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敖纓許是真的受不了了,終於把事情跟她說了。原來這些天,她無論是睡覺還是打盹,甚至是出個神,總會夢見霓霞。
“那個夢竟然還像話本似的連着出現,昨天我都夢見大婚了,還是姑姑親自主持的。我這麼討厭他,怎麼能在夢裏和他成婚呢,醒來時是洞房花燭夜,今天說什麼也不能睡!”
墨凌聞言也驚了。
敖纓又詫異困惑,“姑姑,你說他是不是入魔了,我之前欺負過他,他便用夢魘害我?”
這話墨凌趕緊給她打住,“這些天他都和靈君在一起,若有異常,靈君肯定會發現。”
而且霓霞也沒必要這麼做,他本人都迴避着不見,又何須入夢。
但大婚這事……墨凌心裏一動,琢磨還是仔細問問,“夢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給我說說。”
敖纓一聽小臉都揪起來了,在難為情和睡不了之間終於取捨,把夢裏的情境大概與墨凌說了,“就是上回那個夢之後,我只有那天下午在小海邊睡了個好覺,從當天晚上開始,一直夢見很離譜的事。”
有多離譜呢?就是霓霞幫她解完毒后,第二天霓霞本來表示要照顧她,結果敖纓毒解了清醒了發現他是自己討厭的人,果斷不要他負責,並且把他趕走了,還要求他不準向任何人提及此事。霓霞起初還在她周圍遮遮掩掩地跟隨保護,後來被她兇狠絕情地趕了幾次,便傷心離開了。結果他走了之後,敖纓又念起他的好來,開始了追夫火葬場。
敖纓真是好氣,一臉姑姑你評評理的表情,“他有什麼好,我還能想着倒追他?還火葬場?火葬場是什麼?”
墨凌:“……人間有些地方會在人死之後將其火葬,話本里大概是形容非常困難的局面。”
敖纓表示她懂,她只是不理解,小臉可氣了,“這種人,白送給我都不要。還有這劇情,姑姑您看,顯得他多好,我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只能是他自己造出來的夢魘。就是想憑空污我清白,還害我睡不好,不能修鍊,神思憂慮。”
又恨恨,“今天我想去後殿找他問個清楚,結果被他察覺到,趁我不注意就跑了。”
再嘆息,“我那位道友最近又開始忙,沒有時間見面,只能晚上說幾句話,不然有他陪着,我也沒那麼難熬。”
墨凌:“……”
上次回來之後,她心裏覺得事兒涼了,但也不敢直接傷害敖纓,而且想着說不定本尊相處一下,能有轉機。便說覺得氣氛還挺和諧,但是對方很正人君子沒有逾越的行為,所以也不好判斷,還是得正經請來家裏做客問問。然後“那位道友”一直沒有時間,敖纓沒能把他約到雲華宮來。
這……肯定沒時間啊,正常時間都在後殿忙着。也不能大晚上的來拜訪。
但先不說別的,夢是古怪了點。按理說夢是偶然而至,像這種連續的故事,確實有點蹊蹺。
墨凌答應去查查,摟着丫頭溫柔安撫,“我覺得他最近那麼忙,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樣子。”
敖纓不信,還認為他不同意留住雲華宮就是蹊蹺,天天來回跑多麻煩。
墨凌趕緊拿出有力證據,“就他那個榆木腦袋,編不出這樣的故事。”
這話一出,敖纓愣住了,想了半天竟然覺得很有道理,立馬改變了懷疑方向,“姑姑說得也是,可……我也沒有其他仇人了啊?”
墨凌想了想,假設道,“你剛才說昨天夢見大婚,醒來時是洞房花燭夜,如果你不討厭霓霞,這些天是不是應該還挺甜蜜的?”
敖纓被這個假設問傻了,彷彿那是她從未設想過的道路。眨巴着眼睛琢磨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如果是我那位道友,那我真是做夢都要笑醒的地步,夢裏就好像一切都是真的,我連他的睫毛和眼裏的星辰都能看清楚。”
又憧憬着,“如果是那位道友,我大概會想長夢不醒,一直到給他生娃娃。”
墨凌無語,可不就是“那位道友”本人嗎?
但從這個反應可以判斷,敖纓會痛苦到不能睡其實不是因為夢有多可怕,而是因為主角是霓霞。那惡意用夢魘害人的可能性不大,聽起來反而像是在撮合他們。
常言道日久生情,夢境既然這麼真實,便也如同相處了。墨凌初步判斷,這事即便有人為,多半也是個友軍。
有了這層判斷,墨凌心裏便有了些底,輕輕撫着敖纓的背,舒緩她的精神,與她閑聊,“那夢裏這個霓霞,你覺得和真人相像嗎?”
敖纓歪着頭想了想,“像不像我也說不好,因為夢裏也沒有魔族或者他行事不妥的內容。而其他方面,我又不清楚真人是怎樣。”
又有點無奈道,“單說夢裏這個的話,那……那確實沒的說,要不然夢裏的我也不會覺得他好,還去倒追了。”
墨凌心下大概有數了,不過當務之急是讓丫頭能安心睡覺,其他事都可以再說,便道,“其實夢就像鏡花水月一般,有大部分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雜糅在一起的,夢境可能就是我們紛亂的思緒。”
這話高深起來了,敖纓認真聆聽。
墨凌道,“我有個猜測,其實這個夢可能是你想要與你喜歡的那位道友發生的故事,我覺得你肯定願意倒追他,對不對?”
敖纓立刻點頭,“他比較木訥,又太過君子,加上我勉強算身份比他高些,我若不直說,他多半是不敢的。”
墨凌繼續往下說,“但可能因為討厭的感情比喜歡更強烈,或者霓霞的容貌比他更有記憶點,所以夢裏出了些差錯,他的臉變成了霓霞的臉。但實際上人還是那個人。”
實際上這也是事實,人就是那個人。
敖纓先是有點沒反應過來,然後歪着腦袋想了好一會兒,忽然覺得很有道理,“姑姑這麼一說,好像就是那麼回事。”
墨凌趁熱打鐵,“皮囊根本無所謂,你喜歡的是他那個人。”
敖纓拚命點頭,感覺墨凌真的懂她,說到她心坎兒里去了。
墨凌扶着她躺下,幫她蓋好被子,在她床邊守着,笑道,“洞房花燭夜,還是值得赴約。”
敖纓臉都紅了,手拉着被子邊沿,“姑姑你會等我睡着再走嗎?”
墨凌點頭,幫她滅了燈,“等到你醒來都行。”
敖纓連忙拒絕,那樣太累了,墨凌溫柔安撫她,讓她別管夢裏那個男人長什麼樣,當作是心上人就好。最重要是好好睡一覺,別讓夢境擾亂了生活。
敖纓點頭,深以為然,許是真的困了,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墨凌又再陪了些時候,聽到她呼吸綿長,似睡熟了,這才悄悄退了出去。在敖纓的房間周圍仔細轉了幾圈,沒有看到什麼異常。
若真有友軍,又會是誰呢?
尋諭雖然是個寫話本的,但也沒聽說有造夢這種能力;風願斷不可能如此行事。
義父的話,雖然之前有讓她和尋諭身體互換那種非常之計,但那畢竟是一盤牽涉眾多的大棋。再者,帝君也不可能有空管到兒女私情這種小事。
又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感知到屋裏一切正常,她本想給四周設一圈保護結界,但又怕擋了友軍。
畢竟,洞房花燭夜,真的值得赴約。
回到房裏,尋諭已經把孩子們都哄睡了,在等她。
她也不便把這樣的事跟尋諭說,想了想只問道,“以霓霞現在處處迴避的情況,你覺得,阿纓和霓霞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尋諭摟着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輕地笑,“當然有,女追男,隔層紗。”
墨凌心裏一動,她想起敖纓說的追夫火葬場,感覺這裏暗合了。但又有點不敢樂觀,“可阿纓很排斥他,怎麼可能去追求他?”
尋諭表示這就要看他們之間的緣分了,但不能打擾媳婦兒休息。
墨凌好笑,無論什麼事,到了尋諭這兒都不如她的事。但這也正是夫君的意義吧。靠在他懷裏,摟着他安心地睡下了。
第二天墨凌再見到敖纓,感覺她整個人都容光煥發,可愛又溫柔。敖纓悄悄溜到她身邊,紅着臉道,“謝謝姑姑陪伴我開導我,昨晚睡得很好。”
墨凌眼含笑意,跟她對暗號,“花燭好看嗎?”
敖纓臉更紅了,剛要作答,忽然整個人都怔住了。
墨凌順着她的視線一看,靈君和霓霞正好路過。一個暮山紫,一個霜雪瑩,均是華貴高雅,氣度非凡。有靈君在旁,霓霞也不便迴避,而且他們總得來向她見禮。
人都快走到面前了,敖纓才反應過來,飛快地把身子藏到墨凌背後,竭力降低存在感。
但畢竟她也是東海的公主,雲華宮的總管,那兩人也不可能假裝沒看見她,便都行了禮。
墨凌感覺丫頭躲起來了,便讓他們別多禮,問了問進展,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無念靈君向來很懂,溫雅笑道,“最近勞煩霓霞跑來跑去,明日收個尾,就可以休息一陣,等吉日清早再過來。”
墨凌會意,向霓霞道謝,“這些天辛苦了,等忙完這些事,一定要好好款待一下。”
霓霞表示心領,但事情還多,就不打擾了。
他尋常說話時,聲音清清冷冷,不似靈君那般溫雅,但別有一番冰泉泠泠的感覺。不可謂不悅耳。
也不能太刻意,打過招呼后,靈君便帶着霓霞告辭,墨凌也沒有阻攔。結果她等人走了,把敖纓扯出來一看,丫頭已經熟了。
墨凌:????
敖纓立馬回神,表示還有事先去忙,不打擾姑姑,拔腿就要跑。
這時候尋諭恰好過來,笑道既然準備得差不多了,便邀請墨凌一起去看看。他說話時看着墨凌的眼睛,墨凌心領神會,一本正經地拉住敖纓,“行,阿纓你也一起來,內務方面你比較細心,明天就收工了,今天得仔細查漏補缺。”
敖纓頓了一下,眼裏忽然有了光彩,也不害羞了,熱情地陪同他們前往。
墨凌和尋諭把人送到再到處看了看,靈君親自辦的,自然樣樣周全精緻。不過他素來善解人意,便道他們準備了許久,自己已經看不出來還有什麼疏漏,請墨凌和尋諭幫忙看看。
墨凌順理成章地把敖纓留下幫忙,敖纓也沒有拒絕,正事她當然得積極點。
那天,敖纓甚至留在後殿用餐,因為“太忙了就在後面順便吃一下”。
墨凌覺得丫頭的態度變化很有趣,心裏隱隱想笑,估計是花燭好看,人更好看。
丫頭開竅,說不定有希望了?
作者有話說:
笑死,常覺得討厭與喜歡其實是一念之間,所以寫了這樣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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