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

接到風願的神力后,阻力減輕了很多，墨凌的行動基本恢復了自如。但眼下情況特殊，不能冒進。他們彼此守護,一邊搜尋着無量天尊的蹤跡，一邊盡量避開看不見的可怕之物。

墨凌在心裏對風願說著分析，“他把我們引過來，很可能是當初爹爹與外公設了幾道封印,海面上破壞的只是最外面一層,他想讓我們過來破壞裏面的。”

風願附議,“感覺不到任何神力，但我聽到了極細微的鼾聲,像巨獸在沉睡。”

墨凌聽不到,當下停住腳步,做了決定，“這樣找不到他，投鼠忌器也不方便行動,我們撤，讓他跟過來。”

心裏剛聽見個“好”字，墨凌本能地察覺到危險,手中一拉,將風願護到身後,長劍出手,擋住了來勢洶洶的一擊。衝擊大到把她帶着風願一起往後推了好遠。

她用腳扒住海底,但腳下忽然變成流沙一樣的觸感，隨時要陷進去。風願從背後抱住她,帶她離了海底,懸停在水中。墨凌並不怕對方攻擊,因為只要進攻就有破綻，她更好得手。

但無量天尊顯然不傻，一擊不成后又銷聲匿跡，周圍恢復了安靜。什麼都感知不到了。

兩人等了片刻，準備撤離，水裏茫茫一片，撤離起來也十分困難，但有風願護着，兩人的行動還是基本得到了保障。本來在這種危險的時候，不應該想七想八的，墨凌卻還是忍不住想起了他之前鬧彆扭，說“我不擅水，辛苦阿凌了”。

當時她以學過避水訣懟他，竟把他繼承了金龍血脈這件事給忘了。墨凌扼腕，還是平時懟人懟少了，關鍵時刻發揮不好。本只是心裏吐個槽，沒打算舊事重提，畢竟當時他彆扭，她心裏也不好受，結果就聽見了風願低低的笑聲。

“阿凌真可愛，發揮不好可以重來。”

墨凌無語，譴責他，“你偷聽我的心思。”

又忙表態，“不能重來了，你上回彆扭我就渾身不舒服，你要一直好好的，我才高興。”

他的笑聲很低柔，尤其是這樣心念傳音時，完全就是笑到了心裏。

“不會了，現在隨時都能感受到阿凌對我的在意。”

溫柔又儒雅，帶着滿滿的寵愛。

墨凌高興了，想來這就是能夠互相感應的好處，便忍不住打趣，“行，那就讓你繼續偷聽。”

就在二人說笑時，風願忽然停了下來，墨凌也察覺出不對。

海底發出轟鳴，由遠及近，四周像聳起了高牆。風願立刻做出判斷，帶着墨凌往上飛。

但上面也被封住了，四周飛速合圍。

墨凌真想罵人，竟然在敖纓婚前搞事，起碼讓人把婚成了。她讓風願專註護持，揮劍準備砍出一條路來。

結果一劍剛剛揮出，四周卻忽然變了，高牆不再，似幻化成無數利刃席捲而來。他們都察覺到了，但難以迴避。

風願護住她，以雷電阻住利刃，但他們都看不見，所以當二人感覺到腳下的異樣時，已經來不及避開。

這天羅地網似的夾擊，分明就是要逼他們動手。但若動手，就恰恰讓對面得逞。

不動手，陷入合圍的困境，動手，很可能會破壞封印，屆時就說不好是困境還是絕境了。

但她是戰神，絕不會坐以待斃，絕境就絕境，是禍躲不過。墨凌拿定主意，準備帶着風願強行衝出去，就在這剎那，忽然感覺眼帘外天光大亮，像陽光照進了深海。

果然能睜眼了，結果剛一睜眼，就發現無數道線和刀停在他們四周，幾乎封死他們的全部動作，就差一點點便會刺破皮膚，此刻卻完全靜止了。

也就一瞬間，線忽然收了，刀刃往回倒退，奇異的感覺就像時光倒流。有個力道從她腰間劃過，攔住她往後退，將她和風願送到了魔域與北海相連的地方。墨凌驚訝之餘，在來人懷裏聞到了那股龍涎與香草混合的味道，貴氣又清新。

兩人被塞回了魔域，還被警告，“別亂跑，省點心。”

墨凌：？？？？

但她還沒來得及開懟，來人又不見了，他封住了出入口，回了北海。應該是找無量天尊去了。

墨凌和風願對視一眼，不太確定，“他是不是在說你別亂跑？”

風願忍笑打消了她的幻想，“應該是你。”

墨凌不同意，“……我執掌三界，哪兒去不得？”

風願聽力極強，察覺到異狀，讓她先放下這個，留意聽動靜。

墨凌把耳朵貼到入口封印處，催動神力，聽見了北海中的對話。聽聲音的感覺，離得不算遠。

溫和斯文彷彿人畜無害的聲音友好地招呼着，“還以為會是另一位，竟然是你。別來無恙。”

墨凌感覺無量天尊走到這步，真的白瞎了一副好容貌和好嗓子。

青年音依然醇厚磁性，沒什麼久別重逢的熱絡，冷淡告知，“我不關心你要做什麼，但別來吵着我。”

無量天尊呵呵輕笑，“原來如此，所以上次你在北海特地加固了封印。”

墨凌聞言詫異，和旁邊的風願對了個視線。

初代魔君：“話多死得快。”

無量天尊從善如流表示不說了，只最後一個小小的疑問，“看來，你是感知到了他的情意，他愛她，所以你也喜歡她，才趕來保護她，對吧？”

墨凌一個激靈，啥玩意兒？剛才還被訓了一句呢。

果然，初代魔君平靜無波道，“她不重要，我只是更討厭你。”

墨凌：……

好傢夥，有本事到地上打！

無量天尊卻認真了起來，“扶光，也許你不信，但我在這麼久的歲月里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我當初選錯了，你才是對的。這世界好不了，輪迴了這麼多次，那些生命其實永遠保不住。真可笑，我們當初為何要開戰？”

墨凌耳朵動了動，原來初代魔君叫扶光？還挺好聽。

那尋諭當初叫什麼？

而且這就是無量天尊墮魔的原因？他動搖了，他不認為生命應該存在？

她豎起耳朵，認真聽着。

扶光：“一，以你對玄天的崇拜，我不信你在意他是對還是錯。二，生命有沒有意義，不重要，我不關心。”

他說完便冷淡逐客，仍是不怒自威，“需要送嗎？”

無量天尊沉默了片刻，忽然對這邊說了一聲，“麻煩讓讓。”

語調溫和，像是路上一個清雅公子對你說“借過”。墨凌和風願讓開，地下也不方便動手，他們沒做多餘的阻攔。

封印立刻打開，看不見人影，但能感覺到神力飛走了。

初代魔君也隨之出來，依然是金色冕服，高貴華麗，將英俊與美艷奇妙地融合於一身。墨凌剛要開口，對方便以餘光看着她，冷淡教訓，“腦子沒用可以燉湯，今後你們兩個不準同時到北海。”

好傢夥，果然是魔君一脈的先祖，氣人起來真的很有祖宗氣場。從前的尋諭與他相比，實在是個小可愛。

風願在心裏安撫她，提醒她正事。

墨凌忍住打人的衝動，趕緊確認，“方才那個架勢，他是想以我和阿願的血打開封印？”

扶光依然用餘光斜睨着她，沒有作答。

墨凌被盯得狐疑，但她覺得這個方向肯定是對的，“你認為不是？”

扶光把袖子理理好，背過手走人了，“我只是想聽聽，你除了廢話還會說什麼。”

墨凌無語，衝上來把人攔住，“兩件事，一個是別搞這麼多凶獸，地下都要被擠破了；還有一個，你願意……”

都沒等她說完，眼前人瞬間消失。

墨凌對跟過來的風願道，“這小子是欠一頓毒打。”

風願微笑，“一頓少了。”

墨凌同意，本要繼續收拾凶獸，卻發現那些凶獸開始繞着他們走。明明個個龐然大物又兇狠無比，但竟然乖巧地避開，溫順得很。這麼一溫順，連帶長相都有點丑萌丑萌的。

走着走着，墨凌眼饞極了，對風願感慨，“真想挑幾個回去養起來，養熟了分給大家當坐騎，也增加不少戰鬥力。”

風願看她，她還認真點頭，頗有些得意，“我跟你說，只要好好養，肯定能養熟。你看綿綿都被我養熟了。”

既然凶獸不知道為啥不攻擊了，而且乖巧地避讓，他們本也不方便大動靜廝殺，便利落地退到地面。雖然不確定是否因為初代魔君現身，導致凶獸們服帖了，但起碼暫時應該不會有大礙。

北海比較危險。

墨凌和風願回到天庭復盤了此事，都覺得無量天尊的行為真是喪心病狂。他竟然想釋放那個可怕之物來滅世，而且如果目的是他們的血，那差點就得逞了。因為兩邊都很厲害，只要打起來，受傷是在所難免的。

“他只是漏算了扶光會救我們。”墨凌忍住氣，就事論事。

而且救人不難，難的是在當時那個情境下，能夠既沒有動靜又毫髮無傷地救人。

風願沉思，“但情況有點古怪，無量天尊明明可以直接動手，打起來就能破壞封印，可他沒有。當時雖然危險，但更像威脅。最近在動岱輿的勢力，他這樣做也許是想促使我們找他談談。”

墨凌點頭，“他這是要挾。”

又馬上拿定主意，“那就談，看他要什麼。”

風願與她對視一眼，派人去了岱輿。

結果對面非常好說話，回復道，“只想儘快兌現戰神比武，別無所求。”

墨凌真的不解，“這比武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比武場也不會放在北海，而且只有我一個人進去，他到底想要什麼？”

風願對這個結果不意外，但認為確實古怪，“帝君說過戰神之位是他的執念，今日扶光又說他當初十分崇拜姑父，莫非是想在墮魔之前圓一個念想？”

他說出來后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誕，更不談墨凌了。

不過墨凌雖然理解不了，但也認為比武勢在必行，便派人答覆，家中有喜事，待喜事忙完便可比武。

無量天尊很上道，讓她放心，近日定會四海太平。甚至表示會來參加婚典。

墨凌起初有點不樂意，怕他折騰出什麼么蛾子。但那樣顯得小家子氣，本就是要大辦一場，他來也行。

反正諒他也不會在比武之前鬧事。

折騰了一天，墨凌心裏多了不少費解。只好回家欺負綿綿，她記得那次在雲華宮裏暈倒時，也曾聞過那個味道。難道是他抱着綿綿，綿綿身上沾染了？

但她埋頭仔細檢查了很久，綿綿身上是小動物舒服的香氣，淡淡的很溫柔。也不知道是否因為離開他很久了。

就在養熟了的綿綿也受不了她的時候，墨凌把它豎著抱起來，揉揉毛，跟它吐槽，“你那個前主人，等我抓到他，就把他的腦子燉湯給你喝。咱們燉滿滿一大鍋。”

綿綿立刻把腦袋貼到她身上，耳朵垂下來貼着，模樣很乖巧。

墨凌說了這句，心裏痛快了不少。尋諭在旁邊聽笑了，“滿滿一大鍋，聽起來腦子裏都是水。”

腓腓不樂意，脆甜地嫌棄，“水太多湯就不好喝了。”

綿綿用兩隻前爪扒拉墨凌，貼貼好。

墨凌感覺它的動作可愛極了，抱着親了又親，對尋諭道，“我每次看到他，就理解了你為何這麼美好。”

尋諭好奇，墨凌笑答，“物極必反，拿他換的。”

作者有話說：

綿綿是個小可愛~！哥哥心裏苦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