲嘶啞的慘叫。而是一覺睡到自然醒。
嗩吶的鬧鐘鈴聲太刺耳,江初言也被吵醒了,撐着手臂勉強坐起身體。少年剛睡醒沒有力氣,軟着骨頭靠在旁邊那人身上。
睡衣滑落,精緻的鎖骨露出來,白皙皮膚隱約有幾個淺淡的紅印子。
江初言困得睜不開眼睛,迷迷糊糊地隨口吩咐。
“乖,別亂動,讓我靠一會兒。”
嗓音軟糯中帶着一絲嬌氣,不令人厭煩,反而覺得可愛。
少年人膚色白皙,雪白臉頰還有壓出來的紅印,漂亮又嬌憨。
看到這幅畫面,郁淵瞳孔涌動着晦暗,唇角線條繃緊。
江初言頭痛欲裂,他昨晚做了一整晚的噩夢。
在夢裏被男主花式弄死,足足死了一百多次。
謝謝,各種死法都體驗過了。
江初言迷迷糊糊地揉了下眼睛,眼前視線逐漸變得清晰。
猝不及防乍然看到死神的臉,江初言瞳孔驟縮。
“郁淵???”
江初言驚恐地瞪大桃花眼,條件反射道,“求你別殺我!!!”
郁淵眸色變得探究,試探道:“少爺怎麼突然這麼說。”
他神色溫順,“我怎麼可能敢傷到少爺。”
江初言:“……”
狗男主還挺能裝。
原著劇情里,就是狗男主抽幹了他的血,殘忍至極地殺了他。
江初言知道男主警惕性比狗都強,絕對不能被男主發現任何異常。如果男主發現異常,他可能死得更快嗚嗚嗚。
“老公,你昨晚太厲害,”
江初言桃花眼瀲灧生輝,咬住水潤的下唇,“我的命差點沒了。”
他臉頰染着紅暈,桃花眼眼尾氤氳開水霧,嗓音軟綿,“所以我才說求你別殺我。”
這麼牛批的臨場反應速度和精湛演技,他不去當演員真的是太可惜了。
江初言為自己的才華默默惋惜了幾秒鐘。
忽然,房門口傳來幾聲咳嗽聲。
江初言扭頭看過去。
此刻,外面進來一個人,正是江初言的二哥,還有管家等一眾傭人。
便宜二哥嘴角抽搐。
管家臉色憋得通紅。
一眾傭人面容扭曲。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
江初言人都傻了。
救命!好窒息!!!
現在買去火星的票還來得及么?!
管家最先反應過來,捂住耳朵大聲說:“少爺您繼續做吧,我們什麼都沒聽見。”
江初言迷茫:“???做什麼?”
管家眨了眨眼睛,暗示道:“做快樂的事情。”
江初言:“……”
誤會啊,這都是誤會。
管家扭過頭,委婉地說:“二少爺可以改時間再來,小少爺正忙着。”
便宜二哥江越戚臉上彷彿打翻了調色盤,赤橙黃綠青藍紫持續交錯替換,看起來像個滑稽的小丑,“江初言,注意你的腎!!!”
“我的腎很好!”江初言忍不住臉紅,捂住發燙的臉頰。
等其他人都離開,郁淵唇角噙了絲笑意,饒有興緻地問:“我怎麼不知道我那麼厲害。”
江初言尷尬地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面紅耳赤兇巴巴地說:“我只是做夢不小心夢到了,我做夢和你有什麼關係。”
郁淵眉梢微揚,唇角噙着笑意,“少爺說我昨晚很厲害。”
江初言被逗得臉蛋愈發紅,像抹了水紅色胭脂。他惱羞成怒道:“呵,就你?”
“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聽說如果三十歲還是處男會變成魔法師哦。”
為了表達充足的嘲諷,江初言特意往男主下方的位置瞥了一眼。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
郁淵唇角笑容僵住。
陰陽怪氣完以後,江初言有一丟丟後悔,慫唧唧地有點想跑路。
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這種嘲諷,更何況男主這種睚眥必報的瘋批。男主不會對他懷恨在心吧qwq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
原著中直到結局,男主依舊是個實打實的處男。
說實話有錯么?沒有!
管家打破了尷尬的氛圍,遞出邀請函,“少爺,傅公子今天舉辦晚宴,邀請您參加宴會。”
這位傅公子和原主關係很好,兩個人差不多是狼狽為奸。
江初言不喜歡應酬社交,“我不想去。”
“對了,傅公子借了您五千萬沒有還。”管家話還沒說完。
江初言嗖地站起來,匆忙問:“車備好了么?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江初言吩咐道:“郁淵,你和我一起去。”
郁淵:“去做什麼?”
江初言認真道:“去拯救世界。”
郁淵:“……”
宴會上觥籌交錯。
江初言懶得去應付各種吹捧他的陌生人,獨自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待着,但還是有很多人來找他攀談。
“阿初,你怎麼也來參加宴會了。你參加宴會前竟然不告訴我一聲。”來人穿着破洞牛仔褲,一身非主流朋克風,也是江初言的前男友。
前男友問:“阿初,你為什麼要拒絕我的追求?”
江初言不想搭理這些爛桃花。
他吃了口蛋糕,奶油沾在水潤的唇,敷衍道:“我有老公了。”
前男友羞澀道:“沒事。我不介意你有老公。阿初,像你這麼完美的人,有很多老公也是很正常的。我有幸能成為其中之一嗎?”
聽到這麼清奇的言論,江初言冷漠拒絕:“沒有。”
“阿初給個機會!”
前男友熱情道:“你和其他人do.i的時候,我可以站在門口為你們放風。我眼睛賊尖,盯梢技術賊好,放風技術賊溜。”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阿初每天能給我發個自拍就好。”
江初言震驚得目瞪口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江初言艱難地開口說:“謝謝,不用了。我沒有這種癖好。”
前男友鍥而不捨地問:“阿初,你到底為什麼拒絕我?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
江初言無語凝噎,“我已經有老公了。”
前男友大度道:“我說過了,你的老公不是問題。你甚至可以有108個老公。我不在意這些細節。”
108個老公……是要演水滸傳么?
江初言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有點不耐煩,“我老公比你帥,比你高,比你有才華。”
前男友搖了搖手指,氣定神閑道:“這些都不是問題。”
“顏值不是問題,我可以整容!”
“身高也不是問題,我可以墊鞋墊!”
“才華同樣不是問題。我現在就去哈佛深造!”
前男友不甘心地怒吼道:“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
江初言痛苦面具,心想這還有完沒完了。
必須要快刀斬亂麻,絕不能留下餘地。
既然如此,就別怪他了。
他一拍木桌,咬牙說:“我老公那個比你大。”
此話一出,滿堂皆靜。
眾人:……這句話信息量好大。
啪!
玻璃酒杯摔碎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聽到響聲,江初言扭過頭,向身後看去。
郁淵右手維持着握杯的姿勢,一臉獃滯地盯着他。
江初言:“……”
老公,你聽我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