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第61章 第61章

周燁最近出去得頻繁,甚至有兩天完全不見人影,謝離起初沒注意,以為周燁在忙工作,後來打電話和庄小文對項目,才知道周燁這幾天沒去公司,工作室助理也在找他。

“阿速回來交接,還問我燁哥後面的行程是什麼,我讓他先回黃牧童身邊了。燁哥拍完這部《野火在望》的戰爭片,有一整個月空檔呢。”

謝離指尖磕了磕鍵盤,若有所思,麥兜叼着玩具跑過來,謝離垂眼摸了它一把,麥兜舒服得眯起眼睛,嘴裏嗚嗚叫。

特別像周燁賣乖的樣子,可惜現在人不在身邊。

另外一半有秘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以前兩人就因為話沒說開,鬧出許多風波,眼下好不容易得了幾天清凈,要是再有矛盾憋出火來,就不好了。

這麼想着,謝離給周燁打了個電話。

響了十聲周燁才接起來,謝離更覺得奇怪:“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有點吵,像在施工現場,依稀還有電鑽的聲音,周燁換了個地方跟他回話:“在外面。”

這話跟沒說一樣,周燁也反應過來了,趕快補充:“賀然新公司裝修,我過來幫他看着,晚點回去。”

謝離不動聲色,照常問他:“晚上回來吃飯嗎?”

周燁說:“回,我7點到家,要是你餓了就先吃,不用管我。”

謝離應了聲,沒再多問,把電話掛了。靠在沙發上待了片刻,他單手摟着麥兜,撓了撓它的下巴,說:“狗狗都學會說謊了,一點也不乖。”

麥兜“嗷嗚”一聲,表示憤慨。

謝離撥通了賀然的電話。

開門見山:“聽周燁說你有新綜藝在佈景,他替你去做前期宣傳去了?”

賀然那頭回得很快:“不是新綜藝,是新公司在置辦物件,就是燁子投資的一家公司,不知道你見沒見過,燁子估計看你最近在休息,就沒跟你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抱歉抱歉,我借用他幾天時間,過一陣就還。”

謝離笑了:“原來是這樣,沒關係,你們先忙。”

賀然清了清嗓子:“哦,那你和燁子還要說句話嗎,他在我身邊呢。”

“不用了,我們剛才打電話了。”

賀然說:“行,正好今天鼓搗差不多了,我讓他早點回家。”

謝離很客氣地說了句“多謝”,實則心裏冷哼了一聲。

一下午,謝離抱着麥兜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夜幕籠罩,客廳昏暗,他也沒開燈,客廳電視幽幽亮着,裏面的電視劇正播到主人公把盤子摔在地上,準備和另一半吵架。

“刺啦”一聲響着實把周燁嚇了一跳,他這才發現謝離坐在沙發上,眼鏡反光,看上去高深莫測,他臉上掛着笑,湊過去關心:“吃飯了嗎,寶寶,怎麼不開燈?”

謝離分外平和,答:“不知道你幾點回來,我點了披薩,剛吃完。”

又問:“你吃了嗎?”

周燁說:“沒有。”

轉身去洗了手,坐在謝離身邊拿起披薩啃了一口,見謝離看劇看得入迷,好奇:“這片子叫什麼名字?”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了左上角的劇名:《愛人出軌了怎麼辦》

周燁被橄欖硌到了牙:“哈……這名有點中二,是不是小說改編的?”

“不知道,現實題材,拍得還可以。”

周燁轉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吃披薩,劇正演到男主發現妻子每天都和一個男人見面,他偷偷跟在後面,發現真相的一刻,整個人都魔怔了,淋着暴雨走回家,在門口正巧碰上妻子,兩人臉色天差地別,妻子明顯覺得不對,進屋問他怎麼了。

“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男主落湯雞一樣站在門口,沉着臉說。

女主看他這個樣子,反而來了脾氣:“你別跟我神神叨叨,有話直說,這些年我受夠你了,什麼事都是我的錯,我有什麼錯!?”

外面風雨交加,男主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把刀來,閃電照亮了他的眼睛,絕望又狠毒:“嚴照敏,我要殺了你!這些年我哪裏對不起你!你說啊!”

周燁腦子被雷聲震得直嗡嗡,忽聽謝離此時幽幽說道:“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周燁徹底噎住了,披薩卡在喉嚨不上不下,他錘了兩下胸口,好不容易順下去,趕緊丟了披薩,反身抱住他,像只樹袋熊。

“寶寶,別動刀,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謝離冷笑:“寶你個頭。”

周燁就算神經再大條,也明白這幾天不聲不響,謝離肯定會生氣,人之常情,但他還是決定忍一忍,他斟酌措辭,交代了一半:“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謝離不喜歡翻舊賬,但也不想輕易放過周燁,畢竟麥兜乾飯還想着過來跟他交代一下,枕邊人說消失就消失,還聯合好哥們兒騙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跪椰子和睡沙發你選一個,如果兩個都不選,就老實交代。”

周燁非常委屈,不過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一咬牙,說:“睡沙發,我可以睡沙發。”

謝離詫異地瞧了他一眼,這個選項他確實萬萬沒想到,難得見周燁自我懲罰,還心甘情願,看來他隱瞞的事情有點意思。

“行,看在你知錯不改的份兒上,你睡沙發吧,什麼時候想說了,什麼時候回屋睡。”謝離起身抱着麥兜走了。

麥兜枕在謝離的胳臂上,回頭對着周燁吐了個舌頭,周燁一臉憤懣,扯過毯子,老大個縮在沙發上團作一團。

之後的幾天,謝離在家悠閑追劇,周燁繼續頂着烏雲出門,光明正大又委委屈屈,謝離看着他都覺得好笑。

麥兜最近吃得太好,胖了一圈,謝離把它的飯盆換成小的,麥兜沒辦法,只好跟着周燁一起愁雲慘淡。

“這就是隨心所欲的後果。”謝離教育它。

這種情況持續了半個月,8月初,周燁終於鬆口,纏着謝離要生日禮物,兩個人的生日就差了一個月,只不過謝離上學早,周燁大了謝離一歲。

老人說,跟壽星公過不去,一年財運不順,謝離平心靜氣地問他想要什麼。

周燁說:“陪我去個地方。”

謝離狐疑,不清楚周燁葫蘆里買什麼葯,但還是答應了。

生日當天,謝離醒過來,才發現周燁已經出門了,他一時無語,轉到客廳,見桌面上擺着一封信,裏面只有一行字,寫着他們大學的名字。

“捉迷藏嗎?”這是什麼三歲遊戲。

謝離哭笑不得,把信捏在手裏看了半晌,揣進兜,開車往大學去了。

校園7月份放假,學校里人煙稀少,登記就能進。看門大爺湊近看了眼他的簽名,笑呵呵地說:“你叫謝離啊,有個人給你留了封信,讓我給你。”

打開,字跡依然熟悉,上面畫著一副地圖,從校園門口一直畫到影音樓,幾個分支,標註着操場、圖書館和自習室,幾層哪間,位置很詳細。

謝離按照順序先去了操場,繞着籃球架走了半圈,發現一封淺粉色的信封,用一塊石頭壓着,信挺厚,裏面有幾張照片和一張信紙。

展開來,是他們籃球賽的照片,謝離認出來,有一張是他相冊里的,其他幾張沒見過,但時間一致,那時他們剛遇見不久,周燁打得滿臉興奮,他則興緻缺缺,最後贏了,被周燁抱起來,滿臉無措。

信紙上,寫着周燁的回憶,細碎而平常,寫第一次在操場上見到他的場景:“……原來男孩子可以長得這麼好看,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我第一次覺得白色衣服穿起來很溫柔。”

寫他們第一場籃球賽:“看起來像文藝青年,出手真狠,嚇了我一跳,但真的太帥了,我好喜歡。”

“喜歡……”謝離咀嚼這兩個字,那時候應該是朋友之間的欣賞吧。

合上信,他往圖書館走去,半路上與幾個學弟擦肩而過,他們打打鬧鬧,推着自行車往宿舍走,樹蔭下光影婆娑,如同他們年少的模樣。

圖書館有12層,暑假還開着,謝離當年寫劇本經常看文學類的書,他在9層有個喜歡呆的位置,從書架中穿梭而過,按照書號找到了另一封信,夾在作家蔣勛的詩集裏,夾在《願》那一頁。

“……大二的時候,發現你喜歡坐在這一層,我以前不喜歡去圖書館,覺得這裏特別枯燥,但是和你在一起,一點也不無聊,我上課的時候都在想,你現在在看哪本書,又寫了哪個故事,以後願不願意講給我聽。”

信件里的照片有點模糊,看起來像隨手拍的,只有空座沒有人,還有幾張書的照片,都是他大學讀過的。

看來某人當年在圖書館佔座,把他喜好研究得很透徹,謝離翻着粉紅色的信件笑了笑。

下一封信,顏色更深。

自習室在戲文專業樓里,櫥窗上掛着有名的劇作家,空蕩蕩的教室,一張桌子角貼着一顆愛心,謝離在桌斗里摸到了一封紅色的信。

他們當年一起上自習的時候,已經非常熟了,大三下學期考試多,他們整天泡在一起,有門課叫中外電影史,兩個人都得考,書里的人名背到吐,尤其是俄羅斯電影人的名字,太可怕了,周燁就趴在桌子上說:“以後等我出名了,也寫進書里,大家記我名字絕對簡單,就兩個字。”

謝離腦袋發漲,跟他說:“如果你出名了,就讓學校把這門課取消,造福後人。”

周燁誇他:“別人都爭取報復後代,你真善良。”

又說:“希望過了大三,這輩子不要再考試。”他們影視學院的人,大四要開始實習,沒有書面考試了。

然而多年以後,周燁在信里寫:“希望時間倒流,希望他們還在這間教室一起自習。”

這句話,謝離並不認同,因為他們現在也很好,這些年的時光,他一秒都不想錯過。

周燁繼續寫:“考試時想到以後可能不會像大三期末一樣在一起自習,很難過,甚至想慢點寫卷子。”

傻傻的,謝離看着手裏的信,彎了彎眼睛。

信紙最後,指向影音室,謝離輕輕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繼續沿着路線走下去。

影音室謝離也很熟,比起教室,那裏更像一個放映廳,很多排座位,還有專門展映電影的大屏幕,謝離推門進去前,以為會見到周燁,沒想到周燁不在裏面,而且連燈都沒開,厚重的帘子拉着,伸手不見五指。

在黑暗裏站了幾分鐘,他適應了光線,沿着階梯往下走。

只邁了一步,兩側忽然亮起兩個屏幕,照亮牆壁,謝離抬頭,看見屏幕里的照片,都是他。

左側是校園年少的他,右側是已經工作的他。

每走一步,就是兩年,一年青蔥路遠,一年職場濤浪,從記憶里翻滾而來,每一張都是不經意的抓拍,快活的、驕傲的,眼睛裏閃閃發亮。

心口泛着熱,一點點溢滿胸膛。

他走着,環視那些回憶,連他都不記得,自己曾這樣笑過。

直到停在最後一級階梯,身後的路重新陷入黑暗,大屏幕亮了起來。

微光里,播放着他們大學一起拍的微電影,很多鏡頭似曾相識,但內容卻是幕後花絮。有台DV對着年少的他,問:“這部片子講了什麼?”

年少的謝離覺得年少的周燁在胡鬧,但還是好脾氣的說:“這是一部公路片,講兩個旅人在無人區,偶然相遇,一起旅行的故事。”

“請介紹一下男主角。”

謝離臉有點紅,他不太適應面對鏡頭,只是周燁一直在逗他,他就多了些調侃,說:“是我們未來白玉獎最佳男主周燁周先生。”

周燁在笑,又問:“那另一位男主呢?”

年少的謝離愣了一下,如實說:“還沒找到。”

“找到了。”

謝離不解:“你不是說其他人沒有檔期?”

周燁笑着伸手:“另外一位男主不是在我面前么?”

謝離臉頰微紅,拿劇本拍他的手心,氣道:“周燁!”

周燁大笑着往外跑,錄像隨着搖晃的鏡頭漸漸暗了下去,屏幕熄滅。

謝離在寂靜的黑暗裏握緊手中的信,眼睛不可抑止地潮濕起來,在某一瞬間,什麼都懂了。

穿着西裝的周燁,二十八歲的周燁,從屏幕後走了出來。

兩個人一個站在台上,一個站在台下,兩兩相望。

空蕩的影音室里,只有他們兩個,像世界都消失了,只剩彼此。

周燁在光束打在身上的一刻,單膝跪了下去。

他眼裏同樣泛着水光:“阿離……”

他的話不知怎麼頓住了,緩了一會才咬了咬牙,繼續說了下去:

“今年我二十八歲,在過去的二十八年裏,我的父母婚姻並不幸福,沒有教我怎麼愛一個人,我也覺得一輩子不可能碰見愛的人,連選劇本都不敢選感情戲,”

“然而,在十八歲那年,我遇到了一個人,讓我相信這個世上還有純粹的感情,他很溫柔,對我很好很好,甚至為我轉了行,這麼多年,他一直陪着我,陪我被導演罵,為了維護我,被粉絲誤會,在我迷茫的時候,成了我的依靠和燈塔,”

“他那麼好,我卻忘記了‘愛’他,辜負了他的喜歡,害他一個人難過、崩潰,也讓我差點失去了他,”

“今天,我是來祈求他原諒的,我想告訴他,”

“其實,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他,”

“阿離,你願意原諒十八歲的周燁嗎?”

謝離望着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有水珠先一步從眼眶落了下來。

台上的人藉著微光看見他的眼睛,頓時慌了,身體的反應比腦子要快,下一秒,他已經將他拽進了懷裏。

他們在歲月的縫隙里擁抱,光陰熙熙攘攘,從他們身邊瞬息而過,不曾將他們分開。

時光那麼長,他從來不會回望,直到他拉着他回到十八歲的校園,看清鏡頭裏的自己,從彷徨到堅定,從沉默到快樂,那是早就註定的愛情。

他們心知肚明。

蘇思奇說:“我以為你們早就在一起。”

原來如此。

眼神不會說謊,十八歲的周燁,愛着謝離,熾熱得像艷陽,允許周燁靠近的謝離,也愛上了突然出現在生活里的太陽。

原來如此。

緊緊握着手裏的三封情書,謝離埋首在他頸窩,很久很久,說:

“十七歲的謝離跟我說,他已經原諒他了,而且,他還想托我告訴十八歲的周燁,能遇見他,他很幸福。”

環在腰間的手臂顫了顫,更緊地抱住他。

“現在換成二十七歲的謝離來問。”

“好,你問。”

“今天是周先生的生日,出門前,我想不出送什麼禮物給他,你幫我想想,二十八歲的周先生,想要什麼?”

“這個我知道。”

有吻落在眉心,周燁微微後退,捧着他的臉,眼眉籠着溫柔的顏色,認真作答:

“周燁想要個愛人,一起度過後半生。”

謝離聽完,隨即笑起來,回給他一個吻,答:

“好,我的周先生。”

作者有話說:

蔣勛《願》送給大家

我願是滿山的杜鵑

只為一次無憾的春天

我願是繁星

舍給一個夏天的夜晚

我願是千萬條江河

流向唯一的海洋

我願是那月

為你,再一次圓滿

如果你是島嶼

我願是環抱你的海洋

如果你張起了船帆

我便是輕輕吹動的風浪

如果你遠行

我願是那路

準備了平坦

隨你去到遠方

當你走累了

我願是夜晚

是路旁的客棧

有乾凈的枕席

供你睡眠

眠中有夢

我就是你枕上的淚痕

我願是手臂

讓你依靠

雖然白髮蒼蒼

仍然是你腳邊的爐火

與你共話回憶的老年

你是笑

我是應和你的歌聲

你是淚

我是陪伴你的星光

當你埋葬土中

我願是依伴你的青草

你成灰,

我便成塵

如果啊,如果——

如果你對此生還有眷戀

我就再許一願——

與你結來世的因緣

有一種愛

介於

神聖與罪惡之間

在星辰西移的河口

眾人猶在夢鄉

我獨自坐着

等人擺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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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經紀人和頂流B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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